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其他人,因著謝知鳶同邵聰舞弊一事,看著她的眼裏不免帶上探究。


    些許平日裏用功的,神色逐漸變得不友善。


    謝知鳶被他們瞅得不舒服,垂著腦袋想避開那道視線。


    陸明霏卻因微醺,並未察覺眾人的目光,通紅著一張臉拉著她介紹道,


    “這些都是與我們同級的同窗,往日你不出門,今日倒是有此機會,定要同大家熟悉熟悉。”


    陸明霏一開口,席間眾人紛紛假意賞臉舉起手中酒盞,謝知鳶拉了拉陸明霏的衣角,


    “明霏,你知道的,我不喝酒。”


    陸明霏“啊”了一聲,她正想要說什麽,


    那個方才一直盯著謝知鳶的青衫公子先行一禮,“謝小姐,某人張三,早已聽聞謝小姐‘神醫’美名,仰慕已久,”


    “如今恰逢遇到,可否賞臉同飲?”


    謝知鳶手心冒汗,還沒開口,就看那張三他麵上攜了些壓迫,


    “還是說,謝小姐瞧不起吾等粗鄙之人啊。”


    不少戲謔目光朝這邊投來,眾人臉上帶著看好戲的神色,絲毫沒有要解圍的意思,


    謝知鳶揪緊手中衣袖,到底是沒受著過這般的逼迫,她鼓鼓臉說了句,“張三公子,我不喝酒,您愛請請他人罷。”


    陸明霏也頂著迷迷糊糊的腦子嚷嚷道,“阿鳶她不喝酒,你們不許欺負她!”


    張三聽著這話,眸中反而亮了下。


    其他人有應和的,“陸小姐言重了,我們並不知曉謝小姐不能喝酒,不過既是如此,也同謝小姐說聲對不住。”


    說著,他們又自顧自地喝酒劃拳去了。


    謝知鳶抿著唇,靜靜地尋了個角落坐下。


    不一會,眼見著陸明霏醉的不行,她忙拉住她去了隔間,這小醉鬼嘴裏還念叨著,


    “無須擔心我!席間不少貴女同我交好,那些公子也不敢對我作甚。”


    這倒是真的,陸明霏出來喝酒也非頭一回了。


    但謝知鳶充耳不聞般把她拖到塌上,又回頭把趙真真像抗小豬般也扛上了小塌。


    外邊眾人依舊觥籌交錯,她看著熟睡的兩人,因心下擔憂,並未走開,反而在她們身邊守著。


    京城的夏時帶著特有的爽朗,連風都是剛剛好,謝知鳶靠在織繡枕子上,眯著眼瞧著外頭的日色,


    慢慢的那萬頃日色也逐漸成了飛揚的幔布——


    表哥帶著薄繭與骨骼感的指腹也出現在了眼前。


    她受驚微睜大眼,看見他正用那根手指......


    急促的鼻息打在纖敏的後頸上,她似乎聽到唾液滾過喉結的細小聲響。


    謝知鳶再次沒有感到疼痛,反而是一種更深層次的渴望。


    ......


    手指根本不夠。


    朦朦朧朧期間,她聽到表哥被燎得沙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吐出來的氣息有股□□殘留的嘶啞味道,


    “阿鳶,它可真貪心。”


    作者有話說:


    下章表哥出現~


    第25章 、醉酒


    傍晚,孟夏暖風夾雜著石斛蘭香陣陣溢出,少女於夢中驚醒。


    才過了將將半時辰。


    天色漸暗,隔間外嘈雜聲不斷,側耳細聽還能聽得到他們的叫好聲。


    謝知鳶借著外頭的光線,將屋裏的燭火點上。


    劈裏啪啦的聲響中,昏暗的房間逐漸變亮。


    她這才看到,還有幾個貴女倚倒在旁邊的太師椅裏。


    謝知鳶不認得她們,但從那發上精致的金釧,指尖妍麗的丹蔻、腕上水分極好的翡翠鐲子都可看出身份尊貴。


    這小小隔間倒是藏龍臥虎。


    陸明霏往日叫她出來喝酒,她都是不應的,照如今看來,若她們次次都爛醉在這,遇著歹人該如何?


