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這次不回來,萱姨娘想要打你婚事的歪主意也是不會成的。你的庚帖,父親怎麽可能隨隨便便就給出去呢。”


    虛與委蛇這麽久,如果連沈家女兒的婚事都能隨便犧牲出去,那這首富之家誰要誰拿去好了。


    陳斌的事情,隻是萱姨娘的一廂情願。見沈宏山不同意,萱姨娘就想著把假的說成真的,先壞了沈穀荔的名聲。


    然後才有了陳斌在麵館裏大言不慚的鬧事,將無影的事當真的來說了。


    “下次有事跟大哥說,你個姑娘家家的,何必弄髒了自己的手!”沈恭霖說,“那個陳斌,我也已經派人去京城去治他了,我保證你下次再去京城,肯定聽不到他的一點聲音。”


    萱姨娘暫時還不能動,但那個陳斌又是哪個台麵上的人,敢壞他妹妹的名聲,就要做好拔舌頭的準備。


    沈穀荔眉眼彎彎,原來大哥拉住自己的手不讓她刺傷萱姨娘,是因為怕髒了她的手啊。


    沈恭霖將沈穀荔帶進自己的書房,問了一些她在京城的事情,管家就來喊人了。


    “走吧,大哥陪你一起去祠堂!”


    沈穀荔走在沈恭霖的身後,忽然問:“大哥,趙家姐姐的退親,是你一手安排的吧!”


    一隻腳已經跨過門檻的沈恭霖隻頓了頓身子,就大步走了出去,還催促道:“快點吧,晚了我擔心你會多挨兩鞭子家法!”


    沈穀荔望著走在前麵不知何時變得寬闊的身影,她想起了曾經那個總喜歡借著給自己送好吃的,經常來府中偶遇大哥的趙姐姐。


    兩人算是青梅竹馬長大的,是肚子裏就開始的娃娃親,可就在大哥要成婚的前一年,趙家來悔婚了。


    好像是趙姐姐來府中看見了沈恭霖與通房卿卿我我,且不顧家中反對與青梅的麵子執意在未婚之前就納通房為妾室,甚至還揚言如果不是顧忌沈家與趙家的關係,他是要娶通房為正妻的。


    大哥說那話時,趙姐姐正好牽著沈穀荔在假山後麵聽了全。


    那也是沈穀荔最後一次見趙家姐姐,後來趙家來沈家退親了,不到半年,趙家姐姐就嫁去了江南外祖家。


    這麽多年了,大哥一直都沒娶親。沈穀荔可不信大哥是真的愛慘了那個通房。


    因為得知趙家退婚原由的母親氣得將哥哥那個通房賣給了人牙子。


    據說哥哥知道後,派人去尋了那個通房,給了她自由身,又給了她一筆銀子就讓她歸家去了。


    現在看來,大哥沈恭霖似乎比林氏還要早地知道萱姨娘的事情。


    這些年來,大哥一直默默扛住了所有,盡可能地給了弟弟妹妹一個安穩無憂的生活。


    沈穀荔握拳,她一定會盡全力保下大哥。


    思及此,沈穀荔又開始了頭腦風暴,她要多想一些賺錢的好法子,爭取讓七皇子看到自己的價值,才能打動他,讓他出手保護她的家人。


    有一個當貴妃的母妃,還與太子交好,對付一個不受寵的三皇子,穀荔覺得就是大王見小王而已。


    眼見著已經到祠堂了,沈穀荔還神遊天外地在想怎麽博取七王爺的重視。


    真不愧是商賈世家啊,骨子裏自帶的賺錢因子一旦被激活,整日裏想的就是怎麽賺銀子了。


    連沈宏山吹胡子瞪眼睛地讓她跪下,沈穀荔都沒聽見。


    “父親,妹妹還小,她隻是見萱姨娘家的小輩跑到她麵前大言不慚說她是他是未過門的未婚妻,她一時氣急了才那樣的。”


    “你閉嘴!你這個大哥是怎麽當的,沒看見她動手傷人嗎,那是她一個大家閨秀該做的事情麽?”


    沈穀荔被父子倆的爭執聲喚回了神,她啪一下跪在了蒲團上。速度幹脆得讓父子二人嚇一跳。


    想要合理斷親和離,就必須要把事情鬧大,總會來這一遭的。


    沈宏山指著供桌上方一排排沈家先祖的牌位,正要說教,管家站在外麵突然出聲道:“老爺,太太在院外找你,有急事!”


    沈宏山指著一身反骨的叛逆女兒,連點了好幾下,在大兒子的再三催促下,他才邁著沉重的步伐匆匆離開。


    “你就給我在祠堂裏好好反省吧。”


    沈恭霖看了一眼跪得筆直的妹妹,跟著沈宏山出去了。


    等人都走了,沈穀荔就軟下了身子。


    從京城到莊子,又從莊子回沈府,接連坐了七八天的馬車,沈穀荔全身的骨頭又酸又疼,快要散架了一樣難受。


    她拉過一旁的蒲團,歪躺了下去。一眼都沒敢往供案上麵的牌位瞧,嘴裏碎碎念叨:“各位先祖在上,小女這是為了保住沈家的血脈的不得已為之,請原諒晚輩的不孝之舉,我實在是太困了。”


    可能沈家先輩們也知道沈府的近況,體諒她的無奈,曾經受罰隻覺陰冷的祠堂,今天卻暖融融的。


    分外好睡。


    大概是蠟燭點得夠多的緣故吧。沈穀荔睡著之前迷迷糊糊地想。


    她太久沒有好好睡一覺了。


    這一覺跟昏死過去了一樣,睡得特別沉。


    等她迷迷糊糊醒來,她已經又在馬車裏了。沈穀荔一時不知今夕何夕,睜眼盯著車廂的廂頂發呆。


    “阿荔,你終於醒啦?”


    沈穀荔眼珠子緩慢轉動,“母親?”


    林氏的雙眼又紅又腫,見女兒醒過來,勉強露出個笑來,“你個死丫頭,發燒暈倒在祠堂裏,真是嚇死阿娘了。”


    說到祠堂,沈穀荔的手指動了動,翻身就要爬起來,“我怎麽在這裏,母親,我們回來是有事要做的,我們----”


    林氏將人按回褥子裏,摸著女兒消瘦的臉頰,溫聲道:“我與你父親已經和離了。”


    在沈穀荔發燒昏睡期間,沈宏山與林氏已經和離了。林氏拿回了她所有的嫁妝,還要求帶走沈穀荔和沈鶴霖。


    沈宏山不同意,萱姨娘就腫著半張變形的臉出來又哭又鬧。然後沈穀荔就被偷偷跑去看她的沈鶴霖發現昏倒在祠堂裏了。


    林氏也跟著鬧了起來。


    反正沈府亂成了一團,最後沈宏山隻得被逼無奈地聽從了萱姨娘的枕邊風,將沈穀荔和沈鶴霖一份家產都沒有地一並驅逐出了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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