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已是相識熟稔至極,卻像是看不厭一般。


    隻想一瞬不瞬地盯著對方的雙眸。


    漸漸地,甚至呼吸也像是交纏了起來。


    也不知是誰主動向前靠近,像是情不自禁地深受蠱惑,又像是天地之間的自然吸引……連遠處的蟲鳴鳥叫之聲都停滯了一般,鹹毓也忘了肚中的饑餓感,以及自己此時正在做什麽。


    她的心跳已經失去了控製,以至於她也忘了自己身處何處,仿佛隻是出於本能地朝前靠近、繼續靠近,直到……就在這時,她卻忽然又在這一當口身形不穩——


    “啊!”


    楚蔽眼疾手快一把撈出險些腳底打滑摔進湧泉的鹹毓。


    但還是被水沾濕了她的一隻腳。


    鹹毓也後怕地跟著他站了起來。還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她滿臉通紅,希望天很黑,一般人瞧不出來。


    這種突發事故還是有些小尷尬的,雖然她可以不介意,也不知道他介不介意。


    反正所有的旖旎早已消散了下去,自覺有些“做賊心虛”的鹹毓頓時打算還是快點兒離開此處了。


    兩個人莫名其妙地回到了樵夫的身邊,臉上的水跡倒是幹得差不多了,但鹹毓那隻一腳滑進湧泉裏的鞋,還是得脫下來在篝火堆前烤一烤了。


    樵夫聞聲撇過頭來,瞧見鹹毓有些狼狽的走姿,打趣道:“怎地?轉眼便掉進水裏了?”


    他眼下已然也將鹹毓二人當做小輩來看待了。


    但不知他在鹹毓眼裏也像是個幼稚的人。


    不過此時的鹹毓光顧著自己的紅臉什麽時候能消下去了,也沒和他鬥嘴。


    她有意掩飾自己最為特殊的害臊之色,還不忘禮貌地和樵夫道歉道:“我好像把你的泉水弄髒了。”


    她畢竟是走了大半的山道,雖然天晴泥幹,但鞋底肯定是染了不少的塵土了,而剛才她一腳滑進水裏,連她一個“遊客”都替這家“風景區”感到心疼。


    可樵夫渾不在意地回道:“無妨,平日裏我還用那泉水洗衣裳呢,不然難不成我專門下山尋水源去?”


    或許是出於考慮到鹹毓先前的那番珍惜山水的言論,樵夫見她似乎有些自責的模樣,便主動繼續說道:“再說了,那湧泉又不屬我一人所有。你也莫要‘心懷天下’、擔心這山山水水的千秋萬代了。”


    他也是出於好心,和鹹毓說起了肺腑之言:“連宮中的皇帝,指不定也從不在意此等小廟呢!不都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麽,主人家不掛心,你我幾人用用又何妨?你說是吧?”


    他示意楚蔽,讓他也來幾句,安慰安慰自己娘子的大善心。


    楚蔽淡淡地“嗯”了一聲。


    倒是讚成他所說之言。


    鹹毓正在恢複自己的害臊之情中 ,也不管這人怎麽又膽大包天的在言語之間提起皇帝大叔了。


    自從出來之後,鹹毓也切切實實感受到了“天高皇帝遠”的自在,光出門在外她聽見各種人在背後大放厥詞背後置喙封建皇帝的場麵,她也漸漸地能因此更加感受到了她和楚蔽的自由。


    不過也幸好這年頭並非有例如做監聽工作的“錦衣衛”之類的中央集權工具。


    鹹毓感覺自己好多了,她脫了鞋子在火堆前舉著,還能打起精神來詢問樵夫:“那……我能打那泉水洗腳嗎?”


    樵夫大手一揮:“有何不可?我這些吃食不也是用那水洗的。”


    他指了指火堆裏正烤出香氣來的紅薯們。


    鹹毓接著又嚅囁了一聲:“那……”


    “你用來沐浴都成!”樵夫毫無耐心地立即回道。


    “……”鹹毓一頓,再次說道:“我是想問,你烤好了沒。”


    原來她的注意力早已飄到了香噴噴的吃食上了。


    樵夫無奈地說道:“再等片刻。你二人繼續閑逛去呐。”


    其實這山頂確實沒什麽可以觀賞的景點了,可鹹毓卻像是聽從了他的建議,她將烘烤得差不多的鞋子穿回自己的腳上,扶著楚蔽的肩起身說道:“可以吃時記得叫我哦。”


    說著便兀自起身往不遠處踱步而去了。


    而意外的是,一旁的楚蔽卻未一同起身。


    樵夫回過頭來,奇怪地問道:“你怎不一同前去?”


    這小子不是整日裏都看著自己的娘子不放嗎?


    眼下怎教人這麽獨自離開了?


