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對上男人似笑非笑的雙眸時,還是不小心將怨氣流泄出來。


    衛琛見了,隻淡然移開目光,不再看她。


    一邊自顧自地吃飯,一邊在心下自嘲。


    屋內靜默片刻,男人又道:“婚期定在八月初二,我看過,是個黃道吉日,適合嫁娶。”


    “成親的事,我會全權安排,你隻管等著做新娘子便是。”


    顧晚卿沉默不語,也不動筷子,隻靜靜看著他。


    聽衛琛若無其事的跟她談成親事宜。


    “成親大典會在丞相府舉行。”


    如今衛琛已經封相,官職品級與他父親同階,自然不好再繼續屈居於太尉府。


    陛下賜了宅子,成親以後他和顧晚卿就去丞相府居住,也免了許多瑣事,更不用擔心顧晚卿在府中受人欺負。


    畢竟新的府邸,女主人隻有她一個。


    第56章 、今生056


    顧晚卿堵了一口氣在胸口, 哪怕滿桌美食珍饈,她也食不下咽。


    尤其她碗裏的菜肴都是衛琛替她夾的,她更是連玉箸都不想動一下。


    衛琛溫潤的嗓音如珠落玉盤般好聽。


    但顧晚卿卻在走神, 想起她決定下嫁荀岸時, 身邊人輪著番趕上來勸說她。


    其中要數那個聲稱是她閨中密友的蘇笑勸得最厲害。


    那位蘇姑娘,話裏話外都在暗指她與衛琛關係匪淺,或曾暗通款曲。


    可顧晚卿不信她所說的片麵之詞,隻信自己記憶中的衛琛。


    他們隻是朋友, 再無其他。


    為此, 那日顧晚卿同蘇笑不歡而散。


    蘇笑離去時, 曾罵她負心薄情,枉費衛琛一腔深情。


    顧晚卿卻覺得, 她那番說辭, 是在玷汙她與衛琛之間高潔的友誼。


    如今衛琛的所作所為,卻令顧晚卿內心陷入了混沌。


    她想起自己房中那版塊凰紋玉佩,視線不由垂落到衛琛腰間。


    男人今日著一襲白衫, 玉腰帶一側,墜著那枚紅玉鳳紋玉佩,格外惹眼。


    無論顧晚卿怎麽否認,衛琛這半枚玉佩與她屋裏那半枚……確實很像一對。


    可她仍舊不敢相信, 自己同衛琛之間有過齷齪。


    心下雜亂,深覺對不起荀岸,明明她喜歡的……是荀岸啊。


    以前的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麽?


    -


    顧晚卿走神許久,坐在桌前一動不動。


    這讓自始至終視線就沒從她身上離開過的衛琛蹙起了長眉。


    他將手中玉箸放下,剛想說什麽, 昭瀾卻忽然從門外闖了進來。


    “主子, 出事了!”昭瀾口快。


    話落後才注意到坐在衛琛身旁的顧晚卿, 連忙止住。


    衛琛淡瞥了昭瀾一眼,見顧晚卿也看著他。


    男人起身,同顧晚卿說了一聲,便和昭瀾離去。


    他走後不久,霜月和另外兩名丫鬟進屋來,說是衛琛吩咐她們伺候顧晚卿用膳。


    顧晚卿看了眼碗裏堆成小山丘的菜肴,實在沒什麽胃口。


    她來這裏,本來是想勸衛琛取消婚約。


    可如今反被他威脅了一通,心裏亂得厲害。


    也不知道荀岸怎麽樣了,在刑部大牢裏有沒有被欺負。


    衛琛當真會放過他嗎?


