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處置我的一個妾,是不是怎樣都沒人管了?”


    作者有話說:


    新年快樂!祝看文的寶寶們新的一年順順遂遂,安安康康,錢財滾滾,想脫單脫單,想事業事業高升!


    第48章 豺狼


    戔戔神色酸楚, 顏色沉暗,滔天的恨意糅在目光中。她就是顆頑強的小石頭,沈舟頤越是逼迫, 她的外殼越硬……她想破口大罵他不是東西, 可有什麽用, 就算她罵他千句萬句,秘密泄露了就是泄露了,他怎麽說就會怎麽做,對待她不會有絲毫的手軟。


    月姬竟還和賀家有血緣關係。


    沈舟頤最後問道:“好吧戔戔, 你是好好跟我回去,還是咱們撕破臉?你選擇哪一種,我都陪你玩到底。”


    戔戔咬牙:“能不能離宮不是我能決定的!得看陛下和晉惕……”


    “你去求太後。”


    “太後娘娘若不管呢?”


    “那就去找晉惕啊, 跟他說清楚, 你不愛他, 你恨他。”


    “晉惕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你應該還有辦法吧, ”沈舟頤起身撣撣衣袍,來到她身側, 溫柔而無奈,“想想以前你是怎麽對付我的。一哭二鬧三上吊,你到太後和陛下麵前去控告晉惕強搶有婚之婦,跳湖, 撞牆, 辦法可太多了……而且你隻是逢場作戲, 讓那些人知道你僅對你夫郎忠誠, 寧死也絕不改嫁他人, 並不會對你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我相信以妹妹的聰明才智, 如果真想離宮, 定然做得到。”


    戔戔徹底語塞。她有種繳械投降的無力感,掙紮不動,“沈舟頤,你別逼我,逼急了我還能跟你魚死網破。”


    “我不逼你。”他道,“但是姚阿甜我要提醒你,我花錢娶老婆不是讓她三天兩頭住在外麵與姘.頭私會的。你若不想要沈夫人的位置,趁早別鳩占鵲巢,我娶誰不是娶。”


    扶月姬為正,也不是不能。


    賢德,溫婉,侍奉他,還孝順公婆。


    至於戔戔……沈舟頤施施然刮了下她柔膩的下巴,“畢竟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是吧。”


    從前看在她是賀家嫡女、沈氏正妻的份上,他做什麽都要顧忌她的三分薄麵。但若她賴以仰仗的賀家沒了呢,正妻身份也沒了呢,當然他照樣會愛憐她,但怎麽愛憐全憑他心情了。


    “前段時候月姬住的那處別院給你住怎麽樣?再尋師傅裝上一層鐵柵欄,你就好好在裏麵頤養天年罷。咱們前世的仇到了該了結的時候,也可以了結。”


    戔戔語氣大變,難以置信:“你瘋了?你混蛋。沈舟頤,貶妻為妾,你還真做得出來……”


    沈舟頤絕然打斷:“我再重複一遍,知道這次不是你的過錯,晉惕擄你入宮的,所以我不怪你給你機會。不拘用什麽手段,你自己去和太後或陛下說要走,若他們不答應,你就死給他們看。陛下素來有仁德的威名,太後娘娘亦年高德劭,是不會過分為難你一個柔弱小姑娘的。”


    “明日黃昏之前。”


    今日血色殘陽灑在身上,還有整整一天的時間。


    戔戔僵然佇立在原地,雙腳如踩在棉花堆裏,身處厝火積薪之境。


    她忽然微笑了下,慘淡的微笑。


    “你既然如此胸有成竹,何不自己去和陛下說。你終究是個廢物,隻會逼一個女人。”


    沈舟頤不怒反淡淡笑,“是啊我本領不足,所以才求戔戔你啊。你會幫我的,對吧?”


