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怪...皇宮內部看起來也被那個所謂的“經理”滲透了,將燈火熄滅,在建築間的陰影中埋下幾枚監視用的棋子...這種情節發展就像是薯條一定會和番茄醬一同出現一般順其自然...】


    幾人走出會客室,陰暗的走廊上,樊劍正在腦中梳理著事態的脈絡,絲毫沒有注意到周圍那來自隊友的惡意視線。


    徐子涵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自作主張敲定交易的樊劍,但顧及到此刻眾人仍在皇宮之中,她隻好把想法藏在自己的心裏,在心裏暗自念叨。


    徐子涵:【又被忽視了...】


    德文:【被誰?樊劍嗎?】


    徐子涵:【不要隨隨便便就進別人的內心活動...】


    ...


    嵐四處張望著五花八門的店鋪,眼神裏漸漸浮現出幾分茫然,她呆滯地轉過頭看了眼正拿著幾瓶果汁走向自己的徐子涵。


    “先稍微休息會,一會再找個地方探討。”


    她將手中的易拉罐裝果汁一瓶接一瓶地丟給其他四人,反倒是自己的手中一個不剩,李珍茵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裏那散發著絲絲涼意的飲料,遲疑地將其還給徐子涵。


    “謝謝,但我不需要。”


    徐子涵擺手的同時將自己的指節彎了彎,展示美甲的動作顯得格外刻意,但可惜李珍茵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上道”,隻是沉默著向她點頭讚許,便不再作出任何的表示了。


    “探討什麽?”嵐斜過眼睛,隨口問了一句,她現在已經大致了解這夥人的“尿性”了,以正常的思維邏輯去推測他們的行為隻會被繞進去,所以幹脆不懂就問。


    徐子涵回過頭一臉不爭氣的表情看了看臉上顯得有些迷茫的嵐,那是一副看“蠢貨”的表情,這家夥對樊劍做過無數次了。


    “嵐,你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被軍隊撤職嗎?你還是太懈怠了...我們的現在的任務不就是潛伏在底層觀察是否有危險因素並進行排除嗎?這種高貴而又神聖的工作...”


    德文:“聽不懂。”


    一旁的樊劍拍了拍精靈的肩膀,毫不掩飾音量地為其解釋道:“就是看大門的,保安懂吧?每天都得巡邏。”


    說完,他挑釁式地掃了眼逐漸紅溫的徐子涵,德文露出了一副了然的表情回答道:


    “昂...我懂了,【特種看門狗】。”


    “你還會舉一反三?”樊劍撓了撓腦袋,他總感覺剛剛自己的挑釁話語似乎把所有人都罵進去了。


    “你們兩個白癡不許詆毀我的工作!”


    見二人的說法直接將所謂的“皇家雇傭”“精英”等標簽扯下,還順帶踹了一腳,將自己工作的含金量和地位一拉到底,徐子涵氣得直跺腳,抬起腳下的皮鞋狠狠地踩在精靈的腳上。


    精靈不動聲色地朝後麵挪動幾小步,謝絕了徐子涵想要為其添上幾個甲溝炎的惡意,徐子涵見未能得逞,又將目光轉向樊劍。


    可樊劍還未和徐子涵對上眼,早在其動身去攻擊精靈時就早已經一個後空翻朝後方挪開了數米,李珍茵被周圍幾人製造出來的雜亂腳步幹擾,睜開眼睛瞟了眼樊劍。


    “樊劍,你的裙子...”


    她輕飄飄地甩出這麽一句,又閉上了眼睛繼續“待機”,周圍走動的人群早就將目光聚焦了過來,她不太想被人看出來和樊劍這家夥認識。


    “我忘了...”


    樊劍默默地從倒立姿勢回正,整理了一番自己皺巴巴的紅色長裙。


    “唉...”嵐看著完全沒個正行的幾人,感到心力交瘁,不得不歎了口氣。


    ...


    “唉!”


