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天道而言,不周山就像是一隻落在手背的蚊子,雖然會影響天魔化的進度,但終究無傷大雅。


    無上天魔收回腦袋,天魔氣息依舊洶湧。


    眾仙神屏住呼吸,盯著雲層不放,隻聽到遠處響起密集的羊叫,海嘯朝不周山而來。


    海嘯都是由黑山羊組成,四肢糾纏在一起,不斷有個體被硬生生擠成肉糜。


    周作三呼出口氣,目光如釋重負。


    天魔氣息有所收斂,可見無上天魔決定先除掉沒什麽威脅,但同樣影響萬物的不周山。


    不周山作為屍解仙層級的法器,真要放任不管,十年內就能淨化掉幾十萬裏的土地。


    黑山羊海嘯轉眼就到來,重重的砸在城牆上。


    一道道裂縫蔓延開來。


    守城修士毫不畏懼,拿起不周山延伸的血肉觸手,便刺進腦後,得到源源不斷的幽元加持。


    一個個幾十米的炮管朝向黑山羊群,幽元被壓縮成彈藥,落在海嘯裏掀起無數碎石。


    妖脈都是頭戴法器,遠程控製著巨型傀儡落向城外。


    名為巨靈神的傀儡,每次出擊都會讓數百隻黑山羊喪命,不過周身也因此爬滿羊群。


    還有蟲脈的天道蟲修士,抱著塊形似墓碑的劍塚,可以駕馭上百把飛劍抵禦黑山羊。


    轟轟轟……


    城鎮中央裂開道縫隙,上百艘要塞漂浮至半空。


    在火舌掃射間,煙塵彌漫城外的百裏有餘。


    胃中世界發展的萬年,製造出各種戰爭機械,能保存至今的類型,都經過戰爭的驗證。


    不周山的恐怖火力,一時間竟然壓製住黑山羊的來襲。


    不過黑山羊無窮無盡,海嘯望不到邊際,幾乎形成罩子,把不周山包裹其中,隻留頭頂的一小片缺口,可以看見雲層。


    黑山羊死去後,殘肢碎塊還被同類分食殆盡,使得存活的個體正在無限製的提升實力。


    “咩……”


    不過十日,海嘯裏便有第一隻地仙黑山羊誕生。


    五千米的身軀遮天蔽日,張嘴吐出的氣息差點衝破法陣,最重要的是還在不斷變強。


    “我來吧,多少年的老骨頭該熱熱身了。”


    陳長生站出,皮肉化作青紫色的瞬間,身軀膨脹開來,變成猛毒巨人揮拳打斷羊角。


    “保重了。”


    天道子舉杯一灑,酒水化作霧氣飄散。


    陳長生脫離城鎮後,雙腳已經遍布黑山羊,血肉被瘋狂的啃食著,即便用毒液殺死,天魔氣息也孜孜不倦的鑽進毛孔。


    可以說,陳長生就算現在返回不周山,已經受侵蝕的身軀,會間接性造成同道死傷。


    “我乃陳長生……”


    陳長生用力一踏,千米內化作毒潭。


    在他坐鎮不周山後,黑山羊完全不是一合之敵,每滴毒液都會產生數億的屍體。


    但陳長生知道,自己體內的天魔氣息壓根無法驅散。


    他看到守城修士歡呼雀躍的模樣,咬牙堅持著,記憶仿佛回到剛從井裏飛升時的經曆,帶領著弟子們創立禁卒堂。


    “死吧,蟲子。”


    陳長生把天魔氣息集中於左臂內,隨即用力斬斷,盡可能的維持著戰力不受影響。


    一年……兩年……三年……


    在陳長生出城的第五個年頭時。


    令城內的幾千萬修士難以置信的事情發生了,禁卒堂的祖師又一次被海嘯淹沒,不過這次他卻沒有力氣再撥開羊群。


    不周山萬籟俱寂。


    一直以來,仙神在尋常修士的眼中都是不死不滅的存在,他們從未想過竟然會身死。


    “哈哈哈,長生老友啊,久候老夫一步。”


    天道子一口飲盡酒水,踏足城外的刹那,分化成萬道身影,駕馭著鋪天蓋地的飛劍。


    修士們才意識到,這場災禍完全是有死無生。


    無為道觀弟子麵露悲痛,齊聲高喊道:“道生道,無為道,弟子恭送祖師!!!”