    戔戔闔上雙眼,墜入深淵。


    沈舟頤吻去她的淚珠,茜紅的夕陽下成雙的濃黑背影,被拉得老長。


    他甚至念了句詩“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為什麽呀,為什麽她不主動回來?他其實是含著一點期待,等了她兩天,看她實在沒有歸家的意思才追到宮裏來的。


    他以為她多少有點點的愛意,會惦記他。錯了,錯了。她就是那惰性的羔羊,非得靠人拿鞭子在後麵抽。


    沈舟頤從仁康宮出來隻是短暫的歇息,之後還要繼續為太後醫治。


    四書五經他涉及不深,研讀過的醫書卻汗牛充棟。他書房中密密麻麻擺放的都是古醫灸典籍,每本勾勾畫畫圈點標記,極盡認真,外人看著跟天書似的。加之他有治療北域奇毒雪葬花的秘法,隻囿於太年輕,若年歲再大些,入宮當太醫完全有資格。世上庸醫多良醫少,撇開沈舟頤的人品不論,他在術業上的造詣實非同樣行醫的賀二爺、邱濟楚等人可堪比擬。


    陛下固然是乾坤在握的一國之主,晉惕固然是唯我獨尊的世子爺,最讓戔戔難於應付的還是沈舟頤。


    戔戔癡癡怔怔回到自己僻靜的小宮殿去。


    蹉跎了一下午,離晉惕來接她的時辰已不遠。


    她和衣躺在小榻上,蓋好厚厚的被子,渾渾噩噩,睡也睡不著,醒也醒不來,片刻就發起低燒。睡夢中晉惕來接她,關切半跪在她床榻邊,撲麵而來風塵仆仆的寒氣。


    “戔戔!”


    “戔戔!”


    戔戔聽見他在急切喚她,一聲又一聲。


    宮女道:“世子別推小姐,小姐這是燒熱了。”


    “好端端的怎麽會燒熱?下午我與她在花園分別時她還好好的!”


    “花園?您怎麽可以帶小姐去仁康宮後的那塊地?陛下的一位貴人失足跌進過那裏的井,至今陰魂不散,平素冷冷清清的,小姐此番定然被嚇著了!”


    “啊?竟有此等事。”


    晉惕與宮女的對話不斷傳入戔戔耳蝸中,男人捶足頓胸自責,後悔不該帶她去那小花園,本覺得那裏僻靜安寧的!戔戔迷迷糊糊地想,嚇著?自己確實嚇著了,卻不是被冤魂嚇的,而是被那聖人般的麵孔,魔鬼般心腸的人嚇著的……


    “我本來打算今日帶她回王府。”


    “賀小姐額頭滾燙,世子爺還是莫讓她奔波了,一會兒請位太醫來瞧瞧。”


    晉惕大為遺恨,兩隻粗糙的手不甘心托著戔戔,不斷呼喚她試圖把她喚醒,可一切都是徒勞。


    晉惕擔憂戔戔,竟想留在宮中陪伴她,但他一個未淨身的外男,又怎能容許。


    “世子爺放心,奴婢是陛下專門派來照看賀小姐的,定然不敢懈怠。”


    晉惕心搖神馳,窒悶難當,怎麽他一要接戔戔走,她就有病了呢?


    他把瘦弱的戔戔緊緊摟在懷中,像堵密不透風的牆,寬厚魁梧的胸膛悶得戔戔險些喘不過來氣。


    戔戔微微掀開眼皮,孱弱:“世子爺。”


    晉惕憮然有感,吻向她蒼白的唇。


    戔戔顫然。


    腦海中有一個聲音說:跟晉惕走吧,他為人雖有些倨傲跋扈,但對你是真心的。另一個聲音說:想死麽?不想死的話,就別跟晉惕走。


    戔戔最終還是掙紮著避開了晉惕的索吻,捂著胸口咳嗽好幾聲。


    晉惕愧然,撫摸她的頭發,“戔戔,對不住,剛才又沒控製住自己……你好好休息,我,我明日再來看你。”


    天擦黑,禁宮要落鎖,晉惕身為外男不能再在宮裏逗留,他必須要走。


    晉惕依依不舍地勾住戔戔的小拇指,走得極緩極緩。明明他們前幾日也是這樣白日相會、日落分離的,不知為何今日尤其感傷。晉惕又叮囑戔戔的隨侍宮女好幾句,才載歎載愁離開。


    戔戔淚眼凝噎地望著他偉岸的背影,忽然被一股不知名的情緒籠罩。


    別走。


    她無聲呐喊。


    如果可以出聲,她此刻的聲音一定振聾發聵。


    她以前確實討厭死晉惕了,甚至就在今晨他親她時,她還嫌棄地擦皮膚。可此刻……任何恐懼都比不上獨處深宮更可怕,任何恐懼都超不過“沈舟頤”三個字。


    好像就在懸崖,她和晉惕一前一後地趕著路,她無聲摔倒在懸崖邊緣,被從深淵裏伸出的觸手纏住雙足,不斷往深淵滑落,伸手求晉惕回頭救救她……可走在前麵的晉惕還茫然不知,一味催促她趕快:戔戔,忍忍,再忍忍咱們就可以永遠安全了。


