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琛正單手理著衣襟,他眸色深沉複雜,漾著饜足之色。


    聽了顧晚卿的話,他傾身過去,親了一下她白皙的前額,“什麽問題,說來聽聽。”


    他溫柔的吻落在顧晚卿眉心時,她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唇角卻上揚著,聲音也噙著笑:“你是不是……前世就喜歡我了?”


    顧晚卿記得,她曾問過衛琛,幾時開始喜歡她的。


    也記得衛琛當時的回答。


    他說,很久。


    那時顧晚卿以為,他的回答不過是在敷衍她,實際並不想告訴她答案。


    後來她恢複了前世所有的記憶,又得知衛琛很小的時候就想起前世種種,便大膽揣測了一番,猜想衛琛說的很久,是指前世。


    恰好今日講學時,論及前世今生,蘭因絮果。


    她便想著,尋個機會,從衛琛口中討要一個答案。


    衛琛沒想到她會問這個,片刻愣神後,他承認了。


    “那你前世是什麽時候對我動心的?”顧晚卿伸手去摸他的下頜,淺淺的指甲,刮得衛琛有些癢。


    不止下頜發癢,心也癢。


    為了不讓顧晚卿再哭一次,他捉住了她造作的手,聲音磁沉地回:“應該很早。”


    “……不過我愚笨,察覺到自己對你的心意時,已經晚了。”


    說到這裏,衛琛的神情有些許落寞。


    顧晚卿微愣,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怕是衛琛察覺到他自己的心意時,她已經對荀岸心生仰慕了吧。


    “如果我能早些認清自己對你的心意,早些去你家下聘求親……你便不會遇人不淑,顧家也不會……”衛琛的話音倏地頓住。


    他怕再說下去,又勾起顧晚卿的傷心事。


    但其實顧晚卿心裏早就不再為上輩子的悲慘結局難過了。


    她很清楚,老天爺已經讓她重活了一次。


    家人安康,還有一個疼她寵她一心向她的夫君,她還有什麽不知足的。


    又何苦一直困於前世的慘痛回憶中,自怨自艾。


    思緒回籠後,顧晚卿坐起身來。


    她跪坐在衛琛腿側,伸手捧住了男人輪廓分明,線條流暢的俊臉,主動覆上他溫熱的薄唇,“阿錦……”


    顧晚卿低喚他一聲,呼吸粗了些,啞著嗓音繼續,“……謝謝你。”


    “為了不讓我重蹈覆轍,不讓我顧家悲劇重演,你今生一定吃了許多苦……”


    顧晚卿溫柔地親著他,細細啄吻,將其當做珍寶一般。


    衛琛被她吻得心猿意馬,好不容易平息的火,似又燒了起來。


    他扣著顧晚卿的纖腰,加深了親吻的力道,濕熱呼吸層層鋪開,連說話都帶些喘:“不苦……平步青雲,官至丞相,還娶了國子監女夫子,抱得美人歸。”


    “哪裏苦了?”


    衛琛這麽說,無疑是想逗得顧晚卿開心些。


    他成功了,顧晚卿被他逗笑,吻得力竭時,便軟軟靠在他懷中。


    聲音嬌媚動人:“可惜我還是沒能記起今生的一切。”


    她的語氣很惋惜。


    男人附和她,也是一副惋惜的語氣,故意逗弄她:“是有些可惜的,畢竟今生的你比前世的你可愛多了。”


    原本乖乖依偎在他懷中的顧晚卿:“……”


    她坐直了身子,青蔥玉指揪了揪衛琛的臉皮,一臉凶相:“你再說一次!”


    到底誰可愛?誰可愛!


    衛琛不覺臉疼,隻忍俊不禁地捉住她的柔荑,親昵地裹在掌心裏,唇畔漾開弧度:“逗你的。”


    “夫人怎的還吃起自己的醋來了?”


    顧晚卿偏頭輕哼一聲,並不想原諒。


    但也沒抽走被男人裹在掌心的手,任由他把玩摩挲,直到衛琛再一次將她壓在臥榻上,“今日早朝,陛下命我過兩日離京,去臨州辦案……”


    “卿卿……我不願與你分離。”


    顧晚卿的思緒有些迷離,隻覺得他說這話時,語氣聽著甚是可憐。


    便沒頭沒腦應了一句,“那我陪你同去臨州可好?”