    “真當是痛快。”


    天道子用手一揮,海嘯出現道豁口,劍氣停留的時間內,任憑黑山羊再多也無法愈合。


    劍氣呈現龍卷之勢。


    炮火聲不斷,伴隨著無為道觀弟子的往生咒。


    天道子拖延的時間比陳長生多出三年,出城八年才死,不過黑山羊的整體實力還在攀升。


    宋宗無睜開眼睛,剛想代替天道子,肩膀卻被李耀陽壓住,後者笑著指了指他的八目。


    李耀陽爆炸開來,身魂變成數不勝數的蠱蟲。


    蠱蟲與性命相關,一旦出現大規模死傷,他也無法獨活。


    李耀陽堅持了七年,這時的黑山羊群光靠一位仙神已經無法力敵,天庭便開始派出日月仙配合。


    比起禁卒堂的仙人,日月仙難以做到舍身取義,他們通常把一縷殘魂埋在天道樹根下。


    黑山羊把不周山徹底包裹,裏麵還能聽到愈演愈烈的動靜。


    ……


    不知過去多久,黑山羊潮漸漸退去。


    半空的無上天魔不見蹤跡,三道祖的麵孔顯露,並用古怪的眼神掃視著一寸寸土地。


    靈寶天尊掐著道決,淡淡說道:“我聞到它的氣息了。”


    元始天尊嘴角含笑,手裏把玩著封禁的無上天魔:“兩位道尊,追逐十幾個大小世界,在此布局才抓住的,實屬不易。”


    “當初遭遇無名之霧雖是殘缺,但你我聯手才碾成碎末,本想著用作煉藥,沒想到竟跑了。”


    道德天尊大喜,如同伸手進草叢,在屍骸中翻找起來。


    “咦,有人還活著。”


    他們吹走屍骸,露出還算完整的不周山。


    宋宗無渾身布滿空洞,近萬米的軀體擋住不周山,數千手臂都已經枯槁殘缺,唯獨護在胸口的手臂死死攥緊著。


    “殺殺殺殺……”


    道德天尊推開生機微弱的宋宗無,略帶可惜的說道:“不過是個意識全無的障鬼。”


    “要是真身前來,可以煉成護山的法神。”


    他們交談的話語,似乎壓根沒在意過此方世界,從頭到尾隻是為某物設下的一處陷阱。


    “三位道祖,怕不是來找我的吧?”


    三道祖看向聲音的源頭,是個盤腿閉目的男子。


    任青表情不知喜惡,散發的氣息依舊未達到天道,不過卻夾雜著一股混沌無序的氣息。


    “無名之霧……”


    道德天尊凝視著任青,仿佛看向一件珍寶。


    靈寶天尊憐憫的說道:“本以為給足時間,你能恢複幾分餘力,結果仍然未邁出那一步。”


    元始天尊搖頭道:“即便成就大道,也不可能逃得掉。”


    “當代表混沌無形的無名之霧為求自保,融入凡人後,便不可能再作掙紮了。”


    任青不見慌張,換了個斜躺的姿勢。


    “太上道祖,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道德天尊不由生出興趣,點頭道:“有趣,說吧。”


    “無上天魔究竟是不是從你體內誕生的?”


    三道祖相互對視一眼,顯然對任青的話語很意外,但同時又感覺到一陣莫名的不對勁。


    任青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那一切都說的通了,多謝道祖解惑。”


    任青一直想不通。


    如果三道祖與自己的認知不同,那在登仙梯時,見到的不可名狀物又是什麽?


    三道祖目的是找尋某物,散布禁卒法顯得多此一舉。


    此前三道祖試圖恢複世界的猜想,完全是無稽之談。


    任青從道德天尊那裏得到答案後,立刻意識到,所謂的無名之霧,死後共化作四份。


    無名之霧在兩萬年前來到此方世界,刻意模仿三道祖誕生出三位詭異莫名的子嗣。


    分別是偽靈寶天尊“蠕動混沌”、偽元始天尊“萬物歸一”和偽道德天尊“萬物之母”。


    信息流是無名之霧的意識所在,反而暗中藏於任青,可能也和穿越者魂魄的特殊性有關。


    三邪神負責傳播禁卒法,順帶混淆視聽。


    三道祖生怕無名之霧借此逃遁,便在兩萬年前抽離掉部分凡人,然後徹底封鎖掉此方世界。


    無名之霧待到時機成熟,再次孕育無上天魔。


    刻意讓無上天魔飛升來試探三道祖,實則暗度陳倉,借助信息流加速任青的成長。


    最終無上天魔成為了三道祖的一枚棋子,也是無名之霧吸引三道祖來到此方世界的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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