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樂把事情簡單的說了幾句。於歡也沒多問,畢竟在路上可以打電話慢慢問清楚,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趕緊讓他們回去。


    新一這時也走了進來:“大哥,給你添麻煩了”


    於歡拿著車鑰匙朝著新一砸了過去:“正跟你嫂子開心呢!你倆就敲門”


    新一苦笑,於歡接著說:“新一你別急,路上小心點,還有,樂樂你夜裏多陪新一說說話,免得夜裏犯困”


    唐樂點頭:“記住了”然後走到床邊拉著呂甜甜的手說:“甜甜我們回去了”


    呂甜甜抱著唐樂然後說:“白事規矩多,你不懂就問長輩,千萬別失了禮”


    “我路上就給我爸打電話,不能在劉家失了禮數”


    新一拍了拍於歡的肩膀,“謝了大哥”


    “屁話真多,趕緊滾蛋,老子忙著呢!”


    新一拉著唐樂就走,呂甜甜連忙披著衣服坐了起來,“你們路上小心”


    唐樂回頭看了一眼於歡淡淡的說道,“歡子,謝謝了,給你添麻煩了”


    “咳!多大點事!趕緊滾蛋”末了於歡又補了句“路上小心”


    劉老太已經是上了年紀的人了,最近一個禮拜飯量越來越少,去醫院查了幾次,醫生都說沒事,就是年齡大了,新一父親劉長軍急得團團轉,新一的兩個姑姑時刻不離床邊緊緊的看著劉老太,劉老太最近幾天一點東西也不吃,就是喝了幾口水,仿佛嘴裏有口氣似的咽不下去。


    “大......大孫子......回來了嗎?”


    “娘,新一馬上就回來了,你要挺住啊!”劉長軍坐在床邊急得不行,本以為自己的娘隻是最近有些不舒服,可是一夜之間急轉直下,忽然就奄奄一息了。


    “娘,你沒事的,過幾天就好了,孫子輩的都在往回趕,您老千萬要撐住啊!”


    劉老太眼神眼睛已經看不見東西了,迷迷糊糊的側了側身子,然後有氣無力的說道,“長軍,長貴,長民,你們三個留下,其他的人出去吧!”新一的大姑二姑還有劉家的媳婦們全出了屋子,劉長軍關上了門,三兄弟跪在地上,看著奄奄一息的老娘。


    “娘,他們都出去了,你有什麽話您說吧!”


    劉老太有氣無力的說:“你們......三個給我聽著......這老宅子是......是祖上留下的,我死後,把宅子平分了”


    三兄連忙趴在床邊大哭起來,劉家的宅子是祖上留下的,隻有這出老宅子還留著,大家都把這宅子當成了自己祖上的基業,劉家人不出去打工,那是因為身子骨有一股傲氣,寧願餓死也不給人家當奴才使喚,這也成了劉家的通病,所以劉家在本地過得並不好,家裏隻有種莊稼一項收入,劉家戶門大,旁支都出去打工了,隻有主家還守著老規矩。


    新一的兩個姑姑出嫁以後,新一的二叔跟三叔也成了家,後來在附近買了宅基地蓋了房子,大家都分了家,雖然不是祖上的宅子,可是新一的父親還是出了錢,畢竟自己把宅子占著覺得過意不去。


    劉家有一個出了名的好處,那就是一團和氣,別人家因為家長裏短鬧得不可開交,劉家沒這茬事,老宅子本來就是大哥的,做弟弟的從來不去爭,“大哥,老宅子給你,反正我們都有宅基地”


    “娘!宅子不能分啊!”


    “我老了,現在不分,將來孫子輩的肯定會鬧別扭,長兄如父,長軍,你......你要讓著兩個弟弟”


    老大劉長軍趴在地上哭著說:“娘!我知道了,我隻要三間瓦房給新一結婚用就夠了,其他的給長貴還有長民吧!”


    劉老太睜著眼睛,卻看不見任何東西,隻能拉著三兄弟手,把他們的手緊緊的握在手裏。


    “咳咳咳......唐......唐樂回來了嗎?”


