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朝昭捂著胸口看見早就消失不見的宿熹,眼前的巨像卻熟悉極了,她眼底的淚驟然滑落。


    “爹爹。”


    所有的委屈就要在這一刻決堤,但是褚朝昭感受到這布娃娃幻化的爹爹似乎與從前所見的不同。


    “褚,宿,淵!”惡人王指著眼前的人,身上的汗毛盡數倒豎,被過往一幕幕支配的他不斷戰栗著。


    三個字咬牙吐出來那一刻,便偏頭吐出一大口血來。


    褚宿淵冠冕上的玄色珠簾微動,雙眸微垂,睥睨著他:“吾的名字,你也配叫?”


    他回身彎腰俯身,輕捏褚朝昭的小臉蛋,她臉蛋上沾染的血瞬間消失。


    褚朝昭腦海裏響起那柔和了許多卻依舊威嚴十足的聲音:“吾兒,吾隻能暫時擋他一會兒,你設結界躲一會兒,吾的本體被一些肮髒東西拖住了,很快便會趕來。”


    他化作布娃娃,本就隻是為了逗她開心陪伴她的,本體不在,分身散落各地,為不破壞天道之下的因果循環,這布娃娃不過是強撐罷了。


    待本體來,他要將這些東西撕碎。


    “夠了。”褚朝昭滿足地笑了笑,小臉依戀地蹭了蹭那有些不實的大手。


    這世上能有什麽東西絆得住爹爹呢?定是這場局背後的凶手。


    戰栗過後,惡人王腦海裏亦有一道聲音在提醒他:“魔神,可沒那麽快抵達。虛張聲勢罷了,你竟懼怕他至此?不過一道虛影!如今我倒是能想清楚了,當初步入大道巔峰九重天的你,如何被幾個孩子拉下泥濘來,苟且偷生這數萬年。”


    不過一句話,惡人王又怎會聽不出其中的激將法,可一提到過往,他就如同卑劣的瘋狗一樣,臉色難看到猙獰可怖。


    “你不過一道虛影,今日本王要將你想護的全部毀掉!”


    青色罡風四起,屬於九重天大能的威壓鋪天卷地而去,褚宿淵揮手,便將那威壓擋在幾人身後,聞清羽也被安置在五人身後。


    九片青葉被強行舒展開,散發著詭異的黑氣,惡人王青筋梗起,幾乎是咬牙般:“魔神又如何!本王定將其斬於馬下!”


    他身上驟然爆發出可怕的力量,席卷而來。


    褚宿淵那到虛影,難得皺眉,暗自傳音道:“記得吾說的話,吾兒,我的小阿昭要活著等爹來,另外,吾知道,你還未來得及細看,空間戒指裏的東西其實是吾和你娘,在你未出生時就準備的,有幾座殿中物,是他們為你準備的。”


    “所以,我的小阿昭,你要知道我們,還有他們一直在期待你的降生。”


    “我們愛你,勝過你能想象到的。”


    至於那戒指為什麽那時候才拿出來,他絕對不會承認年紀大了,差點忘了這茬。


    帶著魔神氣息的風輕撫褚朝昭的臉,像是一種撫摸。


    褚朝昭紅著眼點頭,就見那道虛影與那九片葉子同歸於盡,眼底滑下淚來。


    “宿熹!爹爹!”


    世上再無宿熹,那本就沒有靈力和魔氣的宿熹。


    那傲嬌極了,卻又莫名帶了點小孩子性子的宿熹。


    惡人王一大口血吐出來,連連後退著,心中一陣後怕。


    不過一道沒有修為的虛影,竟是能將他重傷至此,不能再拖了!


    殺不了魔神,聞清羽和魔神的女兒殺了,他再赴死,也賺了!


    在魔界巨大的深淵底下,浮在空中的魔神嘴角滲出血來。


    “父神!”


    褚瀛丞和褚瀛羨,還有小孩模樣的褚鎏玉眼露震驚。


    褚宿淵揮手:“殺幹淨,他們是在拖延時間!”


    他掃了一眼眼前的混戰,那些不生不死的東西,以及大批互相殘殺的魔軍混入其中,讓人看不清。


    而混戰身後,是一個巨大旋轉的黑洞,黑洞之下藏著這世間最恐怖的東西,那深淵之上衝起無數光柱的大陣裂開了一條縫隙來。


    他抬手補縫,比方才的速度快了不知多少。


    三人意識到什麽,手起刀落更狠了,刀劍如雨間,三人身上沾滿魔軍的鮮血。


    *


    “阿墨。”褚朝昭站在還未消散的絳紫色結界裏,平靜地喊了一聲。


    九墨夷捂著胸口站起來,偏頭吐了一口血:“阿昭,你說。”


    褚朝昭掃了一眼幾乎是丟了半條命的小夥伴們,將一瓶裝了她血的瓶子遞給他們,又單獨遞過去一瓶給九墨夷。


    “你可信我?”


    “自然!”


    “你把它喝了。”


    “好。”九墨夷一口飲盡,“什麽東西,還有花香?別說,還挺好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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