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朝昭:“給誰?”


    “屆時,你自會知曉。”


    褚朝昭點頭,這一瞬的神明好像染上了些煙火氣。


    神明沉默了一瞬,嘴角勾起的笑,令褚朝昭看不清。


    褚朝昭等待了許久,神明輕歎,到底什麽話都沒有讓她帶。


    多年後,再回首,褚朝昭才明白。


    原是思念無聲,卻早已波濤洶湧,悄然推翻了堤壩。


    這短短的幾句話,怎抵思念萬千,又怎能說盡平生意,道盡平生念。


    神明轉頭,彎下腰,又摸了摸她的頭,輕柔憐愛:“我們的小昭昭,要說再見了。”


    他用的是我們的。


    從始至終,仿若他都是一早等在這裏,在等她一人一樣。


    “你認識我?”褚朝昭急忙一把抓住他的手,那隻手溫暖極了,令她冰冷得身軀瞬間寒氣盡散,令她生出不舍來。


    神明再次輕笑出聲,那笑與此前所有的笑都不一樣,不再隻是輕柔的淡笑,竟是讓褚朝昭無端聽出了幾分暢快。


    可神明,怎會有那麽多的情緒?


    “若有朝一日,我們小昭昭可要將今日所有的細節全都講解給人聽,一字不差,每一個細節都不要放過。”


    “為何?”褚朝昭總覺得有什麽東西越來越奇奇怪怪。


    神明但笑不語,隻是放在她頭上的手還在摸著她的頭,身形漸淡。


    “我們小昭昭可要記住吾今日之話,活得再自由些,再張揚些,因為你值得。”


    因為,我們的小昭昭,本就該是在愛裏長大的啊。


    褚朝昭被快消散的神明抱了個滿懷,神明一身的光輝皆流入她體內,這是神最後的偏愛。


    “第三份禮物。”


    褚朝昭怔然,眼中有一滴淚滑落臉龐。


    神明消散,大陣退下,漫天的天道賜福還未停,抬眸看去,像是漫天的金色銀河,瑰麗壯觀。


    金燦燦的天道賜福混入那些光輝之中,輕撫她的臉龐,顯示那位神明溫暖的手,為她擦拭掉臉上的淚。


    一陣金光乍現後。


    褚朝昭一身染血絳紫色長裙褪去,換之一襲曳地金白色長裙,一頭墨發被對稱的金色流蘇花朵寶冠微束,兩側的流蘇自然下垂,精致花紋刺繡的寬袖隨風微動。


    白皙的額間有什麽若隱若現。


    一切都與,那位神明的風格極為相近。


    她立於高台,陣法散去那一瞬,眾人便見她站在光下,渾身金燦燦的,一身高貴的氣質渾然天成。


    那姿態麵容無不令眾人都驚豔刹那,瞬間失神。


    這一瞬間,那令世人趨之若鶩的天道賜福,仿若都成了陪襯。


    眾人心底不約而同升起相同的想法:


    她就隻是站在那裏,就好像是降臨世間的小神明,令人忍不住臣服,虔誠朝拜。


    仿若那位神明的滿足喟歎,一陣微風拂過,撩起她身後自然的墨發,還有低垂的流蘇,長裙隨風而動,自由隨性。


    微風還帶去了褚朝昭的低喃:謝謝。


    眾人快速衝上台來,諸葛扶生動作之餘,悄悄撤去四方符裏的其他符,順帶將歸雲宗的都弄醒。


    “小師妹!”


    “小師妹!”


    ……


    褚朝昭一轉頭,就見一群人衝上來,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群人紅著眼抱住,脖子上還被桁書死死勒住。


    “好啦,小桁書,三師兄,師兄師姐,我沒事,但是你們再不放我就有事了!”


