陳觀樓很遺憾的通知張文賦,沒要到錢。並且告訴對方,張家正在鬧經濟危機,父母已經為錢翻臉,大戰了三百回合,後續估摸還有三百回合。


    沒錢就不能放風,不能放風張文賦就無法放鬆,精神一直高度緊張焦慮,整個人都不好了。


    肉眼可見的人就萎靡了下來,蹲在牢門口嗚嗚的小聲抽泣。


    說實在話,陳觀樓其實很少見到大男人嗚嗚抽泣,要麽嚎啕大哭,要麽無聲落淚,要麽就是以笑容掩蓋痛苦,要麽咬牙忍受。


    類似張文賦這種像小孩子一樣躲起來嗚嗚哭的場景,基本上很難在成年男人身上看見。


    “你哭什麽?”


    “我難受!”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能解決你的問題。”


    “什麽辦法?”


    “你自己有錢嗎?沒錢的話,可以以你的名義借貸。等你將來出獄後,你自己還錢。”


    “可以,我可以借貸。”張文賦於絕望中看見了曙光,根本沒有細想這裏麵的風險。


    陳觀樓嘖嘖兩聲,“你這腦子,混了兩年官場,怎麽沒被人弄死?”


    張文賦一臉無辜。


    陳觀樓冷笑一聲,“你有那麽多朋友,有沒有想過找朋友借?找錢莊貸款,那是走投無路之後才能做的選擇。九出十三歸,錢莊比你想象中的更黑。”


    “陳哥,我就知道你是好人。”


    “都說了,別叫我哥,叫我大人。”


    “你是我親哥。”


    “你再叫一聲,我餓你三天。”


    張文賦果斷閉嘴。


    不過,沒閉幾秒,他就忍不住開口說道:“陳大人能幫我出麵借錢嗎?我可以立下文字憑證。”


    陳觀樓吩咐獄卒送來文房四寶,“寫吧。借據什麽都寫好。你確保這些人能借你錢?你家裏都不管你了,他們能管你?”


    “家裏隻是暫時困難,不會不管我的。”張文賦小聲辯解,“等我爹娘不忙的時候,就會想起我。可我等不到那個時候,還是先借錢解決眼下的問題。”


    張文賦也是有心眼的,擔心狐朋狗友們不肯借錢,於是一口氣寫了很多張借據,打著撒網撈魚的算盤,能撈一個是一個。


    陳觀樓瞧了眼,好基友葉公子果然在名單中。


    他取出給葉公子的借據,“勉為其難這張我幫你借。借得到的話,你就不用再找其他人借錢。”


    “你說他會借嗎?”張文賦突然變得不太自信。


    “你跟姓葉的關係不是很好嗎?為什麽擔心他不肯借錢給你。”


    “沒出事的時候自然是好的,出了事我也不敢保證。”


    陳觀樓挑眉,“你也不算笨,好歹醒過神來。”


    “我爹娘都沒空管我,我哪能指望朋友無私幫忙。萬一,人家見我家有落魄的跡象,要跟我劃清界限,也是可以理解的。易地而處,我也會這麽做。一切以家族利益為重。”


    不愧是出身官宦世家,隻要肯冷靜下來,用腦子思考,還是有可取之處。


    陳觀樓就說道:“你一開始就該這麽想。不過現在開始也不晚。確定要放風?”


    “要!我快憋死了。我一定要放風。不求多的,一個月一次,足矣!”


    “行!隻要錢到位,我親自批條子給你放風。”


    陳觀樓拿著一疊借據交給肖金,讓他安排人去借錢。能借就借,借不到拉倒。


    葉公子那張借據,他放在兜裏。


    下了班,回家。


    天氣熱,傍晚的時候才有一點涼氣,街上迎來了一天當中最熱鬧的時候,甚至比早市還要熱鬧。


    小販們也抓住機會,紛紛在街道兩旁擺起了攤位。風一吹,身上舒爽得很,仿佛能將一天的暑熱吹散。就算不買東西,大家也願意出來逛一逛,吹吹風,使得大街小巷越發熱鬧。


    真正讓這份熱鬧出現的關鍵原因,在於朝廷取消了宵禁。


    經過之前的兵變,朝廷有感於京城市麵蕭條,城內和城外的百姓生活都有所下降。為了提振京城百姓的信心,讓市麵熱鬧起來,糊住朝廷和老皇帝的臉麵,有朝臣出麵力排眾議,終於說服了老皇帝,下旨取消了宵禁。


    取消宵禁,其實錦衣衛也很高興,不用值夜班,大家都能按時下班,錢也沒少拿。還能騰出人手來,專心致誌抓人。


    別看廢太子一事已經過去,其實,這事的後續影響才剛剛彌漫開。該清算的,該抓的,該砍的,有一個算一個,都跑不掉。


    觀老皇帝的行事作風,很擅長鈍刀子割肉。


    汪齊仁就是典型的鈍刀子割肉代表人物。三十幾年不見天日啊……沒有瘋掉,算他厲害。


    陳觀樓迎著夏日的風,走在大街上,感受著人間煙火氣。


    他來到小巷子,等著。


    他打聽過,姓葉的每天都走這條巷子回侯府。


    侯府的正門,除非大老爺班師回朝,亦或是宮中宣旨,平時絕不會開啟。就連老太太出門,走的都是側門,而不是正門。


    葉公子是寄居在侯府的客人,不想添麻煩。他連側門都不走,每日進出,都走位於侯府後巷側門,一進去就是大房的地盤。不用驚動二房的人。


    到了下衙的時間,葉公子推辭了應酬邀請,乘坐馬車回侯府。


    剛到後巷,馬車停下,車夫告訴他,“啟稟公子,有人找。”


    “誰找我?找我為啥不進侯府找?”


    葉公子一邊詢問,一邊推開車門,朝外打望。


    陳觀樓!?


    “你找我?”葉公子很是意外。


    陳觀樓也不廢話,“葉公子可還記得大明湖……關押在天牢的張文賦。他托我找你借一筆錢,這是借據,你請過目。”


    差點嘴瓢。


    陳觀樓將借據遞上,可謂是幹脆利落。他還趕著回家吃飯。


    葉公子還有點懵,看了借據上的內容,才回過神來,理清楚整件事,當即就皺起了眉頭,“他為什麽找我借錢?他們張家又不缺錢。”


    “張家眼下真的缺錢,顧不上張文賦。張文賦走投無路,就想到你這位好友。葉公子,朋友有難,拔刀相助啊!京城人都知道你們是一對好朋友,友情感天動地。你不能不借啊!”


    “你別胡說!”葉公子氣紅了臉,“我又不止他一個朋友,他也不止我一個。”


    “那這錢你到底借不借?”陳觀樓追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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