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裏不知誰噗的笑出了聲,緊接著就又憋了回去。


    大家都知道怎麽回事,老崔也知道怎麽回事,原本要轉身走的他又停住了腳,“第四節 體育課還給你們,出去放放風,運動運動。”


    下麵歡天喜地的開始有人應好,有人哄笑。


    這個時間能熬到一節體育課是多麽的難得大家都知道,複習的壓力太大,活動活動釋放一下,也沒哪裏不好。


    結果第四節 課還沒開始,體育老師都還沒來,個別學生也都還沒從樓上下來,操場那邊先吵吵了起來。


    籃球場旁邊圍了不少的人。


    “這邊怎麽了這是?”林琅拉著方灼往前擠,“臥槽,要打架啊!”


    然後擠進去才看見都是哪班的,他們班和三班的幾個學生,在爭籃球場地,因為高二年級明天要舉辦籃球比賽,另外兩個籃球場地被占下加急訓練用了。目前籃球場就隻剩了三個,這節課同時上體育的一共五個班,自然是不夠分的。其中一個三班的男同學叫李誌的已經一手抱著籃球,另一手過去拎起了五班那個,也就是方灼他們班體育委員王寧濤的衣領:“你他媽的是不是眼瞎?你沒看見我們剛剛就在這裏打嗎?”


    不過這個場地是五班每次體育固定的籃球場,雖然三班的來的早,可避免不了五班同學的不服氣要上前理論。


    “你他媽不知道這是我們五班的地盤啊?”王寧濤掰扯了下對方的手,滿臉的不忿。但是對方手勁兒大,根本掰扯不開。


    “誰他媽承認這是你們的地盤了?怎麽?一條狗在一個地方撒尿撒的多了,還真以為就他媽的是自己的家了?”


    對方話很難聽,一句話等於把整個五班打籃球的男生都給罵了。


    旁邊原本圍著的五班同學都不願意了:


    “你他媽罵誰呢?”


    “媽的找死!”


    亂糟糟的一片。


    三班的陳馳宇上來勸架:“這位同學,罵人是我們的錯,但是籃球場的確是沒有劃分說哪個籃球場就固定是哪個班的,我沒說錯吧?畢竟是我們先過來的,已經打了一會兒了,什麽事情不都要講究個先來後到麽?”


    可雖然是勸架,擺事實講道理,但總歸還是站在自己班級的位置上考慮,算不上公平公正。


    其實五班就是憋著一口氣,因為誰都沒說這節課籃球場地是要搶的,如果知道,他媽的誰還能讓著誰不成。


    沈煜慢悠悠從旁邊走了過來,原本還不知道怎麽回事的他被田方明拉扯了下衣袖:“煜哥,這小子罵咱們班男生都是狗。”


    “......”沈煜皺眉,順著田方明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一眼便看見了陳馳宇。


    陳馳宇也看見了沈煜。沈煜是誰,他自然是知道了。最近的一次還是那次吃飯,他坐在了方灼的對麵。


    方灼就在旁邊,陳馳宇剛剛就注意到她了,在他看來,這籃球場的事情,是他們男生同男生之間的事情,跟女生是沒關係的。轉臉看過人,衝方灼笑了笑,類似安撫似的,眼睛眨了眨,像是在說:沒事,不要怕。


    方灼沒想到他會突然扭過頭衝自己笑,怪怪的,出於禮貌,她也衝人扯了下嘴角。


    沈煜嘴裏嚼著口香糖,看了眼兩人,抬了抬眉骨,衝陳馳宇方向開口問身邊的田方明:“你說,他剛剛罵的什麽?”


    “他罵咱們班男生都是狗。說是不是一個地方撒尿撒的次數多了,還真以為是自己的家了。”


    沈煜嚼著口香糖,口腔咬肌牽扯著右臉廓上下的動,眼睛眯起,手從口袋裏抽出卷了下襯衣袖口。


    抬腳一步一步往前走。


    然後大家目光都往沈煜這邊看了過來,他每往前走一步,對方的壓迫感就強烈幾分。


    大家沒想過他會出頭。


    抓著五班體委衣領的那個叫李誌的,見沈煜過來,手嚇得都鬆開了,退著把陳馳宇頂到了最前邊。


    體委王寧濤扯了扯衣領,也退著往後一步,接著站到了沈煜的左手後邊的位置,衝對方露出了一道鄙夷的眼神。意思大概就是:有種就繼續玩兒。


    三班的幾個似乎剛剛急火攻心,都忘了五班還有沈煜這麽個人。大概是想著他多半不會摻和這種事情。但是此刻都一個個怕的要死,戰戰兢兢的。


    因為聽說這個人,天不怕地不怕,是個能玩命的。


    沈煜兩手抄兜立在那,盯著陳馳宇,眯起了眼睛嗬的諷刺一笑,眼看這場架已經有了火苗,並且一觸即發。


    然後被一聲哨響轉移走了大家的注意力,兩個班級的體育老師紛紛擠著人群走了過來:“誰啊這都是?幹什麽,準備打架啊?”