    眾人趕緊放開,拉著她小心翼翼轉來轉去地看,生怕她身上還有什麽傷,獨自忍著痛著。


    褚朝昭這才看清,眼前每個人臉上都是淚,擔心與愧疚。


    即便睜不開眼無法言語,但是歸雲宗其他弟子從始至終都皺著眉,將發生的都聽得清清楚楚,與聞曦既一樣,提起的心始終緊緊揪著,就沒放下心過。


    不停地擔心心疼他們放在心尖尖上嗬護的小師妹,也愧疚於自己的無能為力,自責不已。


    明明沒過多久,可他們也跟著痛,仿若過去好久一樣,時日漫長無比。


    褚朝昭笑靨如春日的花,小手一個一個的拉過去,學著他們,去揉他們的手,一邊安撫。


    “我沒事啦,我不會那麽輕易死的,再說,再不濟,還有師尊的玉佩保護呢。”


    “三師兄!不哭啦,以後也不許為我給他人低頭。”褚朝昭一把抱住他,悶聲悶氣道。


    她家三師兄該是永遠那般意氣風發,桀驁不馴的,不該為她下跪低頭。


    聞曦既蹲下緊緊抱住她,顫抖的聲音暴露他所有的後怕和心疼:“沒良心的,我這是為了誰,怎麽,你覺得師兄丟人嗎?那師兄聽你的就是……”


    褚朝昭久違的聽見他的碎碎念,也難得的沒有打斷。


    旁的人臉上帶淚,哭著哭著也都笑出聲來。


    她安撫完歸雲宗所有弟子後,帶著人往上官夙瀾那邊走。


    上官夙瀾一眾人,一早為歸雲宗弟子讓出了路,遠遠站在祭神台邊緣,沒上前打擾。


    褚朝昭朝幾人行禮,身後的師兄師姐們全都是默契地跟著行禮,沒人說,卻都下意識跟緊褚朝昭步伐,也都即刻理解她要做什麽。


    “多謝上官大小姐,多謝諸葛師兄,多謝九師兄,以及感謝各位,今日之恩情,歸雲宗銘記在心,他日定報。”


    上官夙瀾向來高傲,從來都是她居高臨下看著別人給她行禮,她極少回禮的,可此時,她心生敬佩,不止是對褚朝昭,亦是對聞曦既,還是對歸雲宗的友愛團結。


    諸葛扶生高高提起的心髒落了下來,回了禮,目光始終在她一人身上,萬般打量觀察,發現她身上沒傷後才放下心來。


    九墨夷滿臉煞白著,一看就知道今日嚇得不輕,還沒回過神。


    褚朝昭抱了抱他:“九師兄,我好著呢,今日多虧了你,要不是你,上古陣法都沒人破得了。”


    下一瞬,一道聲音險些刺破所有人的耳膜。


    原來是,九墨夷“哇”的一聲哭出來。


    “哦~好啦好啦,沒事啦~”褚朝昭抱著他,小手輕拍他的背,跟哄小孩子一樣,哄著她。


    眾人:……到底誰才是小孩兒?


    “九師兄,天道賜福快沒了,便宜不占白不占,錯過了這個村,可沒有這個店了!”


    九墨夷這才一抽一抽起身,一屁股坐在地上,閉上眼開始打坐,順道一把扯下褚朝昭坐著。


    速度之快,令眾人都未曾反應過來。


    眾人:……


    “各位,先修煉,旁的待會兒再說。”褚朝昭微微行禮。


    聞曦既掏出一個墊子給她墊著,在其他人震驚目光下,褚朝昭躺在墊子上一瞬間睡著,呼吸均勻。


    上官夙瀾嘴角輕抽:“不是先修煉?”


    聞曦既輕聲道:“小師妹修煉稍微有些嗯……獨特,習慣了就好。”


    見歸雲宗弟子習以為常的模樣,她就知道小家夥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了。


    諸葛扶生多看了一眼睡得很香的褚朝昭,周遭有金粉不斷湧上來,低笑出聲。


    果然獨一無二,與眾不同。


    眾人都打坐修煉起來,隻有歸雲宗的弟子坐在褚朝昭周圍,不太敢入定。


    一個師姐憐愛地摸了摸褚朝昭的頭,壓低聲音道:“小師妹真的沒事嗎?”


    “是啊。”


    聞曦既也有些擔憂,伸出手用靈力去探,直到探得她氣息平穩,才鬆了一口氣,頂著眾人灼灼的目光,點了點頭。


    “該死的葉家,出去就告狀,讓宗主召集歸雲宗弟子,翻了葉家!”


    “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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