    “娘,快了,丫頭馬上就來了”


    劉老太不行了,可是腦子還算清醒,自己走後宅子要交代清楚,新一是孫子輩最大的孩子,別的孫子太小指望不上,那個唐樂是未來孫媳婦,將來是要繼承香火的,今天不知道能不能見到大孫子回來,可是咽氣之前還是要給唐樂留個一席之地的。


    想到這劉老太恍恍惚惚的說:“可惜我看不到我曾孫了,這丫頭將來給我們劉家添香火。你們要對她好一點知道嗎?


    ”~~


    新一開著於歡的五係飛馳外高速上,朝著宿市飛奔而來,新一路上一句話也沒說。新一挺直了腰,生怕自己犯困,八個小時的路程,必須打起精神來,千萬不能打瞌睡。


    唐樂坐在新一旁邊也沒有說話,腦海裏浮現著第一次見劉老太的場景。


    “這丫頭以後就是咱們劉家的人了,你們這些做長輩的一定要向對待自己骨肉一樣對她,我老了!你們以後要好好照顧這孩子,聽到了沒有”


    唐樂想著劉老太的話就哭了起來。


    “新一,你開慢點,已經160了,注意安全”


    “嗯!”新一應了一聲。鬆開了油門。


    唐樂拿了一顆咖啡豆塞進新一嘴裏,讓他提提神,自己也嚼了一顆。


    “喂!你給我吃的什麽東西這麽苦?”


    “咖啡豆啊!我怕你犯困,來!張嘴在吃一顆”


    “不吃!苦死了!”


    “你吃不吃?不吃我可生氣了”


    新一難為情的又吃了一顆。


    “樂樂,我現在心裏好難受,奶奶真的要離開我們了嗎?”


    “新一,你別想太多,奶奶沒事的,就是最近沒有胃口罷了,你好好開車,別分心”


    新一之前跟唐正達跑過一次高速而且那次開的還是大貨車。現在自己開著比較高檔的寶馬五係,新一一點壓力也沒有,倒是唐樂看著新一開這麽快有些緊張,“豬!你開慢點,急什麽急,越急越出事!”


    “知道了!”


    ~~


    次日淩晨,新一下了高速,連忙把車子開到了水壩村,清晨村子裏的人剛剛起床,路上的人不是太多,新一直接把車子開到了自己家巷子外麵,新一拉著唐樂直接朝著巷子盡頭的跑去。


    新一推開門,前院裏一個人也沒有,新一哭著朝著後院走過去,大喊:“奶奶,奶奶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走進後院,奶奶的房門緊閉著,而門外卻是自己的平輩弟弟妹妹們一大群孩子跪在外麵,不僅有自己本家的兄弟姐妹。還有一些生麵孔也在裏麵,這些人都是自己祖上的旁支,雖然都姓劉但是已經不算親近了,新一知道奶奶是劉家最年長的長輩了,這些人肯定要來的,一個門口跪了足足有三十多人。


    看來大家都到了,新一就知道奶奶看來是不行了,新一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唐樂有些緊張的跟了上去,在跪著的人群中唐樂看到了新一的表姐劉露。大夥看到新一跟唐樂來了都鬆了一口氣:“孫媳婦來了,太好了”


    唐樂看了劉露一眼,劉露也看到了唐樂,兩人對視一眼,唐樂知道自己是晚輩也跟著跪在可劉露旁邊。兩人互相點頭問候,唐樂低著頭不停的抽泣著。


    新一對著唐樂點點頭,推開門走進了屋子。


    推開門,屋子裏跪著很多人,自己的兩個姑姑還有姑父,父親還有母親,二叔三叔還有嬸子,三爺,四爺也來了,甚是奶奶娘家的晚輩也來了,滿屋子全是人,新一掃了一眼,忽然發現奶奶的床尾地上坐著兩個和尚在不聽的念經,新一知道這是本地的規矩,這兩個和尚是請來超度的。


    “奶奶我回來了!”新一“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劉老太微微抬頭,用發白的嘴唇小聲說:“大...大孫子回來了”


