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景想了又想。這裏是豢養侍君的館子,男色作為生意,想必會偷偷招攬不少貴婦人們的生意?至於為什麽對他們強買強賣呢,想必是此般生意頗為私密,隻能一切低調著來。


    想通了自以為的前因後果之後,藍景又吃了起來。


    他發現自己坐在兩個義兄的身旁的區別很大。一個義兄吃起東西來很香,另一個卻像是胃很小似的。於是他每回坐得都很明智,在鹹毓身旁一起吃得開懷。


    不知不覺間,幾個人把滿桌的菜都吃得差不多了,大家都吃得十成十的飽,藍景倚靠著桌沿,摸著自己撐大的肚子,歎道:“那老妖婆莫不是打算每回都用好吃好喝誘惑我們?”


    他也不在意誰會不會回應他,說著他又轉念一想,忽然站起身老,嘴上念念叨叨著:“我才不會妥協呢……哎呦喂,吃得好飽!我散會兒步。”


    門外都守著人,出去是不成了的,所以藍景也隻能在這個房間裏轉一轉。而他散步是真,但也想借此觀察一下這間房間是否真有什麽古怪。


    若牙婆隻是單純地宴請他們,何必專門倒了此處?直接在他們住處的小院子裏不就成了?


    若是廚子遠近的緣故,那也是有些牽強。不然他們在方才中轉喝茶之處也是可以開席的吧。


    因此此處必然就是與他們的住處又相反之處——這裏肯定是對外的。


    那為何這處的樓層高度也與尋常的酒樓不一樣呢?


    藍景沿著牆麵,緩緩揚起視線,正當他要抬頭望二樓時,楚蔽突然走到了他的身邊,快速低聲說道:“樓上有人,莫要抬頭。”


    藍景一驚,頓時不敢動脖子了,他感到十分意外,但又覺得合理。


    “你察覺出來了?”


    ……這位義兄真厲害。


    兩人默契地走到了一處屏風旁,像是隨意踱步似的,邊走邊快速交流了幾句。


    楚蔽言簡意賅地說道:“你若抬頭,會讓他們以為你發現了他們。”


    “嗯!”藍景自然是懂得的,於是他問道,“那眼下我們該怎麽辦?”


    其實他們也不知道樓上是什麽人,因此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但楚蔽卻轉而問道:“你為何獨自一人出家門?”


    “呃……”藍景沒想到他忽然這麽問他,“怎了?我……我去探、探親。”


    楚蔽冷冷地打量了他一眼。


    藍景頭一回覺得這位義兄的眼神格外的滲人。


    他先前覺得他隻不過是性子冷淡罷了,不住為懼。再加之他一直對自己阿弟事事關照的模樣,因此藍景隻覺得此人是個麵冷心柔之人。


    但眼下光憑這一眼,藍景就已經感受到了他眼底深處的冷漠,這不是單純的自欺欺人便可以不在意的,與之而來的便是發自內心的畏懼。


    這是怎麽了?


    藍景不知道自己在什麽地方得罪了這位義兄?亦或是他方才的那句回話令他不滿意?


    正當藍景忐忑不安的時候,楚蔽卻頷首,淡然地回道:“我們也是去探親。”


    “嗷……”藍景被他突如其來的這麽一嚇,人都沒有緩過來。


    這時鹹毓走了過來,輕聲問兩人道:“可是瞧出什麽怪異之處了嗎?”


    楚蔽淡淡回道:“無礙,我問了他的行程。”


    藍景聞言突然反應過來了,驚訝地問道:“阿、你莫不是懷疑我的來曆?”


    “什麽?”鹹毓聽不懂他二人在說什麽。


    藍景立即朝楚蔽低聲解釋道:“我無論來自何處,也不會同此地的人有相幹!”


    鹹毓也懵了,跟著同楚蔽說道:“是啊,他先前不還主動請纓想去報官嗎?”


    “嗯!”藍景點點頭,低聲說道,“等著,我出去後便親自去!”


    他們三人談話的聲音很小,倒不必擔心會被不遠處的人以及樓上的人聽到。


    但再這麽湊在一起下去也有些打眼了,於是他們又各自分散了開來。


    藍景繼續散步消食,楚蔽和鹹毓回到了桌旁坐下。


    比起藍景的勤奮,鹹毓吃完是一點兒都不想動了。


    楚蔽見她麵露乏色,便問道:“想回去了嗎?”


    鹹毓轉頭看了一眼滿桌的殘羹剩飯,聳聳肩:“可我們吃完後也沒見的外麵的人進來啊。”


    楚蔽知道樓上有人,便回道:“再等等。”


    但接著樓上的人動靜不大,倒是牙婆從外麵推開了房門,對幾人說道:“該回去了。”


    這番話更像是他們隻不過是來吃一頓好吃的罷了,但當幾人先後走出門口時,卻被牙婆分別塞了一塊木牌,大家皆是措手不及地接了過來,等到兩隻腳都走到外麵廊上時,才先後拿穩了定睛一看。


    “這是?”幾個人皆是看著手中的木牌,摸不著頭腦。


    鹹毓低頭看見自己的木牌上有個字:“甲?”