    “吵死了。”


    李珍茵一腳踹在嵐的椅子上,對方明顯沒想到她會突然發難,手忙腳亂地抓住椅子堪堪穩住平衡。


    “幹什麽!我隻是覺得前後落差太大有些感慨而已!”


    嵐用手指惡狠狠地戳了戳李珍茵的肩膀,以示報複,李珍茵用兩指一捏便鉗住了對方的整個手掌,痛得嵐不由得朝著李珍茵的方向趴倒了下來。


    “落差感?是因為我們突然就從街上瞬移到了酒館裏嗎?”


    樊劍將手中最後一點果汁吸幹,隨手一丟將罐子扔進了十米開外的一個垃圾桶,他轉過頭,側過腦袋盯著嵐。


    “什麽瞬移...我的意思是,我們幾個小時前還在和異人打得血肉橫飛你死我活的,怎麽現在就坐在酒館裏邊悠閑地喝著酒了?”


    嵐煩躁地用指尖敲了敲桌板,她完全沒弄懂樊劍現在到底在說什麽東西。


    “我沒喝東西,還有剛剛的那個是果汁,橙子果汁,寒鋼新連勝食品有限公司的主打產品,330ml裝...”


    樊劍拿過一旁李珍茵手中的空易拉罐開始介紹起了產品。


    “行了!和你溝通真是白費力...你先閉一會嘴。”


    嵐擺了擺手,放棄般的將自己的腦袋埋進自己的小臂中。


    “你們覺得...嵐頭上那一對角會有感覺嗎?像是痛覺之類的...”這是樊劍的聲音,化成灰都認得出來。


    “給,打火機,你點一下試試。”李珍茵似乎給樊劍遞了個什麽東西,嵐隨後便聽見自己的腦袋上方傳來了“啪擦啪擦”的聲音。


    嵐猛地站起身來,反手給了正打算點火的樊劍一巴掌,瞥了一眼埋頭專心致誌吃著桌上食物的德文與滿臉緊張盯著對方手上動作的徐子涵,嘴角一抽,起身推門就要離開。


    “吃飯吃飯...”


    樊劍捂著鼻子含糊不清地說著,晃晃悠悠地坐了下去。


    【總覺得哪裏不對...】嵐狐疑地看了眼老老實實坐在座位上的樊劍,試探性地伸手摸了摸,樊劍的身影頃刻間蒸發,剛剛坐下去的分明就是一道幻象。


    是啊,想都不用想,一旦涉及到這種事關金錢的問題,樊劍早就拉著李珍茵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兩人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


    嵐聽見了自己身後傳來了陌生的腳步,旋即是自己身旁的椅子被人拉開,一個披著中東巫師般的鬥篷,難以看清相貌的男人順勢便坐了下去。


    “不好意思,拚個桌,這頓我請。”


    似乎是聽見了自己不用買單,樊劍和李珍茵不知什麽時候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挪動椅子的聲音一時間此起彼伏...嵐甚至都沒察覺到作為始作俑者的德文也跟著那兩個慣犯逃單了。


    “有事就說事。”


    樊劍說著,抬起頭望了一圈,這會差不多是原世界下午三四點的樣子,餐館很明顯並不處於“高峰期”。


    “關於【饋贈】...”


    男人的話說出來了半截,他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廢棄已久的荒村中唯一那口水井的老舊吊繩似的,一動起來就“絲絲拉拉”地發出異響。


    但盡管如此,這半句倘若謎語般的話卻令幾人手上的動作紛紛停滯,男人感受到了周圍的氣氛驟然一變,似乎有了些談生意時的正經,這才將自己的手放在了桌子上。


    “把話一次性說完,或者你可以繼續憋著這股氣直到我忍不住抽刀砍死你。”樊劍看了眼對方那缺了幾根指頭的右手,俯身將重心壓在桌麵上,“在這種世界生活,每個人實際上都會很浮躁,我希望你能夠理解。”


