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想到...【光源】居然還和直屬統治者的政要機關有聯係啊...”


    李珍茵手裏捏著半罐還未喝完的廉價咖啡,看著已經到了半夜才回到據點,將佩槍卸下放在茶幾上的嵐,不鹹不淡地打了個招呼。


    “是啊...這個國家已經是午托利亞掌控的,這樣說都沒什麽問題了...可能劫車隊的那群人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手頭的槍支和改裝車都是異人們特意發放給他們的吧。”


    她伸了個懶腰,將自己的皮衣外套掛在門後,慵懶地癱在了有些脫皮的長沙發上。


    “不過能夠安定下來一陣子也不錯呢...在中原當冒險者,總給我一種每天都把腦袋拴在褲腰上的感覺。”


    “...難道不是因為我們被工會除名了嗎?因為潛移默化地顛覆了國家什麽的...”


    “你就當是自己拯救了世界,但是被別人誤會了吧。”


    嵐微微睜開眼睛,瞄了眼對方有些不自在的神情,隨意地說著,好像根本就不在意自己在外邊的聲望一般。


    “對了,法杖架子和精靈呢?”


    她挪了挪屁股,將自己的姿態調整舒適,這時才想起來自己似乎從進門開始便沒有看見另外的兩人,不禁提了一嘴。


    “他們好像說是出去逛街了吧,好像是...金裕街?有精靈在旁邊的話徐子涵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


    “最好是這樣啦...如果醫療補給被掐斷了的話,對我們這群人來說很頭疼呐~算了...我也去看一眼吧。”


    ...


    幾個小時前。


    農舍旁,樊劍正半蹲在地上,右手僵硬地將裝配在自己肩上的溫度檢測儀拽了出來,看著上邊顯示的數值,他那因為失溫而已經開始恍惚朦朧的雙眼中隱隱有一道亮光閃過,就仿佛是在重要考試時,突然想到了卷尾大題的解法一般。


    豁然開朗、欣喜若狂的情緒在腦中交織膨脹,驅使著他拖動著顫巍巍的身體朝著後方一臉不解的溫特爾和樊澤兩人緩步走去。


    “哥...不帶暖玉什麽的,也太胡來了吧,再過個半分鍾,你可能就會被凍死了啊...”


    樊澤說著便要將手中拳頭大小的暖玉塞進樊劍的口袋中,但樊劍卻不知是哪裏來的力氣,一巴掌將他的手推開,咬咬牙,將手裏的儀器遞到了對方的眼前。


    此刻他衣服上的感知溫度是零下四十六攝氏度上下,一般情況下隻有封閉狀態下,用作工業用途的大型冷凍機械才能夠將周圍的溫度下降到這種這種數值,滴水成冰的環境下,樊劍能夠堅持到這會還沒有死掉,也算是走了大運。


    他緩緩地將掉落在地的暖玉拾起,蒼白的臉色錯覺般地紅潤了幾分,樊劍沒有說話,隻是將檢測的部分從自己的衣服外接到了手中的暖玉上,而上邊顯示的數值不禁讓溫特爾和樊澤兩人都愣了愣神。


    “-46.7c”


    “你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吧?弟弟...也就是說,這個石頭它本身是沒有任何多餘的熱量散發出來的,也就是說它不是從物理的角度,來讓生物保存體溫的...”


    “打從一開始進入寒鋼我就覺得奇怪...為什麽溫度這麽低,而幾乎所有的電子設備都還在這種氣溫下正常運作...”


    他一把將檢測器從暖玉上扯下,順手按在了腳下幹涸的土地上。


    隻見上邊的數值緩緩上升,沒過幾秒便從先前離譜的低溫回升到了正常北地冬季應該有的溫度。


    “這詭異的低溫,是他媽的...【饋贈】啊...因為它的能力隻能作用在人體身上,而不是物體上,或者隻是讓全城的人產生了幻覺...大概也隻有這種邏輯才能解釋得通現在的狀況了吧?”


