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理她的話,陸明欽手指輕按住她膝頭,慢悠悠望向她的臉。


    這一日來,昨夜那些畫麵無一不浮現在他腦海中,擾亂著他的心緒,混沌迷蒙不堪。


    畫麵裏的女孩全身因藥物的緣故泛著粉意,眼淚不住地流,明明該是怯懦的表現,身子卻全然相反地大膽。


    尤其是她明明都好好背對他半跪著了,卻還要側過半邊身子......


    原本幾近並攏的雙腿隨著側身的動作分開,其中一條翻過來勾到他腰腹上,又支撐不住,是以大腿根軟塌榻地往腰上折......


    身子因晃蕩不住往後倒,


    破碎的喘息,即便哭得再厲害也不住地說,


    “表哥好厲害——”


    “啊哈,唔——”


    “要被,要被弄破了——”


    語調顫著哭腔,眼波流轉間都好似帶上怯然,眼底卻好似有把撓人的鉤子。


    真是欠操。


    ......


    “夫君?”


    女孩的輕喚聲扯回陸明欽的思緒,他呼吸稍緩,稍抬長睫,


    麵前軟乎乎的小臉純然澄澈,未沾染半分汙濁。


    謝知鳶看男人望著自己的目光越來越幽深,不禁伸手揪了揪他放在她膝蓋上的小拇指。


    “夫君怎地這般看我?”她不解地歪歪腦袋,又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般,垂下眸子,長睫不住撲扇。


    迷糊可愛的模樣卻逐漸和昨夜滿臉淫紅的模樣重疊。


    握在她膝蓋處大掌稍用力幾分,陸明欽黑眸靜靜鎖住她的臉,看著她麵上因自己的揉捏而泛上熟悉的紅意,眸光又暗了分寸,


    他喉結滾動了下,停了兩瞬才溫聲道,“阿鳶不是難受嗎?給表哥看看可好?”


    作者有話說:


    ——睡過頭了嗚嗚嗚


    第165章 、疼


    這話一出,女孩水眸頓時圓睜,她慌亂地縮了縮腿,隻覺得覆在膝蓋上的大掌滾燙入骨。


    她伸手按住他的手背,其下微突的掌骨烙印在手心。


    “表,表哥,”謝知鳶磕磕絆絆的,“這裏雖說僻靜,可到底還是......”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在對上他深沉卻饒有興味的目光時消弭,


    她反應過來,秀眉都撇成了八字,聲音委屈上揚,“你又故意嚇我!”


    陸明欽悶笑,即便蹲在她身前,他也比她高了不少,他笑起來時不自覺垂睫,比平時的沉靜淡漠要多出幾分慵然散漫。


    “餓了嗎?”他慣會避而不答,隻摸了摸她的腦袋,語調沉緩,“我帶你出宮去吃好的?”


    在正旦宴偷溜走,他怎能如此理直氣壯?


    每回都是逗弄自己後又全身而逃......昨夜在家宴中的事她還沒找他算賬呢!


    謝知鳶越想越氣,他帶著自己到這來就是為了嚇唬她,虧她還真做好了準備......


    陸明欽見她隻垂眸不答,纖長睫毛不停抖動,便知她這是還在氣頭上。


    原本按在她膝上的大掌輕輕一翻,便捏住她的小手,他正要帶她起身,卻不料下一瞬反被她拉住。


    倒像是要做些什麽的架勢。


    他動作稍頓,停於原地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小腦袋上的盤髻。


    她今日盤了個落仙簪,墨色的發在月色下散著銀暉,銀簪邊的發旋裏還墜著個毛茸茸的紅球球。


    那小球球隨著她仰頭的動作微晃。


    “不若......表哥還是幫我看看吧......”她咬唇,“方才疼得都走不動道了。”


    陸明欽垂眸俯視她,喉結微動,好半晌才淡聲道,“我未淨手。”


    謝知鳶一愣,她揪著男人的小指都有些發抖,到底還是有些害羞,可又不想輕易放過他,“那怎麽辦,是表哥昨夜要欺負我的......如今疼了表哥卻不管了......”


    陸明欽被她這顛倒黑白的本事氣笑了,昨夜是誰哭得受不住,卻硬生生挺下,逞強纏著他要的。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在她噘嘴時還是無奈哄道,“我先抱你回殿中,喚上伴雲他們便出宮,到車上再替你看可好?”


    謝知鳶吸了吸酥麻的鼻子,裝作不情不願的模樣委屈地低嗯了一聲,卻在男人伸胳膊時乖乖地圈住他的脖子。


    此處離宮宴並不遠,陸明欽抱著她不一會兒就瞧見了光亮。


    男人的掌心寬大,一手便能攏住大半個纖瘦的背,他攬著她的腿彎,一步步走得沉穩。


    在到白玉欄前時,靠在他肩上謝知鳶錘了捶他的背示意他將她放下。


    陸明欽未察覺般又逗弄似的往前走了幾步,耳邊甚至都能聽到他人說話時的嘈雜,


    女孩一急,支起腦袋咬住他的喉結,


    陸明欽捏住她的後頸,倒是不再動了,隻輕笑著問,“好吃嗎?”


