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以為,自己重回陽間是被那個鬼物網開一麵,但是得知自己肚子裏這個鬼胎以後,就發現對方其實應該是有恃無恐。


    不管是我本身到底還算不算是一個活人,就是肚子裏的這個東西,也能讓我逃脫不了它的手心,隻能在它的手掌上跳舞。


    一想到最後很有可能自己還會再回到那個陰森森的地方,我就怎麽也安心不下,最後眼見著窗外的天色一點一點的暗了下去,直到夜晚降臨,我也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


    我決定起來上個衛生間。


    我打開病房門,外麵走廊上亮著白熾燈,讓我安心不少。洗手間在樓道的盡頭,時間也不算深夜,但周圍所有的病房門都緊閉著,看不到任何人影,空蕩蕩的走廊上隻有我自己「噠噠噠」的腳步聲。


    按理來說我此時此刻就應該察覺到不對,但是心底剛冒出點疑惑就像是被誰掐去了一樣,生不起半點波瀾,仿佛理所應當的往前走。


    我走到盡頭的洗手間門前,推開門,裏麵的布置不像是一個公共衛生間,沒有隔間,牆側就一個馬桶,還套著馬桶坐墊。衛生間的最裏麵有個拉簾,半開的簾子後頭看得出是一個浴缸,浴缸的前頭有個洗臉台,台子上擺滿了各種化妝用具,而洗臉台的牆麵上,則掛著一麵大大的鏡子。


    我慢吞吞的走到洗臉台前,看向鏡子,裏麵照映出了我此時的模樣:典型東方韻味的鵝蛋臉,臉色蒼白過了頭,原本紅潤的嘴唇也毫無血色,模樣倒是沒有變化還是我自己的那張臉,但是唯有眼睛……


    我摸著自己的眼角,將臉湊近了鏡子仔細看,雖然表麵上還是那雙大大的杏眼,但眼珠的深處,卻在旋轉著一個小小的漩渦,時不時地還有黑色的霧氣散出幾縷,又重新被卷了回去。


    麵對這種詭異的變化,我還是生不起半點害怕,反而對著鏡子中的自己甜甜地笑了起來。


    然後我起身,重新推門出去。


    離開洗手間後,連外麵的景色都發生了變化,不再是醫院的走廊,而是某戶私人住房的家中。


    有人交談的聲音從前方的客廳方向傳了過來。


    「該死的,顧書薇那個女人是屬牛皮糖的嗎,這麽陰魂不散!」


    「好了若蘭,別生氣了。現在倒是想想萬一顧書薇把我們做的事捅出去了怎麽辦?萬一警察找上門……」


    「你怕什麽,她說別人就信啊,隻要我們一口咬定是她被你甩了所以造謠生事,沒人會相信她說的話的。而且就算她報警了又怎麽樣,她有證據嗎?」


    ……


    我想我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了,聯想起剛才洗手間裏看到的那些化妝品,這裏應該是丁若蘭在校外租的房子。以前我曾有過想來她家看看的時候,但總被她推說不方便而拒絕,現在想來所謂的不方便就是意味著這裏早就變成她和衛修然的「愛巢」了吧。


    我扯起一抹嘲諷的笑容,平常來說我此時大概早就充滿了怒火,但是現在我卻什麽感覺也沒有,反而隱隱有著一種躍躍欲試的嗜血衝動。


    我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悄無聲息的往客廳的方向走過去。


    剛進入客廳,入眼就是一個背對著我的長沙發,丁若蘭坐在上頭,靠在旁邊的衛修然懷裏說著情話,都沒有回頭發現我。


    「對了,若蘭。」衛修然像是想起什麽,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了一個絨紫色的盒子,「我有東西要送給你。」


    「什麽?」丁若蘭問。


    衛修然不回答,反而從沙發上起身順勢單膝跪下,擺出求婚的姿勢打開那個盒子,我聽見丁若蘭一聲驚呼,然後衛修然手上就多出了一枚閃閃發光的鑽石戒指,一臉虔誠表情的握住丁若蘭的右手,套在了她的無名指上。


    「這是我為你買的戒指,喜歡嗎?」衛修然深情地說。


    「為我買的?」沒想到丁若蘭不但不感動反而語氣古怪,「我看是你給顧書薇那個小賤人買的,然後現在送不出去了所以才順勢送給我了吧。」


    「這個……」衛修然頓時語塞起來,像是被說中了一樣。


    「你還真是個名副其實的渣男呢,」丁若蘭嗤笑著,在衛修然惱羞成怒前又補了一句,「不過沒關係,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我就是喜歡你這種個性……反正不管過去怎樣,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男人了。」她晃了晃自己帶著那枚戒指的手,「就像這枚鑽戒一樣,就算是買的時候是給顧書薇的又如何,現在不還是屬於我的!」


    「你說的不錯,不管是戒指還是我,現在都是你的了。」衛修然討好的哄著她,將視線移到了丁若蘭的臉上說著情話,「顧書薇什麽的,已經是過去……顧書薇?」


    他說到一半看見了我,頓時臉上露出了像是見了鬼一樣的表情,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眯著眼睛,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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