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世人避之不及的魔族少君,一個高高在上又張揚至極的龍族殿下,一個病懨懨的瞎子神明,一個慈悲心腸的宗門驕子,還有一個……”


    他不知看向哪裏,停頓了一下,笑起來:“還有一個不自量力,妄圖染指神明,寧死不改的蠢傻子!”


    “那後來呢?”


    “後來?”褚宿淵笑起來,沒再繼續說下去。


    暗處豎起耳朵的幾個少年心髒都提起來了,卻還是在繼續偷聽,沒聽到後續都是一陣遺憾。


    魔神的八卦呢!世間千金難買呢!


    諸葛扶生看著身前兩個一臉遺憾的人,眼角一陣抽搐。


    拿命聽八卦,也是前所未有!


    褚宿淵揮手將她身體裏的鎖鏈輕輕勾出來,一手斬斷,眼底映著那黑色陣法,戾氣橫生。


    “不疼的。”褚朝昭一把拉住自己爹的手,乖得不像話,笑靨如花,“真的。”


    她爹真厲害啊,都不用牽動陣法,就可以斬斷她兩層封印。


    她眼底閃爍著光:“爹啊~你好厲害啊~是生來就這麽厲害的嗎?”


    她是他的親生女兒,是不是也可以這般厲害。


    “往後,你會比吾更厲害。會成為真正的世間第一人,鬼魅皆不敵。”


    褚宿淵慈愛地摸了摸她的頭,眼底盡是篤定,就好像早就看見她所有未來一般。


    “還有四層封印,即便是吾一時間也解不開。有空你去一趟上官家,尋一個瞎子。”


    “瞎子?”褚朝昭歪頭,很是疑惑,但是褚宿淵便是什麽也不說了。


    褚宿淵欲言又止,心底一陣暗罵。


    要不是怕破壞大局,影響她的因果,他恨不得全都告訴她,甚至是親手替她做完所有的事情。


    但是他不能,有些宿命躲不過的,即便你以一種方式躲過,那也隻是暫時的,宿命還是會降臨,並且以更慘烈的方式


    他們曾經也曾拚命地去逆天改命,可到頭來呢?


    可是,一看見眼前捧著下巴,一臉好奇寶寶的小娃娃,就如他們期盼想象中一樣粉嘟嘟的,也如他們想象中的一樣讓人憐愛心疼,他會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隻待她,和他們成長起來。


    暗處的上官夙瀾聽見從魔神口中吐出“瞎子”兩個字時,心底一陣緊張。


    九墨夷不曾發覺什麽,還打趣道:“你家那位瞎子大人,誰呀?竟然可以讓魔神尊上提到?像君宗主一樣的算命先生嗎?”


    君逢山:我謝謝您嘞!


    要不是情況不允許,上官夙瀾已經一腳踹上去了:“你才是瞎子呢!”


    褚宿淵遠遠感應到什麽,隻道:“吾要離開了。”


    他一把將人抱起來:“吾的寶貝女兒,你要記得,有吾在,無論你做什麽都可以,若是天下人負你,殺盡天下人又何妨?你可知唯有九重天可做之事?”


    “請神嗎?”


    “對,請神,但神明不在,請神無異於自殺。但是吾的寶貝女兒,你可以隨時召喚吾,無論是何境地,你是何修為,不需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他低垂著頭,輕輕將小腦袋附上自己的肩頭上靠著。


    “這是獨屬於吾的寶貝女兒,你的專屬。”


    “你要記得,你是吾和吾妻,你的母神,還有他們盼了那麽久才等來的,你可如我們一樣張揚囂張些,你的身份足以支撐你,可以不對任何人低頭。”


    “眾川赴海,隻為你一人。”


    褚宿淵手裏變換出一個帥氣如他一樣穿著玄色長袍的布娃娃:“送給你的,他可以說話,可比聞清羽送你的好多了。”


    說這話的時候,褚朝昭竟是莫名從中聽出了炫耀來。


    褚朝昭眼尾泛紅,伸出小手將布娃娃捧過來,就見他叉腰,對著自己傲嬌一笑。


    而後,竟是,開口說起話來。


    “小孩兒,往後請多多指教。我名宿熹。”


    褚朝昭眼神裏皆是雀躍:“請多多指教。”


    “爹爹不是不會煉製嗎?”


    褚宿淵眼底閃過一絲讓人不易捕捉的情緒:“吾隻是低調,你可喜歡?”