    新一跪著挪到了床邊,緊緊握著奶奶的手,“奶奶,是我,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劉老太摸了摸新一的臉,新一哭著握住奶奶的手哽咽的說:“奶奶,你會沒事的,樂樂現在就在外麵,樂樂在考醫科大,你孫媳婦是大學生了,將來要做醫生的,奶奶你聽到了嗎?你要等著,等著看她考上大學”


    新一現在是挑好聽的說,希望奶奶一高興能夠度過難關,最起碼也不至於戴著對兒女的遺憾離開,劉老太年齡越大越喜歡晚輩,大孫子新一,孫媳婦唐樂更是她每天都要念叨好幾遍的人,唐樂要考大學要做醫生,劉老太聽到後眼角流下淚水,子孫們有出息了,是時候該走了……


    “劉老太開心的笑了,一口氣沒上來不停的咳嗽起來。新一的兩個姑姑連忙把她扶起來拍了拍後背。又喂了一勺子溫水,劉老太這才舒服了一些。


    “奶奶!我不會說話,我就想你好好的,哪怕我把的命給您,我不想您走啊”新一說完趴在床上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


    劉老太摸了摸新一,然後拍了拍的肩膀:“我的傻孫子,別哭了”


    然後劉老太舒了一口氣,無力的說道,“你們都出去吧!讓唐樂一個人進來,我有話要對她說”


    大家抹了抹眼淚都走了出去,劉老太示意兩個和尚也出去,兩個和尚收起木魚也走了出去,新一看著奶奶不停的抹眼淚,然後關上了門。


    新一的母親夏秀芬在人群裏找到唐樂,把她拉倒了一邊,小聲說“樂樂,奶奶不行了,奶奶想抱曾孫,你懂嗎?”


    唐樂擦擦眼淚點點頭:“我知道該怎麽說話,阿姨你放心”


    唐樂不糊塗,劉老太有點封建,唐樂明白,現在該說啥話唐樂心裏特清楚,想到這唐樂推開門走了進去。


    屋門打開,一陣涼風撲麵而來,唐樂嚇了一跳,在看床上坐著的劉老太,臉色蠟黃,滿頭的白發披在肩上,深凹的眼睛正看著自己,唐樂有些害怕不由得往後退了兩步,轉念一想,這就是對自己疼愛有加的奶奶啊!這就是當初力挺自己的親人啊!唐樂“噗通”一聲跪了過去,大哭:“奶奶!奶奶!”


    劉老太摸了摸唐樂的臉,這時唐樂才發現劉老太隻看門口,眼睛一眨也不眨,看來是已經失明了。


    “丫頭!丫頭!”


    “奶奶!我在這,我在這”


    劉老太有氣無力的說道,“門關上了嗎?”


    唐樂回頭看了一眼,然後點點頭,“關上了,奶奶你沒事的,你會沒事的”


    劉老太緊緊的拉著唐樂的手,“丫頭,快起來,別跪著了,奶奶不舍得你跪著”


    唐樂扒在床上大哭起來。劉老太搖了搖頭,“丫頭,別哭了,知道我為什麽要見你嗎?”


    唐樂明白的點點頭,掀開了自己的毛衣,輕輕的拉著劉老太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奶奶!我懷孕了,是個男孩,新一給他取名字叫夏天!劉夏天”


    劉老太一驚,連忙直起了腰,“男孩?”


    “嗯!男孩”


    劉老太臉色一變對著空中說:“出去,別嚇著孩子”


    唐樂感覺一陣毛骨悚然,這屋裏難道......還有......人......


    劉老太微笑著撫摸著唐樂的肚子,一句話也不說仿佛在跟自己的小曾孫道別。


    過了一會劉老太動了動發白的嘴唇:“丫頭,我的抽屜裏有把剪刀拿過來”


    唐樂愣了一下,不知道奶奶要幹嘛,難道要把自己的肚皮劃開看看不成?可是劉老太的話唐樂不敢不聽。


    唐樂哆哆嗦嗦的拉開抽屜,拿出了那把鋒利的剪刀捧在手上,猛的跪在了地上。連忙不停的磕頭。


    “奶奶,您饒了孩子吧!求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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