    他說話時喉結在她嘴裏滾動了下,謝知鳶哼哼著鬆嘴,才從已俯身的男人懷中退出。


    這腳一落地,就有道聲音適時竄出,好似就在等著這一刻。


    “總算找到陸世子了,”


    一道人影自暗色中緩緩行來,著暗紅色太監服的李公公對著兩人笑了笑,手中的浮塵垂落,


    “聖上請您去偏房一聚。”


    謝知鳶有些不好意思地鬆開方才還攥著表哥衣襟的手,乖乖地站到了一邊,拿眼睛偷瞄著表哥。


    男人不知想到什麽,眉骨稍揚,先偏頭對她囑咐道,“先回德清殿吃些東西,待會我再去尋你。”


    他說完才對李公公淡聲道,“勞煩李公公宴席終了差人告知陸某一聲。”


    李公公應是,目光略不可聞在謝知鳶身上掃了一遭,才笑著對陸明欽道,“世子爺無需擔心,小的怎麽也得將陸夫人照料好,您請跟我來。”


    陸明欽略一頷首,又安撫般地看了眼謝知鳶,這才跟在他後麵離開。


    謝知鳶不錯神看著表哥逐漸遠去的背影,歎了口氣,心中不由得嘀咕,聖上怎的不去尋別人,偏偏要來找表哥?


    她捏著手指頭,側身同方才跟在李公公的小太監輕聲道,“走吧。”


    *


    禦書房,嫋嫋白煙彌漫,宮女磨完墨後便退立到一旁,輕手輕腳地半點動靜也無。


    門外忽地有風聲至,她審慎地未抬眼,餘光中卻瞥見一男子入內,


    那男子身量頗高,廣袖垂落間略行了個禮,不待煥帝作何反應,便徑自開口道,“不知聖上喚下官所謂何事?”


    “你來了。”煥帝頭都未抬,手下壓著墨,輕歎道,“來得正好,來瞧瞧我才落的幾個字。”


    宮女略有些驚疑,聖上最是不喜提字時被人打擾,想必這位大人是極受看重的。


    陸明欽步調不疾不徐,正巧到了他身邊,順話掃了一眼,倒未點評,反而垂睫道,“聖上怎的不去大典與諸臣同樂,反而獨自一人在此處?”


    煥帝悶笑一聲,他生得沉穩大氣,尤其是一身威壓在脫離沉屙後越發令人不寒而栗,隻消得盯人一眼,那人怕都忍不住將心裏頭的謀算全盤托出。


    不少大臣都說太子瞧著仁善,倒是不像他。


    可此刻男人笑起來的模樣,卻與宋譽啟的神態幾近無一不同,不由得讓人猜想他年輕時的風姿。


    煥帝笑得緩了緩才道,“你倒是有理,自個兒偷偷和媳婦逃了宴席,若是再遲一些,朕怕是今日也喚不到你了。”


    陸明欽垂眸不語,另一邊有宮女到他身邊想為他摘下披風,卻被他略抬兩指拒了。


    煥帝知他沒打算久留,可在看到他對自己的心思無半分遮掩時忍不住又笑,“如今連半分麵子都不願給。”


    “聖上喚我來想必不是為了敘舊。”陸明欽靜靜地看著他,墨黑瞳仁沉寂,“是為最近搜查到的反賊嗎?”


    “行了——”煥帝沉沉打斷他,他又低下頭寫了半個字,語氣稍緩了些,商量道,“張忠德那事,便先由朕扣下可好?”


    他說起這事來,眉目也不自覺泛上幾分感慨,“到底伺候了朕多年,雖說如今被查出謀逆之事,但到底都是沒影的事。”


    陸明欽聞言垂眸無聲笑了笑。


    聖上雖不喜張總管行事乖張,也埋怨他過於偏激,總是因仇恨而偏離原定的計謀,譬如對秦奕藥物變本加厲的掌控,譬如當初差點殺了陸明欽。


    若非張忠德過於迫切,陸明欽也沒能那般順利發現此事。


    原先他還有心思與煥帝周旋,可如今局勢有所不同,再藏著掖著,太子那邊不可謂不被動。


    “張總管自不可能是所謂反賊,”陸明欽眉目波瀾不興,意味深長道,“他可謂是,忠心耿耿。”


    話音落地,煥帝眉眼一厲,他目光如刀,瞬間顯現出先前未有的鋒利感,“從瑾這是何意?”


    陸明欽捏了捏腰間的香囊,才壓住心中想要撕破臉皮的暴虐,於他而言,這些人雖都無關緊要,可有時還是會下意識泛上惡心。


    他緩緩抬睫,聲音平靜,“事到如今,聖上也不必隱瞞了,您該擔心的是,此事若被太子知曉,又該如何?”


    宮女在先前見勢不妙早已偷偷潛出去了,此刻屋中僅有兩人,窒息的沉寂瞬間彌漫至每一處。


    筆杆被捏在手心裏不住發顫,煥帝目光沉沉地看著眼前的男子。


    高大挺拔,成熟穩重。


    他腦海裏卻不自覺浮現出好幾年前他的模樣,有些後悔養虎為患,但更多的卻是欣慰。


    陸明欽自幼聰慧,當年因自身的才華被大學府山長看重,破格提前入朝,可鎮國公手中實權早已被剝奪,又怎願助他一臂之力?


    少年根基薄弱,不免受到諸多針對,


    正巧當時煥帝頭疼於世家與勳貴間的平衡之道,手頭還缺一把刀,


    陸明欽雖說不是孤臣,可他不受鎮國公看重,身份不尷不尬,兩邊都瞧不起這個“野種”。


    更重要的是,他自行請纓來做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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