    然後她又湊過去看了楚蔽的木牌,上麵刻的是:“丙?”


    藍景的反應最為明顯,他上前幾步看了其他人的木牌之字後,有些不滿地說道:“為何你們不是‘乙’便是‘丙’,隻有我一個人是‘丁’?”


    鹹毓突然反應了過來,同他和楚蔽輕聲說道:“這是‘評級’吧?”


    楚蔽聞言頷首,讚同了她的猜測。


    他們幾個人被蒙在鼓裏,專門帶到這裏吃上一頓,當然不可能是簡簡單單的享受吃食,而是像是被圍觀的動物似的,盡在二樓的人的眼裏。


    鹹毓雖然還不知道二樓有人,她也感覺出來他們被評委席平定等級了。


    藍景也聽懂了。合著他們放鬆地吃了一頓,是被人當猴看呐?


    他不滿地罵道:“花花腸子可真多!”


    牙婆又恰巧聽見了他這一句抱怨,沉著一張臉過來罵道:“閉嘴,快回去吧!”


    藍景當然想反擊,但他忍住了,堅持著如今自己的打算,一路忍到他們落腳的小院裏。


    牙婆沒有再親自送他們回來,那些仆從等他們進了院子之後,也退了回去。


    藍景快步走到屋內,終於忍無可忍地掏出自己的木牌,不可置信地問道:“為何隻有我是‘丁’?”


    他在評級之事膈應上了。


    鹹毓忍俊不禁道:“許是因你‘不夠乖巧’罷了?”


    藍景仍舊不滿:“那些貴婦人有眼無珠!”


    他不乖巧,就不惹人喜愛了嗎?雖然他也不稀得那些人的喜愛、巴不得自己不會被看上,但是這一場評級也給他了一道幼稚的打擊。


    就算知道此時的自己很幼稚,可藍景那該死的好勝心一時也無處安放了起來。


    鹹毓跟著安慰道:“這……”也不是好事。


    他們幾人實則不該在意這種小插曲。想必藍景也明白的。


    藍景又瞅了一眼鹹毓手中的木牌,打斷說道:“她們喜歡你。”


    鹹毓一噎,又聯想到了前不久她的確被趙十三娘看上的經曆……


    於是點頭應和道:“或許是吧?”


    她下意識地轉頭看向楚蔽。


    楚蔽卻冷著一張臉忽然取走了她手中的木牌,一言不發地丟出了門口。


    速度之快,連一旁的藍景都看得愣神了。


    鹹毓:“……”


    作者有話說:


    楚蔽:忘了她們!


    第167章 鹹魚穿進宮鬥文


    藍景歎了一口氣, 掉頭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他雖沒有垂頭喪氣,但眼中也露出了一絲迷茫來。


    “我有生以來還未曾踏足過煙柳之地,沒想到頭一回來, 卻是自己當了侍君!”


    他雖在家人眼中是個最為跳脫之人, 但他許多時候也隻不過是在嘴皮子上逞能, 並不是什麽不三不四之輩,實則對這些場合一竅不通, 不然這幾日也不會如此不習慣。


    木牌看著就不重要, 鹹毓的視線從屋外收回。她聽了藍景的話後又覺得有趣,笑著上前說道:“還不是呢,你說早了。”


    “是啊!”藍景一拍腦門, “險些就被他們潛移默化拐到溝裏去了!”


    鹹毓又笑著安慰道:“隻不過是不知何等人物的評級罷了,你不必在意。”


    她真是在安慰他, 絕對不是在假意謙虛。


    這一點藍景自然聽得出來,他也擺擺手:“我知道的。想必就出自樓上的那些人。”


    “樓上?”鹹毓這才聽說了樓上有人。


    她也立即反應過來了,原來他們剛才沒頭沒尾地被叫去吃席,是給人觀察的!


    那個雙層打通的房間內, 樓上竟然就是評委席, 全程觀察他們吃飯過程, 然後也不知根據什麽評判標準, 給他們每個人打了分, 也就是發了甲乙丙丁的等級。


    兩人正要繼續聊著方才發生的事,楚蔽的眼神掃了過來, 淡淡地說道:“不早了。”


    這種事有什麽好聊的。


    他冷漠地打斷了兩個熱絡的人。


    ……


    兩人同藍景分開以後, 鹹毓和楚蔽一同去叫了水。


    也不知是否是因為今日他們幾個人被牙婆叫出去正式遛了一趟的緣故, 這裏的人越發盡心盡力了。


    鹹毓看著兩隻盛滿洗澡水的浴桶, 有些疑惑地問楚蔽:“這是……一人用的還是兩人用的?”


    一直以來他們兩人都是前後分開洗的,因為楚蔽得給她守在外麵,所以水也是分開前後叫的,但眼下送來的水卻比先前幾次都多,鹹毓一時都拿不定主意了。


    這麽多水對於她來說肯定多了,她再怎麽也用不了這麽多水,而且她也不想浪費水資源,哪怕他們和這裏不對付,但沒必要這麽花銷。


    楚蔽見她對這等事都犯難了,他便替她想了一個主意:“那你我一並用。”


    鹹毓的反應還不算遲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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