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陳觀樓四處檢查,確保沒人進過家裏,他才躺下來。


    好險啊!


    差一點他就本能的想要格擋那一道劍芒,差一點他就曝光了自己。最後關頭判斷出那道劍芒不是衝自己來的,及時收手。


    更驚險的是,他認出了馬上的錦衣男子,就是當初在天牢殺段天林的那位錦衣男人。竟然是錦衣衛的人。


    姓齊的劍客,竟然是錦衣衛的馬仔,替錦衣衛辦事。混在打行,屬於套一層馬甲,方便行事。


    他很煩躁。


    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招惹錦衣衛。


    他現在實力低微,需要一個穩定的環境,以及豐厚的收入。暫時還舍不得放棄天牢的差事。


    再等等!


    等他的實力和五品武者不相上下的時候,屆時天大地大,任他遨遊。


    五品以下多如牛毛,五品以上才有資格稱之為武道高手。越往上人越少,若能步入宗師境界,任他皇帝皇子,將軍權貴,見了宗師都得給三分顏麵,小心應對。


    ……


    萬獄吏花了大價錢,終於從案子裏脫身。外室又哭哭啼啼上門求他,救一救小舅子。萬獄吏一腳踹飛了外室,一副悔不當初的模樣。


    為了脫身,幾乎掏空了家底子,他心疼得差點背過氣去。但是比起關押在牢獄,花點錢還是值。那些花出去的錢遲早都能掙回來。


    休養了兩天,萬獄吏一大早整裝,以最飽滿的精神狀態來到天牢當差,像過去無數個日子一樣,徑直前往公事房。


    不料,剛走到半路,就被人叫住。


    “萬獄吏,範獄丞讓你來了後,先去見他。”


    “可有說何事?我這麽長時間沒來當差,甲字號大牢怕是已經亂套了。就不能等我料理完公事再去嗎?”


    傳話的人表情古怪的笑了兩聲,“叫你去你就去吧,耽誤不了差事。離開這麽長時間,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麽關係。”


    萬獄吏心下不滿,還是掉轉前往範獄丞的公事房。


    去的時候,精神抖擻,像是要幹架一般。出來的時候,就跟打了霜的茄子,戰敗的公雞,耷拉著腦袋,魂不守舍的模樣。


    有人故意站在屋外看他的笑話,“萬獄吏,範獄丞找你談什麽?有沒有說甲字號大牢接下來怎麽做?”


    “老萬要不要和大家分享一下住大牢的體會啊!”


    “老萬這是要發財了嗎,都不理人。”


    “老萬走了一趟大牢,人都變深沉了。”


    “我……”萬獄吏猛地回頭,看著一張張嬉笑怒罵的臉,心中倍感悲涼。所有人早已經知道,隻有他被蒙在鼓裏。範獄丞奪了他的職務,將他打發到器械房。


    這裏是天牢,又不是軍營。器械房是和檔案文冊一樣的清水衙門,油花子都見不得一個。每個月發錢,有他的份,卻也少得可憐。比起過去的收入,那是大打折扣,直接打到腳踝部位。


    這落差不可謂不大。


    他氣得咬牙切齒,恨範獄丞過河拆橋,他平時可沒少孝敬。結果,他一出事,範獄丞就迫不及待的將他趕走,一點不念舊情。其貪婪凶狠冷酷,萬獄吏都要甘拜下風。


    不甘心啊!


    ……


    陳觀樓坐在值房,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心情很美好。


    得知萬獄吏被趕去器械房,他心頭美滋滋。


    獄卒們三三兩兩圍在一起,討論誰來接替萬獄吏的差事,還有人對那個位置抱有一絲幻想,是不是多給點銀子就能當上甲字號大牢的管事獄吏?


    陳觀樓嗤笑一聲,都是樂捐,無一例外。那馬肥碩的差事,就是輪也輪不到這群獄卒。還是老實當差,想法子搞錢吧。


    幾個獄卒湊到他跟前,“陳頭,萬獄吏垮台了,你要不要去爭一爭?”


    “我覺著陳頭機會很大。”


    陳觀樓嗬嗬冷笑,“你們哪隻眼睛看出我機會很大?別盡說好聽的話,就問你們,論資曆我夠嗎,論年紀我夠嗎?論錢我有別人多嗎?那麽多人盯著那個位置,你們何德何能認為這種好事能落到我們獄卒頭上。歇歇吧,別浪費錢。有錢多吃幾頓好的,不好嗎?幹什麽非得湊那個熱鬧。”


    肖金不愧是老油條,聽話聽音。


    “陳頭是不是得到了內幕消息,上麵已經定了人選嗎?”


    “是誰啊?肯定不能是李大宏。”


    “李大宏舍不得掏銀子,肯定不能是他。”


    “陳頭給我們透露一下唄。”


    “我也不知道是誰。”陳觀樓攤手,“反正不會是我等獄卒。行了行了,有這時間幹點什麽不好。今天不賭錢了嗎?昨天輸的贏回來了嗎?上麵的決定,輪不到我等操心。”


    他揮舞著手,將獄卒們驅散,幹點正經事吧。


    人人都在猜測,究竟誰能取代萬獄吏?


    猜來猜去,怎麽著,全都做了炮灰。


    天牢來了新人,空降獄吏,一來就擔任甲字號大牢的獄吏一職。此人背景強大,姓範,同範獄丞是一個範,範獄丞的族侄。


    眾獄卒:……


    眾獄吏:……


    姓範的不當人。


    太過分了。


    溜著大家戲耍了一通,連吃帶拿,就沒見過吃相如此難看的人。絲毫不講究吃相。


    那些送了錢的獄卒,一個個私下裏大罵範獄丞,罵新來的範獄吏,罵這狗日的世道。


    陳觀樓沒有罵,因為他早有預料。範獄丞既然溜著大家玩,必然是因為早就有了人選。


    他被叫到公事房。


    範獄丞這會春風得意,炎熱的天氣也阻擋不了他的好心情。


    “小陳來了啊。過來認識一下,這位就是新來的範獄吏,以後你們甲字號大牢就歸他管。他剛來,你多用點心,協助範獄吏將甲字號大牢的差事做好。有沒有問題。”


    “沒問題!小的見給範獄吏!”


    “你就是陳觀樓,同平江侯府一個陳,讀過書?”


    範獄吏顯然是個初入職場的新人,絕對不超過三十歲,留著兩撇小胡子,故意板著臉,拿捏姿態,擺出上官的威壓。


    老油條一看,就知道這家夥以前沒經曆過多少事情,是個較為迂腐,又死要麵子的人。估摸著讀書都快讀傻了,如今終於舍得出來做事,一副拿腔拿調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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