    堂堂不可一世的魔神,竟會說自己低調,說出去,鬼都不信。


    青雲峰之上已是彌山亙野的花草,仙鶴畏懼魔神,不知道藏在哪裏去了,整座青雲峰安安靜靜的。


    褚朝昭隻聽得見他的聲音,她爹爹問她可否喜歡。


    怎麽會不喜歡,就如那一日,師尊將她帶回歸雲宗問她喜不喜歡桁書殿一樣,又如他殫精竭慮,耗盡一切,送她桁書一樣。


    怎麽能不喜歡呢?


    這是上輩子,她無論如何都不敢奢求的,隻能看著其他孩子收到父母的禮物,然後歡欣雀躍地在原地跳起來,拿著禮物朝小夥伴炫耀的一幕幕。


    “喜歡。”褚朝昭小小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哽咽。


    褚宿淵將她抱回懷裏,大手一下一下拍著:“莫怕,往後爹爹會一直在,你娘親暫時不在,但是你也還有幾位哥哥。”


    說來,那三個臭小子,真是沒用!


    當年竟是將妹妹看丟了,還是曆練得太少了!


    兩位哥哥:你不要過來啊!


    最小的:???和我沒關係啊!


    “好了,吾真的該走了。”褚宿淵將她放在地上,單膝跪在她身前,“春山那個臭小子,你莫要多來往,他不簡單。算了,你還小,若是喜歡和他玩就玩吧,若他傷你(拐你)……”


    褚宿淵嘴角勾起笑,溫柔之下藏著陰森可怖。


    “吾定讓他魂飛魄散!生不如死!”


    “爹爹放心,他不會的,阿衍很好的。”


    褚宿淵這個老父親今日與女兒相見,不知道酸了多少次了。


    他無聲歎了一口氣,該死的本體還不醒來,女兒都要被拐跑了!


    真沒用!


    要是有人知曉他的想法,定是豎起大拇指感歎:魔神不愧是魔神,狠起來自己都罵!


    褚宿淵漸漸消散,褚朝昭想要伸手抓住他,可還是忍住了。


    因為她能猜到些許,就如春山禁地那些源源不斷的鬼東西一樣,她爹爹有他自己要做的。


    可是,她還是不得不承認她舍不得。


    舍不得父親溫暖的懷抱,舍不得父親寬闊的肩膀,舍不得父親暖和的大手。


    她轉過頭偷偷擦眼淚,卻被手裏的布娃娃一把抱住,布娃娃的小手無措地給她擦著眼淚,弄濕了自己的手。


    “莫哭莫哭。”小正太般,又有些傲嬌的聲音響起來,卻又帶著慌亂無措和僵硬,“你若是想他不走,直接告訴他就是了,他便不會走。”


    “你想要什麽,他都會給你的,哪怕是將這個天下捧到你麵前。”


    褚朝昭搖頭,乖乖地坐在那裏。


    布娃娃宿熹會動的絳紫色寶石眼睛微閃,眼底盡是心疼。


    “你的靈獸呢,你的桁書呢?都把他們叫出來哄你,兩個哄你開心都不行,拿來有什麽用?”


    他捧著那小臉吹氣:“不哭不哭啊,要不去藏書閣?去十重,把他叫醒,讓他陪你玩,哄你開心!”


    褚朝昭噗嗤一聲笑起來:“你果然是我爹爹煉製的,怎麽性格和他一樣霸道啊。你就不怕他揍你啊?”


    “怕什麽?我可是天地皆不懼的,誰都不怕。”就是怕你哭。


    靈獸空間裏的塗山容卿,自魔神走後才敢喘氣,不知為何,他還是感受到一抹若有似無得威壓。


    褚朝昭沉默一會兒,將情緒收拾好,轉頭笑起來:“跟了一路了,還不出來啊?爹爹都走啦~”


    暗處的牆角處,重重疊疊三個腦袋,腦袋上帶著燦爛的笑。


    褚朝昭招了招小手,三人這才走出來,在她身邊席地而坐。


    三人好奇地看向布娃娃,九墨夷想要伸手去捏。


    “放肆!”宿熹厲聲吼著,渾身氣勢淩然,“我也是你能碰的?拿開你的髒手!”


    “嘖!”九墨夷伸回手,“果然和魔神一樣霸道嚇人。”


    說完,他卻趁其不備,賤兮兮伸手抹了一把。


    氣得宿熹哇哇叉腰大罵,九墨夷對罵,一人一娃娃就這麽懟著。


    其餘三人一陣嘴角抽搐,無語至極。


    這一幕就像是剛遇見桁書時候一樣,這人怎麽跟小孩子一樣啊!


    塗山容卿:……幼不幼稚啊!


    但是他很好奇,等桁書醒過來,看見自己愛的小主人身邊多了一個布娃娃,還是會說話的那種,不知道會是什麽表情。


    哈哈哈,肯定很有趣!


    有些期待了,是怎麽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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