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團心一抖,手指下意識一攪,楚三叔、劉添才雙眼銳利看著她的小動作。


    這個福團果然有問題。


    年春花一把摟過福團:“你們不要嚇到福團了。”


    劉添才不客氣地叱責道:“要哄你回家哄去!這裏不是你家,這個事如果有內情,說不得警察都要來!”


    京城那邊風起雲湧,葉工等人的身份更是不凡,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顧廷森傷成這樣,劉添才當然害怕。


    一聽到警察都要來,年春花訕訕地放下護住福團的手。


    其餘人白了她一眼,這年春花,也隻有那點子本事在家裏搞無腦偏心作威作福,到外麵還想這樣?看別人不罵她個狗血淋頭。


    福團則是真的害怕了,她急智一生,加之本就害怕,猛然張開嘴哇哇大哭:“楓姐姐……是楓姐姐害了廷森哥哥!”


    福團一驚一乍的哭聲響起,嚇到了所有人,大家的目光都朝楚楓望去。


    如果楚楓真是個七歲小孩兒,麵對擁有恐怖福氣的福團的指責,估計真會覺得顧廷森是在追逐自己的途中摔倒,自己真是凶手。


    但楚楓不是。


    她裝作非常憤怒的樣子,同樣大聲說:“不是!是顧廷森為了福團要殺死我!”


    “什麽?”楚三叔等人皺著眉頭,沒想到聽到殺人這種話。


    顧廷森才多大,就想殺人了?


    楚楓再強調一遍:“顧廷森說我給福團提鞋都不配,說隻要我敢欺負福團一點點,就要我死。”


    “他剛說完這個話,就朝我撲過來,我實在太害怕,轉身跑開。”


    “這時候顧廷森絆到我放在地上的繩子,這才摔倒滾下斜坡,他碰到山塌,被泥巴和石頭壓在下麵,蛇也受驚去咬了他!”


    七歲的楚楓滿臉憤怒說出這些話,邏輯通順,也非常符合顧廷森對福團無腦的“愛護”


    連跳個繩,福團輸了,顧廷森都要對比他小的孩子說:“福團是失誤,比你們強。”


    楚三叔、劉添才這時已經信了楚楓說的話。


    他們目光複雜地看向病床上的顧廷森,原來顧廷森落到這樣的地步,不是被人害了,而是他想去殺、打一個七歲的女孩,沒想到摔倒碰上山塌,這才落到這個地步!


    這就叫活該!


    楚三叔、劉添才都厭惡地看向病床上的顧廷森,要不是顧廷森是葉工的親戚,這時候劉添才等人估計早就上手了。


    “小兔崽子,敢欺負我的女兒!”一道憤怒的聲音響起,說話的人不是別人,是楚誌國。


    楚誌國平時沉穩冷靜,遇見鄰裏關係能退一步就退一步,因為在鄉下,其實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


    為了那點小事兒把鄰裏關係弄僵不劃算。


    可這不代表楚誌國真是千年王八萬年龜,作為一個父親,親耳朵聽見有人要打殺自己女兒,能忍的那都不是人。


    楚誌國這時什麽也忘記了,衝上去就要揮拳打向床上的顧廷森。


    床上的顧廷森這時候半點力氣也沒有,隻能眼睜睜看著一個幾十歲的壯年男人朝自己揮拳打來。


    這一刻,麵對強大的暴力,顧廷森心裏的恐懼無以複加,幾乎心髒驟停,血液倒流。


    他今年才十二,還在輸液,楚誌國一個成年男人怎麽能來打他?


    曾經的楚楓也是這樣想的。


    她一個七歲女童,顧廷森一個十二歲的男孩,就體力和歲數而言,他對楚楓有壓倒性的優勢,顧廷森怎麽好意思莫名其妙用暴力來打她?