    謝知鳶微蹙黛眉,瞧了眼睡於身旁榻上的兩人。


    少女們皆著薄衫,粉嫩睡顏恍若靜靜綻放的鈴蘭,小嘴還呼呼的。


    她沒忍住上前兩步,一個兩個地擰了她們的臉頰肉。


    “幹嘛~”陸明霏嘟囔著拍開她的手,謝知鳶輕笑,手指搭上腕,替她把了把脈。


    氣血充足,脈粗而有力,又大又疾。


    醉得不輕。


    謝知鳶放下她的細腕,托腮細細欣賞了她們一會,腹部倏忽間作響。


    她猶豫片刻,還是起身朝外,打算去叫小廝送些吃食與醒酒湯。


    隔間外,不少公子們趴伏在桌上,醉眼朦朧,隻餘幾人還在劃拳,吆喝得麵紅耳赤,哪還有平日裏的半分風範。


    候在門扉外的小廝懶洋洋靠在門框邊,見怪不怪地看著裏頭的場景。


    隻待剩下這幾隻都醉光,便可傳信,由各府派人拖回家。


    一日任務大功告成。


    青衫公子酒量不錯,他正數著桌上贏的銀子,餘光卻掃見了自隔間探出的腦袋。


    雅間裏的燭光幽幽撒在少女的眉眼間,顯出萬頃日色也照不出的朦朧嬌妍。


    眸中的怯意更是叫人生起掠奪與破壞的欲望。


    不能喝酒嗎?


    青衫公子斜眸笑了笑,旁邊的公子瞧見了,蹙眉道,“張三,你又憋什麽壞心思?”


    “怎會,”張三舉起酒壺,將酒倒入旁邊的茶嘴中,笑著說,“隻是想請諸位瞧個熱鬧。”


    “哦?”那公子醉醺醺地眯了眯眼,下一瞬便見張三忽地側身,朝剛提步邁出隔間的小姑娘道,“謝小姐。”


    被他這麽一喚,謝知鳶隻得停住腳步,福身道,“不知公子喚我何事?”


    那青衫公子麵赤如妝,額頭暗,眼無神,一瞧便是酒囊飯飽之輩。


    謝知鳶向來不不擅與生人打交道,如今這般場合,叫人更為煎熬。


    張三舉起手中瓷青酒盞,朝謝知鳶道,


    “方才是吾等叨擾了謝小姐,在這裏賠個不是。”


    他變臉變得忒快,此時手擱在空中,眼中滿是誠摯。


    他身後的公子們也反應過來,紛紛舉酒示意。


    謝知鳶愣在原地,攥緊手中下裙,訥訥道,“公子們不必如此,我並不介意。”


    她嚇得聲音都發顫。


    張三見著她這樣,友善一笑,“禮數不可廢,不如這般,謝小姐以茶代酒,也回敬一杯如何?”


    謝知鳶下意識察覺不對,可她現下怕得腿都發軟,隻想快些離去。


    暖色燭光下,茶盞裏的盈盈水光在她眼底倒映,謝知鳶抿抿唇,眼眶因緊張而泛上酸澀與薄紅。


    她才將茶盞湊近一些,便覺不對。


    玉醉樓的酒,都是這般,這般濃的嗎?


    她哆嗦著手,忍住心中那種不祥的預感,貝齒磕在茶盞上時發出顫抖的脆響。


    “謝小姐怎的不動了?”張三的話語在耳畔響起,謝知鳶抬眸,見公子們手裏依舊舉著酒,所所有人的目光都隱隱壓來。


    她閉眸,一口氣喝完,隻是那“茶”一入喉便讓她心下發涼。


    這根本不是茶。


    方才那種不祥預感成真,謝知鳶包著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從眼眶裏溢出。


    茶盞從她顫抖的手中滑落,脆裂聲響起的同時,張三已站起身朝她逼來。


    謝知鳶不住後退幾步,她朝門外的小廝望去,對方卻在瞬間避開目光,並且關上了雅間的門扉。


    開玩笑,那張三可是工部尚書的唯一嫡子,誰敢惹他?


    待張三行至她跟前,謝知鳶腳後跟已抵上雅間的石壁上,


    他吐出的酒氣撒到她臉上,看著謝知鳶緊貼著牆壁澀澀發抖、眼底不斷溢著淚的樣子,桀桀笑出聲。


    身後的那些公子哥們袒胸露乳,紛紛吹著口哨,“張三,搞快點啊。”


    “平日裏要看那些大小姐的眼色便罷了,這一個商戶,怎麽弄也沒事吧?”


    “快點!待會兒那些娘們都要醒了。”


    張三也不是個傻的,那些公子哥兒們醉了,他可沒醉。


    他一把捏起謝知鳶的下巴,俯視著她因驚恐而瞪圓的眼,笑了下。


    誰讓這個小家夥得罪了她不該得罪的人呢?若非背後那人的示意,他也沒膽子去觸陸明霏的黴頭——


    謝知鳶感受著下巴的那股力度,慌得手腳都發軟,她狠狠地按壓著關衝穴,眼前卻依舊逐漸模糊起來。


    昏沉感逐漸由腦中湧上四肢百骸,謝知鳶顫軟著嗓音道,“這,這位公子,我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也不應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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