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室裏燈火葳蕤,靜靜描摹著側顏輪廓,青年垂眼,睫羽細密,清澈瞳眸有一抹細碎的恬靜剪影……


    暖芒朦朦朧朧融化漠然平靜,添一點別樣溫柔。


    白皙手指靈活拋著一個四四方方的正方體物品,拋得高高。


    一下,兩下。


    “咚咚。”


    魔方表麵黑漆漆,好似普普通通的玩具,一拋一落正好包攏掌心,白黑互襯,旋轉間可見魔方九麵皆黑,就是質感稱一句不錯。


    沈裕托著腮幫靜靜思量,良久,抽出筆筒裏的鋼筆,腦海思緒飄遠……


    人類文明的科技發展史比作一樣東西,那應是樹。樹幹作時間軌道,由下至上象征時間,枝杈象征科學的領域和發展,細枝末節則是延伸。


    自下往上瞧:


    一隻猿選擇直立行走,嘻嘻哈哈撓撓毛發上的跳蚤,人類文明史誕生……


    再往上,枝葉舒展。


    人類能夠鑽木取火,打繩結記錄數字,用圖畫表明事件,文字出現了,人們能製鐵,製陶……


    青樹朝日生長。


    一位教庭教士發表“日心說”,標誌著科學革命的開始;普通平凡的一日蘋果“嗖”砸醒青年,經典力學麵世;一位神父想推翻達爾文進化論,維護宗教信仰,可撞見“該死的豌豆”。另一位教士妄圖推翻他,發現抖擻精神的白眼果蠅……


    一張照片半本基礎科學。


    電磁,核,物理粒子,超級計算器,黑洞,細菌,病毒……


    幾百年,人間巨變。


    目前西北基地項目課題能互相清楚個大概,001負責彈道和核能武器,主導者是陳何院士的老師,一個華國乃至世界的古稀國寶。


    目前老者身體有點老毛病,京都醫院電話一天三問,陳何隻能兩項目徘徊。


    002項目課題研究戰鬥機,003衛星,004能源,005……


    沈裕思量著,現在環境能適應,唯一不能有點麻煩的是電腦型號落後,而且算力弱,跟二十一世紀互聯網的電腦算力壓根沒法比,別提星際世界的光腦,星網。


    “目前問題。”


    他落筆,隻是剛寫完“沒有超算”,下一刻筆鋒偏轉畫兩斜杠,再於上麵寫——


    【1.製造超算。】


    【原因:目前國家屬於建國初期,百廢待興,當前世界電腦發展稚嫩,電腦主要用於科研領域複雜的數值計算和數據處理。】


    【目前實驗室電儀器老舊,電腦算力不足,需要研究員輔助計算,而由研究員手算常常導致項目效率慢,錯誤率高,數據保存困難……】


    “良馬配好鞍,普通老廚師家裏裏都備著一些好刀,而科學家自然得配上最前沿的設備……”


    筆頓住。


    科技樹的發展並非獨立的,而是互相緊密聯係。


    一顆衛星的製造需要的不僅是結構設計,應該說結構設計是前提,後續再製造。而製作衛星要看堆進係統,製作衛星材料的需要詳細資料,需明白硬度,熔點,柔韌度等等。


    而能源,姿態控製跟軌道控製係,熱控,有效載荷,甚至工業製造水平和微機電係統技術都影響著衛星的成品。


    事事聯係。


    “真麻煩。”


    那感覺就是半夜餓了想煮一盤鮮肉餃子,結果需要親自種小麥,磨小麥,養豬,哪怕調味品都得自己釀一缸等上七七四十九天的醬油。


    沈裕伸指揉揉眉宇,清澈瞳眸裏倒映著暖暖燈芒,聲音若羽毛落於光裏……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下一刻,他翻開厚厚的“書”。


    一頁一題,題目“數英”結合占領半麵,青年端正坐姿慢慢寫,朦朧光暈流連於人眉眼,下巴上,脊背清瘦,四周隻剩筆落紙麵的聲音。


    時間靜謐……


    “困了。”


    青年打一哈欠,眼角氤氳出生理性眼淚,若珠落。西北晝夜溫差大,夜裏地表暖意流失嚴重,基地發的被褥厚厚的,有些重。


    “啪。”


    寢室熄燈,靠牆那一麵的宿舍熱熱鬧鬧聊,不知聊什麽。沈裕迷迷糊糊間隱隱約約聽到拔河……


    啥拔河?


    翌日醒來,沈裕前往實驗室路上,看見一堆人聚集黃操場。


    “加油啊,別輸掉!”


    瞧著麵前熱火朝天的操場,聲音嘶啞的呐喊,誰能不受感染。


    他眼裏笑意暈染,想到是假期。


    《基地手冊》規定基地職工一周一天假,當然,得有研究員待實驗室。畢竟研究員一天到晚待陰暗環境裏,生活重複枯燥,人早晚瘋。


    唐中正:勞逸結合。


    而假期裏基地管理者常常組織一些有意思的活動,競技型的拔河,擊鼓傳花,悠閑型的菜園采摘,擠羊奶,剪羊毛等等,甚至有種植活動。


    一個基地最完美的情況是自給自足,能夠滿足日常所需,西北基地掃一眼上萬人,日常


    他想想實驗室的事,期待而擔憂陳何的唐婉,電話裏祝他一路順遂平安的親人,眼裏不自覺柔和。


    牽絆深,不可迷於沿途風景。


    “砰!”


    忽然隔壁有人重重撞一下,青年瞳眸驟縮再險險避開,側目回首。


    “嘖嘖。”


    那是一位麵相陰鬱的瘦弱研究員,隻斜一眼再朝前擁擠,嘴裏”嘀嘀咕咕”著“眼瞎的,居然擋路!”


    他抿唇,瞳眸晦暗不明。


    “好強烈的惡意……”


    思量間,耳畔再回響著怯懦帶著討好嗓音,不自信極了。隔壁研究員靦腆摸摸腦袋:“抱歉啊,他那人一直是那樣子,眼睛長頭頂誰都看不上,平日憤世嫉俗。”


    “不是你撞的,不用道歉。”


    聞言,他舒展眉宇:“您是要上哪裏呢?”


    “去實驗室瞧瞧。”


    “哦。”


    假模假樣寒暄兩句,隔壁有人拉走研究員,沈裕到食堂打一份麵條,再匆匆前往實驗室。


    風裏,熱鬧喧囂隱隱約約……


    “唰。”


    003項目組實驗室,盧嶺跟覃佳徐盛等人排排站,手裏持著一疊文件,單薄背影平添有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壯烈。


    像是,難得一日不寫作業的學生撞見最嚴厲的主任抽檢。


    一根根發絲倔強表示:


    我好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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