    體委王寧濤見老師過來直接走過去說明了情況。


    兩位老師相視一眼,其中一個出來主持大局說:“既然大家都喜歡打籃球,還都不服氣,那咱這節課就打個比賽。誰輸了,誰道歉。外加請在場的大家每人一顆棒棒糖,”說完旁邊女生笑著竊竊私語,覺得這老師還挺有童趣,接著體育老師繼續道:“好了,時間有限,咱就這麽說定了。”說完這位體育老師抬手看了眼時間,接著又說:“五分鍾後,在這個操場。你們各自班級選出幾個隊員,沒換衣服過去對麵的更衣室換上衣服。”


    球場對麵是室內訓練館,更衣室也都在裏邊。


    接著圍在這邊的一群人被遣散,該換衣服的都過去了對麵更衣室開始換衣服。


    消息傳的飛快,幾分鍾時間整個籃球場旁邊的看台被圍了個水泄不通,不僅僅三班五班的,還有別的班今天上體育課的不少都圍了過來看。還有複讀二班,夏文媛就在其中。


    從剛剛沈煜出現,就一直在往這邊看。


    這是方灼第一次看沈煜打籃球,穿著一身藍色球衣,球在他手中輕巧的顛了兩下,接著衝地上輕拍運了幾下,腳尖微微踮起,在三分線外,精準投籃進球。


    場外有人叫著喝彩了聲,一並吹了記口哨。


    五班的另外幾個似乎因為有了沈煜的加入個個精神抖擻,剛剛還被人罵狗,此刻神氣的不行。


    至於三班這邊,陳馳宇看了眼不遠處的沈煜,給大家鼓勵著說:“沒事的啊,比賽就是圖一個公正,規則放在那呢,贏了比賽,誰也不能說什麽,咱們等下好好打,盡自己最大努力,贏得這場比賽。”


    大家其實對沈煜的球技從未領略過,是好是壞根本不得而知。之所以怕,怕的依舊是因為他這個人的狠。


    體育老師一聲哨響,比賽開始。


    方灼在前邊看台上同大家一起坐著,左邊是林琅,右邊是夏文媛。她有點不太想跟夏文媛坐在一起,扯著林琅想跟她換個位置,但林琅注意力全在籃球場上,拉她就隻會跟自己傻笑,然後讓她看球場。


    球場上三班陳馳宇先發製人,進了一個球,三班不少圍觀的人吹口哨喊加油。


    一個小小的非正式比賽,從整個圍觀人數和喧鬧聲分貝關注度上來講,起碼可以媲美一場校隊間的對抗籃球賽了。


    沈煜已經有段時間沒有打球,剛開始的手感的確不怎麽樣。況且他跟大家從未磨合過,所以上來五班一連輸給了三班四個球,三個兩分球,一個三分球。


    情況不容樂觀。


    林琅簡直要把方灼胳膊上的肉掐掉了,“雄起啊各位!沈煜,你是不是不行啊?”


    “......”打球,也不能隻怪他一個人吧?


    陳馳宇因為一連進了兩個球,興致頗高,看沈煜的眼神都有點挑釁的意味了。


    像是在說,你沈煜,也不怎麽樣麽!


    兩人正在對抗,沈煜衝人扯了扯唇,眼睛眯起,嗤笑了聲,轉身控球做了一個假動作,甩開了人,墊腳反手向上一個投籃,然後球進了。


    接著給了人一道,好戲不過才開始的犀利目光。


    因為沈煜進了一個兩分球,五班這邊呼聲大振,士氣又鼓了起來。加油聲不斷。


    原本坐在那裏的方灼,都跟著大家一起站了起來看。


    旁邊的夏文媛手裏拿著一瓶礦泉水,兩隻眼睛直直的盯著場上的沈煜。


    方灼不由得將人看了一眼,又看了一圈周圍,好多人啊。心想著,怎麽原本不過是三班和五班的糾紛,搞得另外幾個班的體育課都停了然後過來看熱鬧。


    整個操場的喧鬧聲空前盛大,甚至於都傳到了教學區那邊正在上課的:


    “臥槽!那邊是不是年級聯賽開打了?”