    他看了眼杵在原地被凍得瑟瑟發抖,卻又因為氣氛不對而不敢開口打斷自己的溫特爾,將手裏的儀器交還給對方,揮了揮手示意她回去躲著。


    溫特爾如釋重負般地點點頭,抹了把自己被凍得通紅的臉蛋,三步做兩步地跑到不遠處的地窖旁,順著梯子“呲溜”一下滑了下去,三兩下便不見了人影,看來是凍得不輕。


    樊澤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兄長,兩手背在身後,儼然完全沒有張嘴表態的打算。


    “居然讓我花錢去買這些完全沒有用處的破石頭...而且這家夥估計這會正在寒晶城的某個地方數著賣暖玉賺來的錢呢,真是...不把他揪出來教育一下,感覺都有些對不住自己的心了。”


    “哦呀,我還以為哥哥你會甩出更加大義凜然的借口呢,像是什麽...為了被欺壓的人民啦,為了拯救這個國家啦,或者是編都懶得編,直接說一句,‘為了伸張正義’呢。”


    “嘖...雖然很不想這麽說,但是每次碰到這種欺壓平民百姓的事情時,我都會被卷進去,我們兄弟倆的社會地位再怎麽高,也擺脫不了我們是平民的本質,說白了,我們也不過就是稍微有點反抗能力的【受害者】而已,隻不過是在【受害】的同時又不可避免地【加害】著其他人罷了。”


    “不過我估計那家夥十有八九就是午托利亞裏邊的某個異人,而且地位估計不低,不拉幫結派的話,很難把生意做得這麽大,所以...哥哥是打算【下犯上】了?”


    “什麽啊...樊澤,你是打算站在組織的立場上提前把我這個風險給排除了嗎?”


    “不...我支持你哦~哥哥...倒不如說,我把你綁架來這裏,就是為了等你意識到情況,然後再順理成章地產生現在的想法。”


    “我是被算計了嗎?哈哈...回去工坊吧,除去我之前事先攪亂的局麵之外,我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呢。”


    “是嗎,那究竟是未卜先知...還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呢?”


    樊澤喃喃自語著,或許是因為兄長的一番話成功地令他起了心理作用...此刻懸掛在自己脖頸上的暖玉項鏈此刻驟然冰冷了下來,接觸到的皮膚表麵隱隱泛起一陣雞皮疙瘩。


    而樊劍仿佛沒有聽見弟弟的念叨,轉過身自顧自地朝地窖方向走去,細看之下,他那看起來就像是被幾團破布覆蓋著的身軀微微顫動著,或許是還沒從剛剛的寒氣中緩過勁來。


    “太好玩了...果然要強行拉著大家一起參加,這樣才最有意思...”


    “接下來是...”


    ...


    時間線回到當下,徐子涵與德文二人此刻正兩兩趴在金裕報社對街建築的房頂上,晚上的寒晶城沒有白天這麽冷,這似乎已經是公認的規律了,導致現在某些企業與工廠會將工作時間改為從晚上到第二天的清晨,德文一言不發地端著望遠鏡,觀察著來來往往的車輛。


    利用屋頂作為觀察點實際上並不是最好的選擇,在漆黑一片的夜空襯托下,德文那滿頭的金發就像是烤焦的葡撻被放在櫥櫃中那般,幾乎是往自己臉上寫下了“快看我”這幾個大字,格外地顯眼。


    但無奈附近的寫字樓內人多眼雜,而他和徐子涵兩個人的打扮又太過於顯眼,隻得從後巷的梯子偷偷摸摸地爬上來,尋找著從報社下班回家的記者。


    “嘎吱嘎吱...”


    “喂...精靈,你難道天天就吃這種拿來喂牲口的麵包嗎?我們也沒窮到這種地步吧...”


    “我買了台電子望遠鏡。”


    “誒...”


    徐子涵聽到了出乎意料的答案,下意識地打算直起身子看看對方手裏拿著的新奇物件,德文卻冷不丁地將自己的腦袋又摁了下去。


    “幹什麽啦!”


    “噓...你那頭粉色頭發太顯眼了,別站起來。”


    “唔...”


    “你剛剛想說什麽的來著?”


    “我隻是好奇,精靈種不是大多都很不屑於去使用科技類的產品嗎?為什麽你那麽特殊呢?居然為了這種東西放棄了自己的口糧質量...”


    “有什麽好奇怪的,你就當是我一時興起吧...話說這玩意看得還真清楚,連人臉上的毛孔細節都能看見...等等,人臉?”