    這一幕,就叫風水輪流轉。


    楚誌國一個常年做農活的漢子,粗糲、砂鍋大般的拳頭狠狠朝顧廷森臉上招呼。


    顧廷森手上輸液的針都被打掉,鮮血流了滿手,他的臉迅速被打成紅紫色。楚誌國狠狠打了好幾下,才有反應過來的人過來拉開他:“誌國,算了。”


    “反正小楓沒出事,再打就打死人了。”


    楚誌國這才被人給按住,有人去叫護士,護士進來重新給顧廷森插好針頭。


    葉工滿頭白發走過來,楚誌國同樣紅著眼看向葉工。


    大家都以為葉工要給顧廷森撐腰,沒想到,葉工拿起病床旁桌子上的溫水,朝顧廷森潑過去:“顧廷森,好好清醒清醒。”


    葉工滿眼失望。


    他們這種家族,如果出了紈絝子弟,說不定真能鬧出人命,既傷天害理,也能連累一整個家族。


    葉工這時對顧廷森的評分,已經不及格。


    顧廷森被潑了水,他被蛇咬了臉,現在做不了麵部表情,隻能狼狽、淒慘躺在病床上。


    葉昀之也沒幫顧廷森,他隻是詢問楚楓:“地上為什麽有繩子?”


    楚楓說:“我和哥哥采草藥,有兩個背篼,采完草藥我們都會割豬草回去,豬草尖尖的冒出背篼,我們就會用背篼上的繩子固定一下。”


    “平時,背篼上的繩子特別影響走路,我們就把繩子取下來,拴在樹上,免得放在哪個地方找不到了。”


    這是農民的常見操作。


    葉昀之點點頭。


    大家也都聽明白了,顧廷森能摔倒,確實和楚楓沒關係,那就是顧廷森心壞且蠢。眼裏隻想著打楚楓,連路都不看,能怪誰呢?


    但是,還有一個問題。


    楚三叔皺著眉頭:“顧廷森到底從哪條路去的林子?要是他從大路走,我們看見他想去尋仇,一定不會讓他上去。”


    他沉了聲音:“福團,你當時和顧廷森在一塊兒?”


    福團不敢說話,她到底年紀小,“福氣”不能讓她變得沉著冷靜,福團眼神閃躲,猶猶豫豫貼在年春花腿上。


    見她這副模樣,楚三叔猛地提高聲音:“說!”


    福團的心一抖,她直覺,自己不能說。要是說了,肯定有壞事兒發生。


    福團哇哇哇地大哭起來。


    熊孩子最喜歡用哭和打滾來達到目的,見福團哭得都快滑在地上,往髒髒的醫院地麵滾,楚三叔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不敢回答,哭成這個樣子,不更證明有鬼嗎?


    楚三叔一把提溜住福團的衣服,從後頸把她提起來:“你今天就是把醫院哭破,把地下滾幹淨,也必須說實話!”


    福團被楚三叔鉗製住,掙脫不能,兩隻手在空中亂揮。


    怎麽會這樣?她就該有福,怎麽現在要找她的麻煩?


    就在這時,陳容芳帶著楚學文、楚學武進來:“這倆孩子招了。”


    “你們說。”陳容芳氣喘籲籲問楚學文楚學武。


    楚學文楚學武這哥倆剛到這兒,根本搞不清楚狀況,見楚三叔欺負福團妹妹,以為楚三叔誤會了。


    楚學文連忙大聲說:“不關福團妹妹的事!是今天早上顧廷森見楚楓和福團妹妹鬧別扭,說要教訓楚楓,福團妹妹隻是給他帶路的!”