    “不是明天嗎?”


    “不不不,應該是提前了。”


    “靠!今年比往年都熱鬧啊。”


    操場上。


    林琅口渴,準備從前排一點一點的擠出去買水喝。問方灼要不要帶,方灼給了她一個ok的手勢,讓她給捎帶一瓶。於是林琅擠著往外出。


    方灼注意力還放在了球場上,沈煜那邊通過一段時間的磨合配合,勢頭漸漸生猛,上半場結束之前,有要趕超碾壓對方的趨勢。


    她從來不對這種比賽感興趣和多加注意,在她之前的學生生涯中,不是奧數,就是作文大賽,要麽就是英語口語的比拚。即使看過籃球賽,但也都沒現在這麽上心。此刻有種熱血沸騰的感覺,她盯著場上跑著的沈煜,莫名的就想他能贏,一定要贏。


    上半場快要結束,兩邊的隊員體力消耗都已經很嚴重。還沒到五月份的天氣,沈煜此刻頭頂的發絲間、額頭上,還有側臉頰都是晶瑩瑩的汗,在不算亮堂的太陽光下,泛著細碎的光,星星閃閃。


    現在比分是48比48。平局。


    剛剛沈煜進了個三分。


    球落入筐中的一瞬間旁邊觀眾席沸騰了,不知都有哪班的女生,聚在一起,大聲喊著:沈煜!沈煜!


    沈煜大概掃過去一眼,然後就看見方灼墊著腳往旁邊更高處一段的看台上爬,一個腳下沒長眼貌似還踩空了,差點摔了一跤,但是很快又上了上去,然後站在那視野瞬間變開闊了似的,頗為興奮的咧著嘴巴笑。看見了沈煜往這邊看,她兩手罩在臉頰,做了個呼喊的動作,衝沈煜喊了聲:“加油!”


    沈煜盯著遠處有點憨憨的人,抹了一把頭發梢的汗,邊退著向後準備截球,唇抿著,眼睛卻是沒能忍住似的彎起閃著星星點點的笑。


    他在笑有人像個大傻子似的,站那麽高。


    方灼的確站的高,旁邊就沒比她上的更高的。


    林琅買水回來直接找不到她人了,瞅了一圈仰頭才看見,人在上麵站著。


    “給你水。”林琅將水遞給她。


    方灼彎了下腰拿到手裏,接著又看比賽去了,上半場馬上要結束,她卻是比誰都興奮。拿到水先給林琅報喜:“林琅!48比48,我們追平了!”


    那個興奮勁兒,沒吃幾顆興奮劑,都說不過去。


    林琅看著人皺了皺眉:“哦,我看你還是小心點兒吧,別掉下來了。”


    球場上陳馳宇也注意到了方灼,因為她站的實在太高了,陳馳宇笑著衝人揮了揮手。


    接著上半場結束的哨聲吹響,48比48。最後的幾十秒,依舊保持了平局。


    隊員往休息區走,包括沈煜和陳馳宇。


    不少女生圍了過去給隊員們遞水喝,夏文媛走到了沈煜的跟前,將水遞到人的眼皮底下:“阿煜,喝口水吧。”


    沈煜正撩起下衣擺,露出一斷結實的小麥色腹肌,用下衣擺隨意的擦臉。還沒伸手去接,然後餘光就看到了夏文媛身後從高處正往下下的方灼。


    林琅在下麵接著人,囉嗦著:“你都多大了,上那麽高。”


    “前麵人太高了,我都看不見。”


    沈煜衝夏文媛說:“你先拿給別的隊員,謝了。”


    接著向上走了兩步,還沒走到人跟前,一隻胳膊就橫到了他的麵前,扶著方灼往下下,邊下邊說:“小心點,下邊有台階。”是陳馳宇。


    方灼像個被照顧的老佛爺。


    “......”沈煜站住了腳,沒再上前,看著兩人,目光透著一絲意味難明。


    方灼下來後,就將陳馳宇拉扯自己胳膊的手撐開了,道了聲謝謝。然後抬頭就看見了沈煜。


    旁邊又有一個別班的女生小跑著過來給他遞水:“沈煜,喝點水。”


    雙手捧著,模樣十分虔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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