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師兄!”褚朝昭跪在地上,看著自己師尊懷裏的人,“師兄,你說話啊,你起來念我啊,我哭了,哭了啊!你不是要把我養得白白胖胖的嗎?你走了,我給誰講故事,哄他睡覺啊!”


    褚朝昭哭喊著,劃破手腕,鮮血不斷流入他的嘴裏,可那猩紅襯得臉色愈發煞白。


    沈盡明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手無措地不知道該放在哪裏:“臭小子!不要玩了,這遊戲一點都不好玩啊!”


    “對,我有救命丹藥,救命丹藥!”


    沈盡明掏丹藥的手都在顫抖,一時間拿不穩,藥瓶墜落在地,他又爬過去撿回來,將藥塞進他嘴裏。


    裴淵清渾身顫抖,淚流滿麵,不斷克製著情緒,護在他們身前。


    聞清羽眼底滑下淚,悲憫眾生的神明失了穩重,卻隻能克製情緒,握住自家小徒和二徒弟的手。


    他聲音哽咽:“阿既,已經走了,小昭昭,莫要再傷害自己。”


    褚朝昭絕望地癱坐在那裏,她回眸望著那邊不斷殺戮的男人:“師尊,師尊,怎麽會變成這樣啊!”


    不少人以為活了下來,以為他們勝利了,歡呼還沒有過多久,他們便死在——魔神劍下。


    魔神手裏捏著歸雲宗的一位長老,抬劍割開他的喉嚨,盯著褚朝昭笑,血眸陰邪,渾身都被黑霧縈繞。


    “吾的小阿昭,還不到爹爹這裏來。”


    在那一刻,褚朝昭全都明白了。


    這不是爹爹,爹爹將傀主的一般吸入自己體內,所以他們才能那般容易地殺死傀。


    聞清羽將聞曦既交給兩位師兄保護,拉住要衝上去的褚朝昭:“小昭昭,你們本不該承受這些,帶著他們都走!你爹爹這裏有為師!”


    “師尊,你也要死嗎?”褚朝昭淚眼婆娑,不斷抽噎著,哭著搖頭,“我不要。”


    “小昭昭乖,好不好?”聞清羽聲音哽咽,幾乎是帶著哭腔對她說的。


    褚朝昭搖頭。


    她如何能走!


    聞清羽知道勸不動。


    便護著她靠近。


    小夥伴們往她跑來,每一個人都猩紅著眼站在那裏。


    他們就站在那裏,與褚朝昭哭著對視,帶著哭腔無助喊道:“阿昭。”


    到了此刻,他們似乎才切身體會到五個少年臨至黑銅大門前,卻打不開時那種絕望了。


    君祈衍護著所剩無幾的眾人從黑霧中撤出來。


    那些好不容易活下來的人,卻幾乎全都死在這場變故裏。


    君祈衍心疼地望著褚朝昭,一時間心痛得無以複加。


    “師尊,阿衍!你們護著他們!”褚朝昭強行鎮定下來。


    君祈衍雙眸猛縮,卻沒有空多想:“阿昭,你要做什麽?”


    聞清羽也心底慌亂:“小昭昭,你……”


    “師尊,我有神力,造化神的神力啊。”褚朝昭笑得悲戚,“我可以救爹爹的,爹爹說過,怎麽會讓我輸呢?”


    聞清羽和君祈衍又怎麽會允許她護在前麵,將自己置身九死一生的境地呢?


    兩人相視一眼,朝傀主飛去,可不過走了十招,連其身都未曾靠近,就被打回來,毫無還手之力。


    “師尊!阿衍!”褚朝昭他們趕緊扶住吐血的兩人。


    褚朝昭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決然大喊:


    “阿墨!”


    九墨夷起陣,金色法陣將眾人困在陣中,也將眾人在腐蝕一切的黑霧之下護下。


    褚朝昭往後退:“師尊,阿衍,他們就交給你們了,我們要去完成屬於我們的宿命和職責了!”


    “小昭昭!”


    “阿昭!”


