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鈺已死的消息剛傳,知道點內情的人頓時反駁,氣衝衝嚷著:“哪裏死了,你不要亂咒別人啊!明明是曲鈺擊登聞鼓喊冤,目前下獄!”


    “我大伯走商的,剛從盛京回來,帶回一個重磅消息——五月一日,刑場對峙。那時候虞國使團,朝臣,甚至帝後都可能出現呢。”


    “熱鬧!”


    “小道消息,淮川江湖俠士準備到盛京劫人。”


    “聽說盛京有商販高價收一些稀奇古怪的藥,那價格,看著就心動。可惜不知他們想收啥藥……”


    茶樓百姓熱烈討論,掌櫃心疼看看地麵茶杯,指著新小二嚷嚷著扣工錢。十一望著不見蹤影的暗殺對象,深吸一口氣。


    瞧著那眼睛,掌櫃慫慫離開。


    十一心情差。


    最近一群人老圍著他提渣男,聽著聽著,他都覺得自己跟曲鈺有不清不楚的關係。


    “……嘖。”


    第三看過,他神智沒問題,失憶不知何原因,但多則三月,少則一月便能恢複記憶。到時候,他看誰敢亂說話。


    錢,才是此生摯愛。


    又花點時間重新尋到任務對象,一擊斃命後回閣。剛到任務堂,周圍目光若有似無,不知道蛐蛐什麽。


    “交任務。”


    一包裹嚴實,圓滾滾的東西放到案幾。同時,還有一張委托單,一塊刻著黑金紋路的令牌。


    檢查完畢,堂主點頭。


    “不錯,頭顱正是江景春。”


    很快,委托單蓋章,令牌刻上一小道藍色痕跡。


    十一重新挑選任務時,周圍幾位殺手小聲討論:“聽說沒?閣主準備去盛京看熱鬧,我也想跟著。”


    “死心吧,搶簽。一堆排名靠前的大佬都有興趣,你九八,我九九,湊人頭都沒資格。”


    “哎,別這麽死板,這裏是任務堂……”


    夜晚,十一練完劍法,沐浴完到屋頂打坐。


    摘星閣的房子按照每月完成任務排名挑的,因著他一直排名第一,現居臨湖,湖麵清風撲麵。


    忽的,旁邊“嗖”一道衣袂翩躚聲。


    “......”


    “布穀、布穀。”


    青年視若無睹,偏那聲音鍥而不舍。十一長睫輕扇,鳳眸斜睨一眼旁邊人,聲音冷得跟冰窖裏似的。


    墨瞳映著月色,宛如一池寒潭。


    “想死?”


    不料,十四翹著二郎腿,悠哉悠哉甩著一根鐵簽。


    上上下下,上上下下。


    最後往他的方向一扔,“收好,跟閣主一起到盛京的憑證,我千盡萬苦才搶到一根,明日巳時出發。”


    簽掉落,卻無人接。


    “咕咚”一聲,漣漪四起,水波一圈圈往外擴,湖麵彎月搖搖晃晃。


    “......”


    “算了,你油鹽不進。”


    圓臉麵具搖了搖,表示帶不動。恰見湖對麵閣樓一人朝他招手,看清那張麵具,他嗖一下離開。


    子時,周圍靜謐。


    黑暗裏,鳳眸驀地一睜,情緒積攢。片刻,他捶一下床板,從窗戶離開。


    任務堂堂主正睡覺,不料房門敲響,睡眼朦朧被帶到堂裏。瞧旁邊一目十行,不知翻找什麽的人,堂主盤算著要不要讓閣主加錢。


    加班啊!


    “沒有盛京的任務?”


    堂主打著哈欠,伸著懶腰,聲音含糊不清:“盛京啊,下午一幫崽子衝進來接任務,盛京附近的都被挑走了。十一,要是你早點說,我指定留一個。”


    話音未落,旁邊人不見。


    夢裏,水聲嘩嘩。


    臨湖一群殺手睡著不安穩,翌日起床,嘴裏抱怨著昨夜不知道誰發神經,半夜到湖裏遊泳。


    殿裏一群熟人,十四寒暄著,環顧一圈目光頓住。


    “哈哈!”


    *


    天牢,沈裕日子倒是有滋有味。


    因自投羅網,又是申冤者,牢獄生活不算艱難。獄卒一點都不敢刁難,隻差立一塊牌子日日上香。無他,新帝指名道姓要曲鈺順利撐到五月一日,期間出任何事情,連坐。


    惹不起,隻能躲。


    曲鈺身體弱,一幫獄卒特意弄最好的牢房,日常備著溯芳齋的茶點,買話本解悶,平時對方想沐浴都單獨隔開一間房,床鋪被褥幹幹淨淨,有一次對方說氣悶,他們全體搞衛生。


    上枷?


    上個屁枷,期限時間臨近,目前曲鈺是一天一吐血,某天不吐血,獄卒倒懷疑是回光返照,連滾帶爬請大夫。


    因此,鐐銬最輕,隻差從回春堂綁一位大夫整天候著了。


    “曲郎君,午膳用點啥。”


    聽聽,哪裏像凶神惡煞的獄卒。


    牢裏,雪衣青年挌著筆,隨意道:“上一家的小餛飩不錯。”


    “有眼光。”


    片刻,沈裕嚼著熱乎乎的餛飩,喝一口湯,熱霧朦朧,眉眼影影綽綽更動人。


    飯後,他要散步。


    獄卒忙不迭打開牢房,猶如狗腿子一樣領著他四處轉轉。隔壁犯人看看,眼淚從嘴角流出,羨慕不已。


    天牢外迎來客人。


    瞧著麵前威壓甚重的曲家主,提刑官麵露難色:“曲大人,不是下官不給麵子,隻是帝命難違。上頭特意交待,提審前,曲鈺不見外人。”


    曲度眉頭能夾死蒼蠅,沉著臉問:“不能通融一二?”


    “不行啊。天牢人多眼雜,曲鈺事情鬧得大。周圍人都盯著呢,平日進口的食物都要查一遍。”


    “……”


    “大哥,走吧。”見事情不成,曲繁就想拉他走,瞬間收到冷眼,他立馬慫了,悄悄往後退一步。


    “哥,真生氣,揍曲璟就行,他皮糙肉厚扛打,別揍我啊。”


    犯錯的是他兒子,不是他。


    若非曲璟引走監視的人,曲鈺還待在別莊呢。當然,曲鈺擊鼓鳴冤後,曲璟挨兩頓家法,偏偏什麽都不說,目前正跪祠堂。


    曲度瞧著爛泥扶不上牆的弟弟,偏開視線。


    眼不見心淨。


    目送曲度離開,提刑官提著的心剛落地,忽見又一輛馬車停下,瞧看肖家家紋,他頓時哭笑不得。


    沒完沒了了?


    月上樹梢,又一輛普通馬車停下。提刑官正想發火,忽見婢女扶著一人下車。


    微風輕吹,宮裝裙擺若隱若現,繡鞋上,隱約窺見一角鎏金鳳凰……


    他眼睛瞪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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