    顧晚卿話落後,馬車內靜謐了片刻。


    隨後衛琛的吻勢又猛烈了些,強勢地吞沒她的呼吸。


    許久後,才嗓音磁沉地回,“甚好……”


    第80章 、今生080


    衛琛月底要動身去臨州, 顧晚卿隨行。


    國子監那邊不日便收到了聖上的旨意,對此不敢有任何異言。


    出發去臨州那日,帝京春意甚濃, 護城河畔煙柳籠煙, 出了帝京,行至山野間,沿途的山花也開得爛漫。


    春陽豔麗,顧晚卿一路上都將車簾撩起, 腦袋探出馬車, 去感受拂麵的春風和雀躍在她臉上的斑駁日光。


    “阿錦, 此去臨州,是要辦什麽案子啊?”顧晚卿半個身子趴在車窗上, 回眸朝卷著一冊書翻看的衛琛看去。


    雖然那張長眉鳳目的俊臉, 她日日看夜夜看,可每次錯開視線再看回去時,還是會覺得驚豔。


    思及此, 顧晚卿挽唇,傾身便朝那一本正經翻書的男人撲過去:“我家阿錦可真好看啊。”


    衛琛卷著書冊的手微頓,被她猝然撲過來抱住,滿身淡香鑽入他的鼻息, 心跳難免有些失衡。


    何況顧晚卿坦然誇讚他樣貌的語氣用詞,簡直和失憶前的她如出一轍。


    饒是衛琛也難免會恍惚,想問問顧晚卿,是否記起了什麽。


    但他抬眸對上她黑白分明清澈的杏眼時,卻又遺憾地發現, 她還是什麽也沒想起來, 隻是碰巧和以前說了一樣的話罷了。


    思緒回籠後, 衛琛抽手勾住了她的腰身,將女子柔軟的身子往他溫暖的懷裏壓了壓。


    聲音磁沉,徐徐道:“辦案隻是幌子。”


    “陛下要我巡閱十二州,看看新政推行後各州知府是否嚴格執行,以及新政對官民農商的利與弊。”


    “待回京以後,要第一時間將收集的情報整理上奏,便於查漏補缺,完善新政製度。”


    衛琛說的這些,顧晚卿多少能夠理解。


    她知曉大延兩年前便推行了一係列新政,如今確實應該看看新政實施後,是否真的能造福百姓。


    畢竟聖上推行新政的本意,便是為天下民生著想,要大延用享太平康盛。


    “這麽說,咱們這一程,沒個一年半載,是回不去帝京了?”顧晚卿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一點。


    難怪衛琛出門辦個案還要讓她陪著了,原來是一早就知道,此番離京,便是久別。


    他如何能受得住與她分開這麽久,不若辭官隱退算了,這差事不做也罷。


    “夫人聰慧。”衛琛薄唇勾著肉眼可見的弧度,眉眼舒展,神情溫柔。


    即便如此,顧晚卿還是氣得鼓起了腮幫子:“你怎麽不早說啊!昨日回太傅府看望爹娘,我還說兩三月便回。”


    “這一去一年半載,他們定然會百般思念我。”


    顧晚卿生氣時,便不喜靠在他懷中,連他落在她腰上的手也狠狠拍開,扭身靠在窗畔,嬌聲哼哼。


    她這副模樣,衛琛一看便知她並非真的生氣。


    卻還是將手中書冊放下,靠過去抱她,哄她:“此事嶽父大人也是知曉的,此次帶你離京,我也提前征得了二老的同意。”


    “夫人莫要生氣,若你實在舍不得嶽父嶽母,等到了烏山鎮,歇息一晚,便讓昭瀾和霜月同你回去便是。”


    衛琛嗓音溫沉低磁,如春風一樣輕柔。


    他一副誠懇的語氣,倒是讓顧晚卿沒了由頭再跟他見氣。


    不過他說要讓昭瀾和霜月陪她回京,這話聽著沒什麽毛病,可顧晚卿就是覺得不悅耳。


    不由蹙起柳眉,她問衛琛:“真讓我回去?”


    衛琛沉沉嗯了一嗓,“夫人想回,做夫君的哪有強留阻攔的道理。”


    “有違夫綱。”


    顧晚卿:“……”


    她想起了前不久衛琛休沐日,她與他在書房作伴,趁他處理公務時,百無聊賴地列了一份夫綱出來。


    那本是顧晚卿無趣隨手寫的東西,不想被衛琛瞧見了,一字不落地看完,還將其疊放整齊納入袖兜。


    說是日後要時常拿出來看看,修正夫綱,做顧晚卿心目中世間第一好的郎君。


    當時顧晚卿便被他逗了個臉紅,後來這事也沒再提過,她還以為衛琛隻是隨口一說,暗自慶幸了兩日。


    沒想到,這人如此壞心眼,竟將她隨手寫的夫綱背了下來,眼下還用來堵她。


    思及此,顧晚卿不禁有一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錯覺。


    “行,我現在就回。”女音憤憤,作勢就要讓外頭駕馬的昭瀾停下馬車。


    衛琛輕握住了她的手,不讓她起身去,低笑出聲,眉眼間還溢滿溫柔寵溺:“若是夫人當真回京去,那接下來這一年半載,我也會百般思念夫人的。”


    他話音頓了頓,隨後趁顧晚卿身子僵滯的片刻,從後麵將她抱坐到了他的腿上,不鬆不緊圈著她的腰肢。


    還將俊臉往她脖頸間埋,滾燙薄唇故意貼著顧晚卿脖頸的肌膚,慢悠悠說著話:“卿卿,相思成疾是會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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