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誇讚,有的擰眉沉思,科學院裏資曆最深的院士翻開上麵第一頁,靜靜看著李毓的名字,半晌忽然道:“筆記上涉獵的知識麵廣闊,方方麵麵考慮周全,計算嚴謹……”


    “隻是——”


    他聲音一頓:“太理想,甚至天、馬、行、空。”


    唐中正眉皺出一個“川”字,不解道:“您能展開說說嗎?”


    院士喝茶:“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筆記裏麵書寫的項目太理想,而真正實驗往往有意外,需要重複實驗,再得出最優解。”


    “李毓同學基礎打得穩,是喜事,可性格有些傲。”


    “何止一點。”


    科學院性格最爆炸的老院士桌麵拍得“啪啪”響,怕唐中正不懂,甚至搞一個比喻:“你知道筆記像啥嗎?”


    “啥?”


    “說明書。”


    屋裏回蕩著他的聲音:“就是你買家電,廠家生怕你是一個外行不懂咋搞,特意搞的說明書!”


    “而親愛的李毓同誌生怕咱老糊塗看不懂,特意一條條列出框架,再給產品方案,再延展……”


    “……”


    圓桌上院士一個個不語,明顯有些難搞。唐中正雖是外行,可情商高秒懂院士意思,甚至有些懵:李毓有那麽狂嗎?


    掛鍾最細的針一圈圈走,象征著時間流逝。屋裏學者有的慢慢翻書,有的翹著同僚不語。氛圍慢慢凝固,忽然,一道掌聲驀然回蕩。


    “啪啪啪。”


    銀發蒼蒼的院士朗笑道:“不錯,不錯,天才就該狂傲,別搞啥藏拙。”


    “咱們目前第一件事是前往實驗室,看看書裏東西真偽,是庸才,是鬼才,一看便知!”


    “行!”


    屋裏學者行動力強,揚言瞧瞧,唐中正跟著一同出去期間,助理小聲問如何處理項目申請書。


    “暫時存著,等。”


    等啥?


    助理不懂唐中正的意思 隻是照著吩咐做,而明白的則早跑著前往實驗室。目前國家物資匱乏,可華囯科學院的建造同樣費心,上麵常有空置實驗室。


    “完美匹配……”


    “嘶嘶,牙痛,總覺得科學界要變天了,咋想出來的?”


    唐中正瞧著科學家爭辯討論的畫麵,眼眶濕潤,腦海驀然浮現書裏最後一句話——


    【科學界星辰璀璨,不好意思,諸位,吾先行。】


    大洋彼岸另一端,m國五角大樓裏麵科員瞧著研究院最新產品,眼神裏震驚滿滿:“果然,m國家科學界是最強的,哈哈哈哈!”


    “上帝眷顧西方!”


    “哈啾。”


    世界喧囂吵鬧,學院裏青年打噴嚏,揉揉鼻梁,嗬一口暖暖的氣再寫新筆記,期間偶然想到前不久塞給唐中正的筆記,從0到99,整理順序再一點點補充,他寫得人都麻了。


    鄰座同學偷偷瞄兩眼學霸上麵一串串看不懂的英文符號,視野裏仿佛有一圈圈星星旋轉,半晌,繼續看黑板。


    不要勉強自己。


    學院課程教學看單雙周,十六周結束課程,喜奔期末考,而具體考啥知識點看老師。


    周六下午課表隻有一節課,下課鈴響,沈裕瞥一眼牆壁掛鍾,挑眉,哼著小曲朝南走。


    團圓街是京都比較出名的街,常有村民擔著籃賣東西,有時候是一些家禽,有時候是賣酸菜,柿餅等等。幸福洋芋片的招牌由李明珠親自設計,顯眼。


    下午三四點街道最閑,青年看見門口蹲著一位賣雞蛋的婆婆,手裏茶缸熱霧蒸騰,顯得溫馨……


    “呼。”


    店裏有主婦買東西:“酸菜醃得不錯,要三顆,再要兩勺酸蘿卜。”


    “行咧。”


    李珍珠熱情弄三顆醃製得剛剛好的酸菜,再舀兩勺蘿卜。賣雞蛋的婆婆不禁疑惑:“你家不醃酸菜?”


    “嗨!”


    聞言顧客唾沫橫飛:“年年醃!兩周前特意買一百斤白菜醃酸菜,今早俺家娃鬧著吃酸裸條,俺尋思著想吃就做嘛,結果掀開缸瞧瞧,有龜孫撒尿……”


    “嘖嘖,咋不一道天雷劈死撒尿的。”


    “可不!”


    顧客得遇知己,相逢恨晚。李珍珠豎耳聽,忽然看見店鋪前青年,眼睛瞬間彎一彎:“阿弟!”


    “三姐。”


    沈裕應一聲,瞧著店裏不需要幫忙,問問家裏情況咋樣。


    李珍珠想想家裏奇怪的氛圍,再瞧瞧自家出挑的弟弟,嘴裏的“都好”有些說不出口。


    “三姐?”


    瞧出異樣,沈裕皺眉,著急詢問:“家裏發生事情了?”


    “不是。”


    李珍珠唇瓣張張合合發不出聲音,下一刻眼睛一亮,抓著剛剛尋自己的杜瀚道:“你先看店,我有點事!”


    語畢,攥著弟弟匆匆進後院。


    杜?不明情況?瀚:?


    顧客想瞧熱鬧,忽然陰影一落,麵相溫和的學生擋著路:“抱歉,後院屬於私人空間,請問有事能幫助您嗎?”


    杜瀚:珍珠交代的事必需辦到!


    後院覆蓋著一層雪,田裏打理得整齊,由於冬日,隻有蔫蔫的一些蔥。而寒風一吹,渾渾噩噩的腦袋頓時清醒。


    李珍珠瞧瞧麵前弟弟,眨眨眼,剛剛隻想著輸掉和二姐的抽簽,得問阿弟男對象的事,差點忘記阿弟是一團芝麻湯圓。


    麵前青年眯眼,烏睫扇一扇,露出清淩淩的水墨瞳眸,唇瓣張合噴出一陣暖和的霧:“三姐,想聊什麽?”


    “對象!”


    沈裕挑眉,朝前麵店鋪使一個眼色,揶揄道:“想換掉他?”


    李珍珠跺跺腳,咕嚕咕嚕倒完家裏事情:“當時,我和二姐隻顧著商量忘記隔牆有耳,結果一出門發現鞋印,老媽肯定知道了。”


    青年垂睫:“……”


    半晌,耳畔嗓音回蕩:“你是咱家裏最聰明的,咋做蠢事?”


    因為。


    “喜歡。”


    “非常喜歡。”


    李珍珠明顯怔愣一下,瞧清楚李毓眼裏的認真,倏然揉亂麵前發絲:“性向一事得怪老天爺。咱媽平日最疼你,咱們有事慢慢聊!”


    “事情肯定能解決!”


    “嗯。”


    而觀南胡同一間院落裏周娟削著洋芋,偶爾幽幽看院門,手側是兩根黑黝黝的粗棍,李明珠夫妻默默瞧著。


    “看不出啥意思……”


    李明珠眼睛掃一圈,忽而扯一扯劉高胳膊,眼裏朦朧著霧直直看他,軟聲道:“老公,要是老媽真要打阿弟,你得上前扛一扛!”


    劉高:……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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