    “不關福團妹妹的事!”說著,楚學文就撲上去,想解救福團,被楚三叔一腳踹開。


    楚三叔在隊裏多年,辦事牢靠,性情溫和。


    當初年春花拿肉和糖去賄賂他,差點毀了楚三叔一輩子的清譽,楚三叔也沒這麽憤怒。


    他看著跟個惹禍精一樣的福團,在福團發抖的目光中,一個耳光重重扇過去,福團的臉被吧唧打歪。


    福團受不住這個力道,噗通一聲摔倒下去。


    這下,不用她故意哭嚎著打滾,福團也算求仁得仁,摔下去時,衣服把醫院萬人踩的地都給拖幹淨了。


    楚三叔指著福團:“你明知顧廷森要去打楚楓,你居然帶著顧廷森避開大家,從一條小路上去樹林打人!你是我們第九生產隊的人嗎?”


    他厲聲指責福團,在場的幹部中,隻有楚三叔是楚家的人,現在福團都得叫他一句“三爺爺”


    由楚三叔來教訓這個福團,最好不過。


    畢竟,這個福團天天鬧出事情來,再不教訓一下,下次是不是顧廷森在第九生產隊殺人,福團也要給他帶路?


    年春花見福團被打,蹲下身就要扶起福團,楚三叔卻又踹向福團的膝蓋彎,把福團踹來跪在地上。


    福團真被楚三叔凶神惡煞的樣子嚇到,這時候的她連哭都忘了,癱在地上身子發抖。


    楚三叔紅著眼睛:“年春花,你敢牽她起來?!”


    “當初,福團害了鳳儀公社的趙三妹,趙猛這群人跑來打福團,隊員們操起東西就要和趙猛他們拚命,我們第九生產隊,從來都團結一心,從來沒有發生過有外人來打本隊人,本隊人明知他是要打人,帶他從小路偷偷去打本隊人的事情!”


    “福團,當初隊裏人怎麽幫你的,你忘記了?你被趙猛打得在地上亂滾的時候,隊裏有沒有幫你?”


    福團咬著牙不想開口說話。


    她一直被人寵愛著,哪怕……哪怕是那件事發生,她來第九生產隊以前,也沒有被人這麽打過。


    現在福團心裏憋著氣,氣鼓鼓地低著頭不想回答楚三叔。


    楚三叔卻不慣著她,今天這個事,如果福團不當帶路的“漢奸走狗” 禍患根本不會發生。


    如果顧廷森死在這裏,如果楚楓死在這裏,會給生產隊帶來多少麻煩?他們的家人父母會多麽痛苦?


    他再次扇了福團一耳光:“說!”


    福團扁著嘴巴,受不住了,就要開口,楚三叔卻看出福團這個壞東西,到現在都還想強,一耳光再次扇過去:“快點說!”


    福團這下不敢耽擱:“記、記得。”


    楚三叔又道:“好,既然你記得,那你就該知道,人不能忘恩負義。我問你,楚楓今天早上怎麽得罪你了?”


    福團本來很難為情,但害怕說得慢了會被打,隻能道:“……楓姐姐說隊裏人說楚學文楚學武喜歡我。”


    “還有呢?”楚三叔問。


    還能有什麽?福團搖搖頭:“沒有了。”


    “意思是,你們隻是拌了嘴,你就帶著十二歲的顧廷森去打今年七歲的楚楓?姐妹兄弟間拌句嘴,你們就要對人喊打喊殺了?”


    楚三叔揚高聲音:“那些風言風語,我也聽到了,我正打算哪天找你奶奶說這個事,要是我轉述了隊裏人的話,你是不是要帶著顧廷森來打我?!”


    福團臉龐腫脹,在眾人麵前跪在醫院的地上,頭都不敢抬起來:“不是。”


    沒人同情福團。


    這個小孩太能惹禍了,今天這個事幸好沒出人命,如果出了人命,福團背上就背了兩條人命加趙三妹的一生。


    楚三叔繼續道:“人,不能忘恩。當初你無依無靠來到第九生產隊,楚誌國、陳容芳養了你那麽久,沒得飯吃了才把你送到公社,難道還把你養出仇了?你叫楚楓一句姐姐,你現在就因為幾句吵嘴,帶著男人去打你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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