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祥,國祥……”


    “國祥……”


    蕭老頭和蘇小芳見他被帶走,立刻叫著他的名字,可是他並沒有回應他們,而是站低頭想著蕭國峰之前對他說過的話。


    是的,他有今天,怪不得任何人,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沒有人逼他,賣小妹和楚安寧時,有他媽媽的介入,也是他媽媽的主意,可是他也沒有反對,因為,賣了她們,他就能有錢去走關係,讓他有機會調動到市裏,或者更高的青羊市裏任教。


    受益人是他,他怕什麽。


    他當初唯一不應該做的,就是沒多問問他媽,所以不知道他媽不要賣楚安寧,當初要是隻賣他小妹,問題應該沒有後麵那麽嚴重。


    後悔啊,蕭國祥每每想起自己的過往,都不知道應該從什麽地方後悔才好。


    因為每個時期的決定,都讓他悔不當初。


    如果他在那些人生關口,沒有做那些選擇,是不是他就的人生,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結果。


    蕭國峰說得對,他有今天,真的不能怪別人,隻能怪他自己。


    可是他能怎麽辦,他也是第一次做人,他也沒有經驗。


    他又能怎麽辦?


    蕭國祥在萬般悔恨中,等來他吃花生米的那天。


    他的時間定在中午十二點,但是,上頭的人並沒有告訴他。


    隻是要吃午飯的時候,讓他吃了一頓他從被關進來起,就沒吃過好好飯菜。


    “這飯菜……”


    蕭國祥看著眼前的飯菜,看過電視的他知道,自己今天的最後一餐就是花生米了。


    他看著麵前的飯菜,卻一點胃口也沒有。


    人生的最後一頓飯,不管是誰,也不可能開心的吃下去。


    “快點吃。”


    守著他的同誌,見他遲遲不動筷,更嚴厲讓他快點吃。


    “我沒胃口。”


    蕭國祥轉頭看了他一眼,平時他們送了飯之後,就走了。


    可是今天,他們送了飯之後,還沒走,這跟平時不一樣的舉動,讓蕭國祥越發緊張了。


    “我們就先出去一下吧。”


    同誌們想著都到了今天,蕭國祥就算是想逃也不可能再逃得出去。


    便叫上自己和同事,一起出去了。


    權當是可憐他這個要死之人吧。


    等他們都走了,整個空間裏,就隻有蕭國祥一個人。


    他環視著周圍,隻有他和一張桌子,桌子前有他的斷頭飯。


    “媽,當初你要是不想著賣小妹就好了,媽,當初我要是就讓你賣小妹就好了……”


    這個時候,蕭國祥心裏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他的老媽李山草。


    什麽爺爺,老婆,和兒子,他都想不到。


    他怕了,害怕的他,唯一想到的,就是他的媽媽。


    “媽,你現在在哪裏啊,你過得好不好?”


    蕭國祥想到李山草,這才想起,自從上次李山草想賣小妹和楚安寧不成之後,他竟一次也沒去看過李山草。


    一次也沒有。


    他對媽媽記憶,還停留在他們兩人被抓之後,他老媽驚慌的臉。


    此後,他再也沒見過他老媽了。


    “嗚嗚……”


    蕭國祥這才知道,自己有多不孝。


    “媽,對不起,我竟然一次也沒去看過你。媽,你原諒我。”


    蕭國祥覺得自己有今天就是活該啊,他老媽對他這麽好,還因為他才被關,可是他竟然一次也沒去看過他老媽。


    蕭國祥緩緩拿起筷子,開始吃起飯來。


    可是斷頭飯又怎麽可能會好吃。


    雖然他不得不承認,飯菜的味道不錯,可是他並沒吃飯的心情啊。


    蕭國祥吃著吃著還哽咽起來。


    最後也不知道因為情緒的問題,還是其他,他竟然被噎住了。


    蕭國祥意識到不對時,已經來不及了,他隻能雙手抓著自己的肚子,想為自己做點什麽。


    可是並沒有用,那塊雞腿骨就是卡在他的咽喉處,不上不下的卡著他,他覺得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困難。


    最後隻能倒在飯碗邊。


    他看著眼前的碗,因碗離得近,這隻碗看上去很大,就連碗口上粘著的白色米飯粒都很大。


    怎麽會以這樣的方式死去啊?


    蕭國祥心裏苦笑。


    可是想到自己就算不是被噎死,也是要用自己的腦殼吃一顆花生米的。


    那種死法更可怕吧。


    那種被人押到荒涼的刑場地,被人按在地上跪著,等著身後的扳機聲。


    那更煎熬吧。


    算了,就這樣吧,至少現在自己已經半死不活了。


    一開始喘不上氣,是很痛苦,可是現在,自己開始頭暈了,也沒多少感覺了。


    蕭國祥放棄掙紮,也掙紮不動了。


    他認命的躺在飯桌上,慢慢合上自己的眼睛。


    就在他合上眼睛之後不到三秒,他又重新把眼睛睜開。


    不是這樣的。


    根本不是他這一生經曆的這樣。


    就在他剛合上眼睛的那短短三秒鍾時間裏,他看到了自己不一樣的人生。


    蕭國峰並沒有分家,他還是像一頭老黃牛一樣,給他們母子四人當牛做馬。


    而一直偏心蕭國峰的他爺,也過不了85年的冬天,他被凍死了。


    後來,他考上一大專,他大哥在他的輔導下,也考上了。


    他們兩兄弟都能到大城市去上大學。


    而蕭國峰,一開始是在他們山水鎮的礦上當礦工,給他們兩個掙生活費,後來他們都不放心他,怕他一個人在老家偷偷讀書,他一直都很聰明,他們怕蕭國祥超越他們,就讓他們老媽,把蕭國祥帶到東城去打工。


    蕭國峰還真是有點腦子,在他們大學畢業之後,蕭國祥就跟他的朋友,就開起超市來,他們怕他太有錢,超越他們,就讓他們老娘裝病。


    而蕭國峰這個傻小子,竟然信了,把他賺到的錢都給了他老媽,他們兩兄弟用這筆錢去買車買房……


    後來,他娶的媳婦也不是蘇小芳,而是一個叫莫紅豔的首都女人,她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到海城上班,他們兩個人就認識並結婚了,他還從莫紅豔的口中知道首都一個大人物人家裏,有一兒子壞人被人送到南方。


    那一家,就是楚家,莫紅豔還讓他看了楚家人的照片,他正好就認出了,楚家老三的樣子,跟蕭國峰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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