    隨侍宮女按照晉惕所吩咐的,為戔戔請太醫。


    太後鳳體有恙,宮裏有資曆的太醫大多在侍奉太後,戔戔人微言輕,手上又沒金銀,即便燒熱燒死也請不到什麽太醫。唯一願意來看她的,就是太後娘娘那位新寵、大皇子舉薦入宮的那位年輕民間醫者。


    沈舟頤雖然也是外男,但他乃太醫,要侍奉太後,自然天黑也可以留在皇宮。太後患的是疑難雜症,太後滿頭大逆不道的針都是他紮的。他醫道本領過人,滿院太醫的性命還都要依仗他。


    難得,如此炙手可熱,他還願意來看看螻蟻般的賀家小姐。


    掩上門。


    他道:“動作挺快。是裝的,還是真的燒熱了?”


    戔戔嘶啞道:“偷偷用涼水澆了頭,燒熱,但沒裝得那樣厲害。”


    沈舟頤低低嗯。


    “不用我給你瞧吧?”


    戔戔病懨懨靠在床頭一言不發,沈舟頤還是走過去,搭住她手腕探了探脈搏。


    “還真是有點燒熱。”


    他沉吟半晌,“給太後用的那些藥太猛你用不得,還是回到永仁堂,我再單獨給你調養。”


    戔戔頭暈腦脹,還不忘諷刺他道:“你別是想下毒.藥,直接治死我吧?”


    “要想治死你,還用等到現在嗎?”沈舟頤細細嗔怪著,側身陪她坐,將她秀雅柔弱的身軀圈住,順手拿起瓷杯給她喂了幾口涼水。他有意戲弄她,不痛痛快快把杯中水全給她喝,而是用指腹一點點喂在她幹澀的唇瓣上。


    這種欲擒故縱的伎倆委實逼得人太難受,戔戔閉上嘴巴,索性賭氣不喝。


    沈舟頤道:“你要選這條路的話,明早可能有些疼。不過你放心,都是做給他們看的假象,騙人的伎倆而已,你身體不會有任何損害,我行醫的我知道。”


    戔戔無精打采:“你打算怎麽做。”


    他道:“脫掉衣裳。”


    戔戔扶著燙熱的腦袋,跌跌撞撞坐起身來,褪掉外層褙子。


    沈舟頤卻不滿足,連她的褻衣都一並要褪掉。少女的蝴蝶骨開開合合,腰間有兩枚細細的小渦。如此美肌的展示下,沈舟頤竟坐懷不亂,指縫間祭出一根銀色的、鋒芒微微發藍的針,精準刺入她賽雪的肌膚中。


    戔戔哆哆嗦嗦抱緊雙臂,長發悉數被沈舟頤推到胸前,金屬的冰冷感令她有被貫穿的惡寒。沈舟頤蹙眉道:“很疼嗎,我已經很輕了,躲什麽。”三四針下去,加重了力道。


    毒素在肌肉間蔓延,戔戔能很明顯地感到後背漸漸僵硬、鑽疼,不知他究竟給她下了什麽毒。


    完畢,沈舟頤幫她原封不動穿好衣衫,戔戔有氣無力地躺在他懷中,額角突突跳,仿佛剛經曆過一場生死大戰。


    他親親她頭發,聲如輕紗:“我剛剛幫你擬了一些天花的症狀,明早就會發作起來。會稍微有些難受,難受就跟我說,我亦有幾個辦法幫你減緩疼痛。”


    “我會被人當成瘟神趕出宮去的。”


    “趕出宮也沒事呀,正合我意。”


    頓一頓,他又玩笑著說:“若是這樣晉惕還執意要你當王妃,才真的喜歡你。不然,妹妹還是好好跟著哥哥罷。”


    戔戔不勝惡寒,他把她弄成天花病人的模樣,不被拖出去燒死就不錯了,誰還敢要她?晉惕即便真心喜歡她,也不能放任惡疾四處蔓延啊。


    “你別忘記應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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