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在石像前久久駐足,直到他感受到來自後方的目光。


    “帝君……”


    “歸終她人呢?剛才我感受到了她的氣息。”


    麵對歌塵與留雲兩人鍾離沒有回答,隻是看向那方被天星砸出的坑洞……


    這就是磨損後的自己嗎?總覺得心裏悶悶的,你說的我似乎明白一些了……歸終。


    此刻歌塵與留雲也大抵猜到了什麽,她們看向那方石像,歸終就這麽坐在那。那是怎樣的一副神情呢?似喜似悲,似笑似哭。


    耳邊是螭的低吼,陣法蠶食著他的一切,或許不久後世間便再無螭的存在了,但二人心中總是覺得這般太過溫柔了。


    戰場上還有敵人,戰爭從未終結,意識到這一點的二人顧不得眼前的景象,隻能是遵循她的意誌,保護她的期望。


    ……


    等到納莎婭醒來,她感到渾身酸痛,仿佛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再屬於自己,或許是疼痛?或許是背後的“床”不安穩,納莎婭感到自己的眼中擠滿了淚水。


    淚水劃過臉龐癢癢的、熱熱的。


    納莎婭強撐著自己直起身來,她想看看如今是什麽情況了,她隻記得歸終朝自己走來。


    自己這是怎麽了?


    或許是察覺到自己背上的人醒了,甘雨回過頭看向她。


    “納莎婭?你終於醒了啊,怎麽樣感覺還好吧。”


    “甘雨?這是哪?歸終呢!為什麽她不在。”


    納莎婭手中抓著以前心心念的毛,但卻不似那般溫暖,那道熟悉的身影,那份特別的氣息,納莎婭再沒感知到。


    甘雨頓了頓,腳下已經被洪水淹沒。


    甘雨背上有著不少凡民,若是細細看來便可得知,他們都是歸離集的居民。


    幾日前在眾神混戰之時不知何處而來的大洪水毀去了繁華的歸離集,良田在大戰中打壞了,房屋在洪災中毀去了……就連他們最初的神明也在這段時間逝去。


    那一日對所有的歸離集百姓來說都是極為艱苦的,自己的依托一一失去……


    納莎婭察覺到有個嬌小的家夥扶住了自己,回頭一看便看到了胡二丫,在她的身後還有其他熟悉的身影。


    納莎婭認得,在林悅的葬禮上他們都在,都在……


    他們都沒有哭,臉上是一副難看的笑容,二丫扶著納莎婭,臉上的笑容維持不住了就撲進她的懷中,小聲的抽泣著。


    納莎婭似乎是明白了什麽,輕輕的抱著二丫,手在她的背上輕輕拍了拍,就如同那日的她一樣。


    在神明逝去的那一天歸離集的居民們便流光了淚水。


    甘雨的停滯引起來其他仙人們的注意,流雲放下口中銜著的房屋飛到甘雨旁邊。


    當看到納莎婭的時候她也鬆了一口氣,當時她發現納莎婭時納莎婭正躺在歸離集百姓的擁護之中。


    一眾魔獸包圍了那些人,他們舉著長槍,拿著鍋鏟,握著土塊就這麽和魔獸對峙著,而納莎婭就被他們藏在最中間。


    關於納莎婭的情況留雲不清楚,其他眾仙也不清楚,明明一切都很正常但她就是無法醒來。


    洪水來了,戰爭還在繼續,於是鍾離帶著部分仙眾開始阻擊來襲的敵人,而留雲等人則護送著歸離集的子民們南下遷回璃月港。


    留雲讓甘雨繼續向前,她自己則是化作人形走到納莎婭旁邊。


    “如何,可有不適?”


    納莎婭搖了搖頭,身上的疼痛已經漸漸消退了,除去紅腫的雙眼外確實沒什麽不舒服的了。


    “……本仙先走了,有事叫本仙。”


    說完留雲又回去和理水一同銜起房屋了,甘雨轉過頭蹭了蹭自己為數不多的好友便也繼續向前了。


    此時此刻一個不足一人高的身影爬上甘雨的脊背,他背著一個大籮筐,裏麵還冒著熱氣。


    看到納莎婭後他開心的揮了揮手然後遞給了她一個熱乎乎的饢,接著便朝著其他人走去。


    等到每個人都分到一個饢之後他才從上麵跳下走向另一邊。


    目光隨著他移動,那裏是在水中手搭著手一同前行的精壯男子,仙眾無法帶著所有人,因此他們需要自己克服洪水的衝擊。


    肚子傳來抗議,將口中的饢一口咬下,肉的香氣便充溢著她的口腔,麵與肉的交融很快便填飽了肚子,恢複了體力。


    將元素力包裹在眾人的身上,祛除一些大大小小的傷口,隨即納莎婭又從甘雨背上跳下,喚出巨大的藤蔓疏導洪水去向。


    納莎婭看到了遠方的飛鳥,他們銜著各種果子向著眾人走來,有如寶石一般的蘋果,有如玉一般的樹莓,也有一支高山上的清心。


    “本是洪災之年,如此你們又何嚐覓食呢?”


    鳥兒們嘰嘰喳喳的叫著,除納莎婭外並無一人聽懂他們的話語。人們感恩他們送來的果子,果子雖不能飽腹但吃下後卻是感覺好了不少。


    最後納莎婭還是接受了他們的好意,但於此同時也和他們定下契約,他日若有困難便來尋我,力所能及之處決不辜負。


    洪災之後即便有仙人護航意外也是連綿不斷,一會兒這個人被衝走了,一會兒那個人消失了,孩童們嚇的哭泣,大人們精神也無時無刻不被侵蝕。


    幸虧有馬科修斯帶來的囊與鳥兒們時不時銜過的果子才漸漸安撫了人們的不安。


    這段路程並不遠,仙人若是全力趕路不出一刻鍾便能趕到,哪怕是凡人也隻需幾日便可到達。


    但因為洪災的原因,即使納莎婭參與疏導眾仙還是護送著凡人走了十幾天。


    在天衡山下,人們看到了發光的鹿角正在支撐著天衡山,不讓它倒下。


    而此前奮戰的帝君也終於再次出現在了人們的視野中。


    天衡山下璃月港眾民也剛從洪災之中走出,他們帶著糧食,水等等等待著山那邊同胞的到來。


    兩方人已不是第一次見麵,但這一次他們都相互擁抱著,哭泣著,也歡笑著。


    戰爭迫使了很多人的離別,但慶幸的是我們活下來了,活下來的將背上離去之人期望,繼續艱辛的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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