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金蓮乍現,刺得所有人都不得不抬手擋住眼。


    褚宿淵抬眸看著天上一起下來的兩道紫雷:“他快要成神了,雖然隻是半神,卻是接近於神明,這小子竟絕處逢生至此。”


    “還有兩道,他受不住的,怕是還沒有成神就直接被雷擊得消散了。”聞清羽身上銀蘭流轉,決定拚命替他擋一擋。


    “吾才不會救他,死了才好!”


    雖是這般說,但身上魔氣炸開,不斷朝紫雷飛去。


    聞清羽笑而不語,就這麽看著他。


    褚宿淵冷眼:“你看小昭兒哭成什麽樣了,這還沒死呢!”


    聞清羽轉開視線,無奈失笑。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緊緊抬頭盯著那一幕。


    哢嚓——


    轟隆——


    令人無端恐懼震顫的兩道紫雷落下來,帶著擊碎一切的力量下來。


    眾人就絕望地看見一道紫色身影竄了上去,褚宿淵和聞清羽眸光都是驟然一顫,來不及反應就下意識衝上去了。


    卻見金蓮流轉,聖光之下,那道身影被君祈衍抱進懷裏,哪怕昏迷那一瞬,卻沒有撒手,紫雷並未落在他們身上任何一個人身上。


    一個白色的布偶一樣的小人,身上劈裏啪啦的,正叉著腰,寶石鑲嵌的兩隻眼睛怒火衝天地盯著下麵的兩人,也不知是什麽原因,並未馬上發作。


    深藍色的海水黑暗褪去,聖光落下來,如落日熔金,灑在海底,流光溢彩,金燦燦的一片。


    褚朝昭入了九重天,而君祈衍成了半神。


    眾人那一顆心落了回去,長舒了一大口氣,滿臉都笑。


    褚宿淵一雙血眸盈滿怒氣,還未開口。


    一個稚嫩的聲音先他一步發作了:“抱!還抱!還要抱到什麽時候?野豬崽子,拿開你的豬蹄子!鬆開!鬆開!”


    那白色的小布偶暴怒地扒拉開君祈衍的手,抬腳就將還未緩和紫雷帶來的內傷的人踹了下去,被聞清羽無奈地接住了。


    他身上紫雷流轉,一把拉住天空中瞪大眼睛,還一臉懵的小姑娘。


    極為霸道道:“怎麽!女人,不認得我了?”


    噗——


    下麵不知道是誰先笑出來了。


    也不是他們笑點低,主要是一個布偶娃娃,萌萌的,叉著腰,竟開口就那般雷言雷語。


    褚宿淵眼神又冷了,抬手就要一巴掌,被聞清羽拉著往下拽。


    “拉吾做什麽,這什麽東西,敢用那種語氣對吾女兒?這臭小子拉不得吾女兒的手,難道他拉得?”


    眾人都覺得聞清羽好難,一手拽魔神,一手還要抱著昏迷的君祈衍。


    “你是……桁書?!”褚朝昭激動地一把撈過眼前的小布偶,抱著就是一頓揉捏,“桁書,你會說話啦~師尊好厲害~桁書也好厲害!”


    桁書嘴角忍不住上揚:“女人,不要以為你抱我了,我就會原諒你這些天來,一直沒想起我的事!我是很有原則和底線的,沒有足夠展現誠意的行為和物品,我是不可能會輕易原諒你的……”


    “我錯了~桁書書~”


    褚朝昭頓時覺得良心有點痛。


    “行……吧,那我就原諒你吧!”


    桁書揚起傲嬌的小腦瓜,在她臉上蹭啊蹭。


    眾人:……說好的不輕易原諒呢?


    *


    “爹爹,你又要回魔族嗎?”褚朝昭站在海底,深藍色的海平靜如鏡子一樣。


    透過那麵鏡子,有一束束光射下來,籠罩著依依不舍的兩人。


    褚宿淵微微垂眸,就看見自家小崽死死攥緊自己的寬袖,眼巴巴望著自己的眸子裏氳滿了淚水,唇癟著,快哭出來了,要哭不哭的模樣,看得人心一揪一揪的。


    他薄唇緊抿,回身彎腰輕輕揉著她一頭卷發:“小阿昭,有那麽多人陪你,吾把你的三個哥哥都留給你。”


    “可是……爹爹不在!”


    褚朝昭就是舍不得他,她下意識地想去依賴他,想師尊和爹爹都能一直陪在她身邊,可她又知道爹爹很忙,所以就這般依依不舍地耍賴。


    可褚宿淵又何嚐不是呢?


    他想將她係在腰帶上,揣在袖子裏,走哪裏帶哪裏。


    可他知道不可以,有很多事,很危險的事等著他去做。


    可每一次很果決地離開,一看見小崽可憐巴巴的眼神兒,他就有一種什麽都不管,拎著她就在她喜歡的地方過一輩子,陪她一輩子的衝動。


    什麽天下,什麽眾生,與他何幹?


    可離去的人還未歸來,活在世上的人即將死去,而他的女兒兒子,他心愛之人在意的人也都還在世上。


    命運容不得他做選擇,與女兒聚少離多,是他一早就知道的宿命。


    “寶貝乖,等此間事了,你娘親回來了,會一直陪著你。”


    “真的嗎?”褚朝昭微微抽噎著,忍著鼻尖的酸澀。


    “當然。”褚宿淵輕笑,大拇指輕輕擦過她眼角的淚,“爹爹可是魔神,何時騙過你?”


    他站直身,看向她身後的一群人:“你們三個護好妹妹,若再有什麽事,記得傳信給吾。”


    三兄弟拱手,齊聲:“是。”


    褚宿淵又看向八兄弟和聞清羽,竟是後退了一步,微微拱手。


    “那她就拜托各位了。”


    這彬彬有禮,又帶著幾分謙卑的模樣,嚇得幾兄弟驚得後退了好大一步。


    小八滿臉驚悚:“要走趕緊走,有我這個小舅舅在,還有什麽不放心的,你莫要在這裏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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