    男人輕咳兩聲,隨手拿起桌上的茶杯為自己倒滿,低著頭輕輕吮吸了一口,見杯中液體難以進入口中,又轉過身將裏麵的茶水仰頭喝下——他似乎在刻意逃避著幾人的目光。


    “我是一個異人沒錯,但我找上你們的目的,是希望你們能幫我擺脫這個【詛咒】。”


    他的頭愈埋愈低,幾近是貼著桌板在和樊劍對話。


    樊劍看著男人過於詭異的舉動,桌下握刀的手似乎有些按耐不住了,可男人似乎早就已經察覺到了他暗藏在桌下的匕首,他發著暗力,硬生生將樊劍的持刀手摁了下去。


    “異人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中的任何一種體係,就像是電子遊戲中的【bug】一般,難以捉摸,又過於強大。”


    “當一份不屬於普通人的力量被強加在我們身上...你知道會發生什麽嗎?”


    男人用有些顫抖的聲音喃喃自語著,進入了短暫的停頓,似乎在等待著“聆聽者”的回答。


    “濫用與依賴性,講句現實的,這裏的每個異人都曾覺得自己即將成為超級英雄,但到了最後他們也隻是借著【饋贈】的力量在繼續重複著他們上一世的罪行罷了。”


    樊劍的眉頭皺了一下,這種說法總感覺令他自己感到有些難受,奇怪...明明話都是從自己的嘴裏說出來的。


    男人依舊埋著頭,他難聽地笑著,對樊劍作出的評價不置可否,過了大半天,幾人才從這陣聽起來格外難受的笑聲中解放出來。


    “曾幾何時,我也像你這樣...意外死亡、重生異世界、身上還帶著金手指...【我簡直就是拿的主角劇本】,我覺得應該所有人在麵對這種情況的時候都會這麽想吧?”


    “在過去的世界中我隻是一個替幫派跑腿的賣藥小弟而已,警察、敵對幫派成員、乃至是見義勇為的路人,我的命就隻值一顆流彈,一顆子彈就能治好我的白日夢。”


    “看見這隻手了嗎?”


    男人抬起自己的右手向樊劍展示著,那是【青水幫】的【家訓】...在這種極惡勢力中犯了錯誤卻隻是被剁了幾根手指,對他的處罰已經算是仁慈了。


    “當你來到這方世界中,發現自己的右手沒有被完全治愈的時候,你應該就已經察覺到了...”


    樊劍說著,咬著牙,擠出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


    “這個世界並不打算讓我們實現【夢】...而是打算徹底毀滅我們的一切。”


    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抱歉...我剛剛才想明白,我其實早就已經無可救藥了,我一開始接近你的目的並非尋求幫助...”


    樊劍仍然回味著男人先前的話語,卻沒發現對方已經悄然起身,他那缺失指頭的右手吃力地攥著一柄仍然滴落著血滴的儀式匕首,緩緩舉起。


    “而是給予你...至真至誠的箴言。”


    幾名誌同道合的同伴、空氣中的酒精與菜肴的氣味混合,男人甚至都能感受到隱隱傳播到自己身邊的熱氣,似乎根本都沒有人注意到這一幕,熱鬧的氛圍永遠都不會消退...


    胸口的異物插入感轉瞬即逝,慢慢轉變成為強烈的痛感。腦內的想法也變得一片空白,此起彼伏的驚呼聲讓人煩躁。但幸好...畢竟這不堪的一幕不會被自己所見。


    “現在,我的痛苦終於結束了。”


    男人仰倒了下去,漸漸沒了呼吸,樊劍跨步上前,俯下身子掀開對方的兜帽。


    那一對空洞的眼眶中僅留下了幹涸的血跡,透過陰影,一顆血紅色的寶石就像是裝飾品一般鑲嵌在深處,顏色深邃而絢麗。


    “你們認識?”徐子涵看了眼男人那還未失去餘溫的屍體,沒有理會人群的驚呼,提著法杖走上前去。“現在還能救...”


    “別了...別再折磨他了。”


    樊劍搖了搖頭,伸手為男人將兜帽蓋上。


    “祝福你,虔誠的信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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