    楚蔽淡淡地回道:“我在此處看著。”


    他自然是瞧出來了,漸漸走遠的鹹毓還處在方才湧泉之遭遇中,其實他亦是如此……但意外便是意外,她想獨處消解一下心中波動的起伏,他自然也心知肚明。


    唯一不知情的樵夫再次抬起頭來,在火光中仔細打量了幾眼楚蔽。


    他起先以為這小兩口這回是真鬧別扭了?接著看卻瞧著也不像。


    就在這時,樵夫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畢竟這兩人遲遲不圓房,有這等稀奇事在,總歸是比尋常的成親之人更為特別些。他一時便了然了。


    火堆兩端,兩人沉默地對視了一眼,便明白互相之間都瞧出了對方的“底”。


    隻有從小鹿亂撞中放鬆心情回來的鹹毓還不知細節。


    她剛才一個人走到小亭旁的崖邊,朝底下黑黢黢的山崖望了一眼,隻覺得心驚肉跳。然後一想到前不久樵夫透露過的胡話,她便想著最好能在離開這裏時,盡一份力,不知能不能讓樵夫以後不要有這種想法了。


    她真的一點兒多希望那樣。


    鹹毓回到篝火旁,見到兩人已經一聲不吭地將烤熟的紅薯從火堆裏扒拉出來了,她快步上前問道:“不是說好了,開吃前叫我嗎?”


    他們難道忘了嗎?!


    樵夫無奈地回道:“你莫心急,總還得晾一晾呐。”


    瞧她饞的。


    鹹毓當然心急了,因為她餓了呀。


    她眼下不僅饑腸轆轆,而且還感到爬完山後的腿越來越酸了,等到再次在火堆旁坐下來後,她不禁感歎道:“我要是你,時不時上山下山砍柴,哪還有力氣想一些‘不開心的事’呢。”


    她主動提及,說完看向樵夫的反應。


    樵夫十分自然地回道:“是個人怎會沒有傷心之事?”


    鹹毓直起來自己的腰板,底氣十足地說道:“我如今沒有。”


    樵夫聞言,終於抬起頭來,像是為了檢查她是否是言過其實。


    鹹毓伸出自己的手,指了指最大的一個紅薯,毫不客氣地說道:“我要這個!”


    話應剛落,楚蔽撥動手中的木枝,即刻便將她所言那一顆揮了過來。


    一旁的樵夫輕哼一聲,終於酸酸地說出口道:“你二人郎情妾意,自是心滿意足。”


    鹹毓趁機問道:“你如此多情?”


    “……”樵夫原以為她隻會問“你呢”,沒想到她上來就直接這般說,使得他竟然一時就這麽愣在了那裏。


    若說鹹毓毫無猜測,其實也不然。她實則並不比楚蔽猜到得慢多少。


    畢竟這半日裏來的不打不相識,她對這樵夫有關的猜測也有了一些結果。


    於是鹹毓直接來了個大招,問道:“你喜歡你阿姐?”


    她還記得他是個“姐弟戀”的“鐵血擁護者”。


    “咳咳咳咳!”樵夫活生生被柴火燒出來的煙頭嗆著了,他立即反駁道,“你胡說什麽呢?我並無阿姐。”


    一旁的楚蔽淡淡插嘴道:“那便是‘師姐’。”


    樵夫揮煙的手頓時一僵。


    鹹毓終於不用忍著口水了,她立即說道:“哇!我們一猜就猜到了——開吃!”


    樵夫:“……”


    作者有話說:


    神·唯有樵夫一人受傷的世界已達成·醫:你兩口子是專門來破案的嗎?


    鹹毓:no,專門蹭吃的我願意認下。


    楚蔽:老婆你瞧,他的昵稱越來越長了。


    “……?”


    第236章 鹹魚穿進宮鬥文


    這頓烤紅薯, 三人之中自然唯有一人吃得頗為心塞。


    樵夫食之無味地吃了幾口後,抬頭看向一旁的那對男女,一個吃得狼吞虎咽、一個慢條斯理,但二人皆是食不言, 頭都不再抬起來了。


    “哎!”火堆前的樵夫主動發出了長長的一聲歎息。


    終於, 鹹毓聞聲抬起了臉, 側頭看了過來。


    樵夫心道有戲,但接著隻聽見鹹毓問道:“你是不是渴了?”


    樵夫:“……”


    他氣也不歎了。


    反問道:“是你渴了吧。”


    鹹毓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樵夫難得感到了一絲莫名的委屈。


    以為這二人猜出了他的心事之後, 會好言安慰他幾句, 沒想到接著他二人便自顧自吃了起來,像是方才那猜中的場麵從未發生過似的。


    反倒是他,既被猜出了心事, 又左等右等的等不出他兩再次開口。


    他忍不住問道:“難道你沒什麽想問我的嗎?”


    鹹毓停下嘴裏的動作,承認地點點頭, 禮貌地問道:“請問你這兒有水嗎?”


    樵夫:“……”


    真想讓她自行去湧泉打水喝。但也不知這小兩口是否嬌生慣養地隻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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