    -


    昭瀾來尋衛琛,便是向他報告沈複生一事。


    半個時辰前,安王趙淵前往刑部天牢,帶走了沈複生。


    據來報的人傳來的消息,趙淵將沈複生和太傅府喜宴上出現的黑衣人撇清的關係。


    將那些黑衣人同剛入京的西域質子歸為一派,並向陛下呈遞了相關的證據。


    大意是說西域王不滿自己的兒子作為人質被帶入帝京,這才派人借由太傅府的喜事生事。


    趙淵還在陛下麵前參了此番率軍西征的衛賢一本。


    說他辦事不利,雖然平息了西域□□,也帶回了西域王的兒子作為人質,卻沒能將此事處理妥當,令西域王心服口服,惹來事端。


    實屬他這個征西大將軍辦事不利雲雲。


    “好在大公子戰功赫赫,如今大勝歸來,陛下龍顏大悅,這才沒因為安王的折子動怒。”昭瀾蹙眉說完,總算注意到衛琛暗沉如黑炭的臉色。


    如今連陛下都允了安王去刑部大牢帶出沈複生,但他家主子的表情,卻好像很不甘心。


    果然,不安的念頭才剛閃過昭瀾心尖,衛琛便沉著臉往院外走。


    那架勢,似要趕去刑部大牢攔人。


    -


    衛琛自然不允許沈複生安然無恙地離開刑部大牢。


    但安王趙淵,當今陛下第四子,因其母妃母族勢力強盛,在宮中又深得聖恩,他自小便是陛下最寵愛的兒子。


    哪怕是庶出,所享受的榮華恩寵,卻與嫡出的東宮太子趙兼一般無二。


    這便是前世趙淵構陷東宮一案牽涉甚廣,但真相水落石出那一日,當今陛下仍舊留了他一命,隻將其貶為庶民的緣故。


    到底虎毒不食子,何況還是他老人家最疼愛的兒子。


    衛琛趕去刑部大牢的路上想起了許多以前的事。


    想到趙淵所作所為,他恨不能立刻手刃於他。


    畢竟太傅府一案,趙淵算得上幕後真正的始作俑者。


    一想到荀岸如今又和趙淵勾結在一起,衛琛心下便忍不住冷笑。


    那男人嘴上說著得上天眷顧,重活一世,如今才有贖罪和彌補的機會。


    可他的所作所為,卻一直在推動事件的進展。


    若是荀岸真心悔過,便不應該與趙淵狼狽為奸。


    更不應該再出現於顧晚卿眼前,而是立刻赴死,以死謝罪。


    “籲——”馬車應聲停下。


    車內端坐沉思的衛琛微微抬眸,隻聽車帷之外,傳來昭瀾的聲音:“主子,是長冬。”


    衛琛聞言,命昭瀾將馬車駛入了就近僻靜的小巷。


    待四周靜謐無聲,馬車也停穩,他才撩起車簾朝外看去。


    彼時昭瀾正在巷口望風,一身灰色勁裝打扮的少年靜立於車窗下。


    見了衛琛,長冬抱拳:“見過衛大人,這是我家主子為您精挑細選的晉升賀禮,還請衛大人笑納。”


    名喚長冬的少年從袖中取出一隻精巧的錦盒,雙手奉給衛琛。


    男人沒接,對此並不感興趣:“不必了,你家主子找我何事?”


    長冬乃是六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定王趙宣的貼身護衛。


    也是少許知曉衛琛與趙宣關係的人之一。


    在世人眼中,衛琛與定王不過見過幾麵,年幼時曾在除夕宮宴上比武過,乃是泛泛之交。


    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麵,還都是因為公務的原因,才有所交集。


    但實際上,衛琛同趙宣早已暗中結盟。


    他從一開始就決定如同前世那般,輔佐趙宣,與其同進退,弄權謀位,逆天改命。


    但趙宣是最不得寵的庶出,要輔佐他本就是一件難事。


    如今朝中這局麵,前有東宮太子趙兼,後有安王趙淵,實在不是趙宣冒頭的好時機。


    所以他一直都在韜光養晦,至今平平無奇。


    無人知曉他與年少有為,功名顯赫,位高權重的衛琛私下有聯係。


    他們私下很少碰麵,有事也都是通過自製的暗號通信。


    也不知今日出了何等要事,值得趙宣冒險讓長冬來攔他的馬車。


    衛琛思慮間,長冬低著頭,雙手仍維持著呈遞的姿勢,並沒有要把賀禮收回去的意思。


    聲音漠然,聽不出任何情緒:“主子命小的傳話,希望衛大人能高抬貴手,暫且放過沈複生此人。”


    馬車內側身而坐的男人冷麵不禁一沉。


    長冬隻覺一股刺骨的寒意正悄無聲息覆蓋吞沒他。


    饒是他見多了大場麵大人物,早就練就鋼鐵心性,此刻也難抵那股蝕骨的冷寒,心中莫名慌亂了片刻。


    沒等衛琛發難,長冬身子比先前伏低了許多,忙不迭把話說完:“我家主子說了,那姓沈的尚有用處,哪怕衛大人與他有天大的恩怨,還請忍耐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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