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警察順勢想要去開門,但我一把喝住了他。


    「不要去!」我抬起頭,此時此刻,敲門聲對我而言就如同夢魘。


    對方一下子被我喊的愣住了,站在那裏像是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年紀比較大一點的警察。


    而老警察則看了看我的情況,皺著眉頭向門外問了一聲:「誰啊?」


    無人應答。


    隻有那敲門的聲音像是不知疲倦似的,重複著響起。


    「咚咚咚!」


    「咚咚咚!」


    這種聲音好像越來越大,甚至敲得就像連同房間都被帶動著震盪起來一般,震耳欲聾。


    「這敲得有些邪乎啊……」年輕的警察咽了咽口水,說道。


    而老警察則瞪了他一眼:「瞎說什麽呢,別嚇人家小姑娘。」他指了指我。


    然後他沖我笑了笑,安撫我:「沒事,我去開門看看,我們兩個警察在呢你不用怕。」


    「別!」我急促的喊了聲,但是已經晚了,老警察已經走過去,一把將病房大門拉開了。


    然後站在門外的,是一個帶著口罩端著藥盤的小護士。


    看見老警察橫在門前,她還瞪了一下,開口說道:「病人要吃藥了,你們讓讓。」聲音捂在口罩裏,顯得悶悶的。


    老警察尷尬的讓開路,年輕的警察反倒有些忿忿:「剛才喊你你怎麽不回答啊,就知道敲門。」


    小護士卻不理他,連頭也沒回,走到我病床邊,生硬的對我說:「你該吃藥了。」


    我看向她端著的那個藥盤,上麵放著一杯水和一個藥瓶,看不清標籤。護士把水杯遞給我,然後擰開藥瓶,往手心上倒了倒,十幾顆圓滾滾、白乎乎的藥片就倒了滿手。


    「她要吃這麽多片嗎?」站在一旁的老警察疑惑地問。


    「這是規定藥量。」小護士硬邦邦的甩出這句話,直接讓老警察噎住了。


    而我也愣愣的看著手裏的水杯和護士遞過來的那些陌生的藥片,突然開口詢問:「我隻是養個胎,也需要吃藥嗎?」


    除了之前企圖自殺的昏迷期間打過一次吊瓶,我在醫院這麽多天,醫生從來沒給我開過藥啊?


    誰成想,聽見我這麽說,麵前的護士突然變得兇惡起來,空著的那隻手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然後把捏著滿滿藥片的手伸到我的嘴巴前,就要強硬的往我嘴裏塞:「讓你吃你就吃,哪那麽多廢話!」


    「你在幹什麽!」我緊緊閉著嘴巴奮力掙紮起來,而比我反應更快的卻是旁邊的老警察,直接一聲大喝,一個箭步就衝上前來撞開了那個小護士。


    小護士被撞倒在地,手中的藥片也撒了一地,我眼睜睜的看著那些白白的藥片落在地上,然後就變化成了一條條肥碩的蛆蟲,蠕動著嫩白的軀體蜷曲又伸開,身下滲出透明的水液,「滋滋」的腐蝕了地板。


    「啊……」我一聲尖叫,手中的水杯也握不住打翻在床上,無色的清水流進被褥上,卻浸出了鮮血一般的暗紅。


    被製服在地的小護士口罩被扯開,赫然就是丁若蘭!


    她仰著頭,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我獰笑著。


    「你是第十個人,」她如此說,「你跑不掉的。」


    我感覺自己的心髒都快要驟停了,感覺被她那雙眼睛一盯就無法思考,竟然一下子就從床上彈了起來,跳到地上就要往外跑,最後還是正好守在門邊的年輕警察攔住了我。


    「顧小姐?已經沒事了,放心放心……」他以為我是被嚇著了所以才要往外跑,而我清醒過來後則是滿頭的冷汗,完全不明白剛才自己的行為。


    我要出去嗎?去到哪裏呢?


    我的心裏都是滿滿的後怕。


    「她要殺我……」我下意識的抓住年輕警察的衣服,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胡亂的說道:「看到沒有,都是蛆蟲和血……丁若蘭……不,不是丁若蘭,是那個鬼!有鬼要殺我!」


    「你在說什麽,請冷靜一下。」年輕警察急忙抓住我的肩膀,將我的身子轉過去,讓我去看向屋內的場景,「你看好好的,什麽都沒有,你隻是在自己嚇自己,快冷靜下來。」


    什麽?我迷迷糊糊的張大了眼睛重新看過去,那個襲擊我的護士已經被老警察製服在牆上,昏迷了過去。緊閉著雙眼的麵容清秀但陌生,完全不是我剛才所看到的丁若蘭。


    而地麵上,藥盤和藥瓶都掉在那裏,白色的藥片滾了一地,還是那種普普通通的圓形顆粒,既不是活物也不會滲出酸性的腐液來。而床上的水杯也是好好的,沒有鮮血,隻有被水浸濕的被褥。


    一切都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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