    “細不可聞的電流刺啦聲*...”


    對準了報社入口處的望遠鏡視野中此時出現了一個...看起來分外奇怪的臉,不是從“外貌”角度的奇怪,隻是因為那人出現的位置,是在那玻璃門的上方,就好像是...浮動著的鬼魂那般。


    德文緊皺著眉頭,空出來的那隻手悄悄地將徐子涵推離了自己幾分後,默不作聲地拿起了自己身旁的十字弩,眨眨眼睛,隻希望方才看見的那一幕是一陣短暫的幻覺。


    而鏡中的景象似乎印證了他的想法,一切如常,哪怕是在他仔細地辨別了門框上是否有腳印後,眼前的場景依舊是和先前一模一樣,自己想要追蹤的記者也沒有從報社裏出來。


    如釋重負般地長舒了一口氣,但下一秒,他的眼前就被一抹血光所覆蓋,眼中因某種尖銳物體在裏麵攪動的痛覺在視線模糊後才姍姍來遲,提醒著德文危險的到來。


    “呃...”


    聽見精靈悶哼一聲,徐子涵一把提起地上的法杖,後踏兩步拉開距離,等看清楚究竟是什麽情況後,哪怕是經曆了中原那些奇葩“饋贈”的洗禮後,她也不禁目瞪口呆地微微張了張嘴。


    那台電子望遠鏡的觀望口裏伸出了一隻屬於人類的手臂,此時正攥著一片不知從哪裏拿過來,長長的玻璃碎片,暢通無阻地刺進了德文的右眼眶中,一連捅了幾下,緊接著又在開始那血肉模糊的眼球中攪動著,動作間滿是不死不休的惡意。而那襲擊者似乎能夠感知到周圍的變化,徐子涵才剛一起身,那人見武器刺得太深,一時間難以抽離,隻好將手縮了回去,望遠鏡失去了支撐點,“啪嚓”一聲掉落在地,隻留下了倒地不起,不知是死是活的精靈。


    徐子涵連忙跑向德文的方向,抬腳將掉落在地的望遠鏡踢到遠處,俯下身子將精靈眼中的玻璃碎片拔出,鮮血像是開蓋的汽水般朝外湧了湧,在她的衣服上留下星星點點的血漬。


    幾個呼吸的時間,傷勢已然痊愈,但德文似乎還未蘇醒,她有些著急地摁了摁對方的胸口,又將耳朵貼了上去,但精靈的體內仍然沒有半點動靜,已然和周圍寂靜無聲的環境融為了一體。


    【從望遠鏡裏麵鑽出來?這也太...不不不,現在最關鍵的事情是,他接下來會從哪裏發起襲擊...】


    【白癡...趕緊...趕緊醒過來啊!】


    不知何時,周圍好像隱隱約約地開始有氣流湧動,起風了。她咬了咬牙,不死心地將手搭在了對方脖頸處輕輕地摁了摁,想著再次確認一番,但得到的隻是自己意料之中,卻又難以接受的答案。


    脈搏已經停了,甚至於是整個身軀都開始悄然地失溫。


    【為什麽救不活啊...不,肯定是我遺漏了什麽關鍵的東西,難道...這種簡易的殺人工具上邊被塗了毒嗎?!】


    她的猜測或許真的是對的,畢竟在手持這種極其簡陋的武器殺人時,基本上沒有人會第一時間想到:“這東西會不會淬了毒?”這種可能,這塊留在受害者體內,看起來隨處可見的玻璃碎片本身就是完美的“障眼法”了。


    徐子涵重新提起了信心,打算繼續進行第二輪的“搶救”,側後方的電閘中,肩膀上釘著電線裝飾的男子一聲不響地探出了半個身子,毫不猶豫地將手中微型衝鋒槍抬了起來,對準了將整個後背留給自己的徐子涵,扣下扳機,就像是90年代的那些穿著西裝革履在街頭火拚的黑道那般地將子彈肆意傾瀉在了少女的身上。


    男人抬腳將癱軟在地,整個人護在了精靈身上的徐子涵撥開,對準氣息肉眼可見微弱下來的少女麵門,打算補上一輪子彈,確保能夠將對方當場射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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