    聞清羽和君祈衍望著那一去不回,沒有回頭的少年們,頓感無能為力,隻能運用神力維持著陣法,在黑霧裏護住為數不多的人。


    褚宿淵,不,傀主,抬頭凝望著靠近的少年們,獰笑起來。


    就在這變化間,明明擁著同一皮相,可人卻截然不同了。


    “吾的小阿昭,感受如何啊?吾說過,到最後,你都將親友離散慘死,而你也將是慘死的命運,躲不過的。”


    他垂眸笑看他們,似乎在欣賞著這場遊戲裏,屬於他的勝利果實。


    褚朝昭眼神嗜血:“不要用我爹爹的語氣說話,你不配!”


    她透過那副皮囊看著沉睡的靈魂。


    “爹爹,莫怕,今日換小阿昭護你!”


    她眼底氤氳著薄涼滲人的寒霧,帶著坦然赴死的決然。


    “不要負隅頑抗了,為我所用吧,殿下。”屬於傀主的聲音響了起來,


    “本尊雖隻有半軀,可魔神卻是世間第一強大,配上這魔神之軀,這世間無人能敵,即便你身後的兩個神一起上,也隻有魂飛魄散的份兒!當年那麽多人付出代價,神明隕落,才換得封印本尊,你們如何真的滅得了?”


    褚朝昭滿眼淚光閃爍,側目望著身側小夥伴們。


    九墨夷笑起來,擦掉臉上的淚:“不用多言,從入黑銅大門那一刻起,我們也都做好了決然赴死的準備!”


    上官夙瀾笑得明媚:“死又何妨,隻要拉著傀主陪葬,一切都值了!”


    上官夙忱也笑起來,打趣道:“當年神明隕落都未曾滅了傀主,我們卻做到了,那豈不是載入史冊,生生世世受眾人崇敬?阿墨,你此前想要的,族譜為你重開一頁,指日可待。”


    小夥伴們都笑起來。


    諸葛扶生話不多:“一起死,不懼!”


    少年們的笑落在身後所有人眼底,一時間他們全都紅了眼哭了起來。


    “好!阿墨,我要成神!”


    “沒問題!”九墨夷挑眉,“成神就成神。”


    他抬腳起陣,手中畫陣筆出:“那我便以一身修為入半神一瞬,助你成神吧!”


    “護法的事,交給我們!”諸葛扶生微微點頭,決然朝要動手,耐心耗盡的傀主飛躍而去。


    褚朝昭將規則之力注入他們體內。


    上官夙瀾坐在夙閻身上,身後是召喚而來的百獸團,她俯身貼在夙閻身上:“夙閻,抱歉。”


    “嘿,老夥計。”夙閻突然幽默起來,“我們這可是救世誒,多麽偉大的事情。”


    “夙閻。”


    夙閻笑:“我可是答應過你的,契約已成,那你我生死與共,可不能讓那臭狐狸出了風頭!”


    “好!”上官夙瀾回頭看了一眼自家哥哥和小夥伴們,抬手隔開心口的血,滿手抹上自己的心頭血,結印念咒,“那我便用禁術,為阿昭,成一瞬的神吧!”


    諸葛扶生回頭,竟笑了一下:“巧了,我也學了一個禁術。”


    他將鐵馬冰河插入地下三寸,驟然間,天地間大雪紛紛,冰霜從他為中心覆蓋而去,卻又巧妙地避開了自家小夥伴們。


    這一次,與擂台那次不一樣,他學會了控製。


    “那我便也為阿昭成一瞬的神。”


    兩人唰唰看向旁邊的上官夙忱,又轉回來,他們想這般正氣的文弱書生,應該不會像他們一樣學禁術吧。


    上官夙忱無語,這兩人什麽眼神,他渾身光芒萬丈,笑得腹黑:“巧了,我也會一個禁術呢。”


    這邊畫陣的九墨夷突然笑嘻嘻大吼一句:“哎嘿!巧了,我也是學的禁術呢?”


    褚朝昭沒忍住笑起來:“巧了,我也學的禁術呢。”


    什麽都可以亂,但是隊伍不能。


    身後眾人在那一瞬間,有那麽一點的無語。


    雖然但是,誰家好人組團學禁術啊!


    九家人還在吐血,紛紛抬起頭對視:還是打得太少了!臭小子都敢私自學禁術!


    使用禁術,哪裏是能善終的?


    可此刻說什麽也沒用了。


    傀主欣賞完獵物的掙紮,好整以暇停在那裏:“那本尊便看看,你們的禁術吧,看看,你們是否比得上那五人。”


    倏爾,一陣陣光芒乍現,絢麗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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