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二小姐,傷藥送來了。”昭瀾繞過屏風,終於看見了桌前麵對麵端坐的兩人。


    也不知為何,他觀摩自家主子和顧二小姐的神情,似有些不自然。


    兩個人臉色泛紅,且紅得有些不正常。


    昭瀾關心道:“主子的傷可還好嗎?”


    他這話是問顧晚卿。


    卻見少女慌忙點頭,頻率如搗蒜一般。


    再看自家主子,兩手撐於雙膝,正襟危坐,抬眼望著房頂。


    耳根似染了胭脂一樣紅。


    赤露的上半身也白裏燒紅,看上去燥熱難耐的樣子。


    昭瀾若有所思,磨磨蹭蹭地將傷藥放在了桌上。


    自以為貼心地詢問顧晚卿道:“顧二小姐可是累了,要不換卑職來替主子上藥?”


    昭瀾話音剛落,本心虛朝上看的衛琛驀然垂落視線,蹙眉橫了他一眼。


    心下隻覺得這小子多事。


    平日裏挺有眼力見,今天怎麽瞎了似的。


    不過衛琛還是小心打量了一眼顧晚卿。


    見她如坐針氈,頓時心軟下來,“你來吧。”


    他話落,最後看了眼暗暗咬住下嘴唇的少女,胸腔內小鹿亂撞,久久難歇。


    男人那句話,無疑讓顧晚卿如釋重負。


    她噌地站起身去,給昭瀾騰了位置,“我、我先回屋歇、歇著了……”


    說完,顧晚卿頭也不回地朝門外走,捏在手裏的巾帕都忘了放回銅盆裏。


    昭瀾欲出聲提醒她,卻被衛琛一記眼神製止了。


    隨著房門被離去的顧晚卿帶上,室內春意氤氳的氛圍徹底散盡。


    衛琛轉身背對昭瀾坐著,依舊是兩手搭在膝上,不再言語。


    沉默間,昭瀾仔細替他上藥。


    衛琛卻心不在焉,滿腦子都是方才顧晚卿含羞帶怯望向他的模樣。


    實在嬌俏可人,連他都險些失控,忍不住低頭想要親她。


    甚至被昭瀾打斷時,衛琛心下還很懊惱。


    但此時此刻,隨著心境平和下來,男人才開始自省。


    為自己方才險些釀成大錯的行徑懊惱不已。


    從小到大,他隱忍克製了這麽多年,才敢稍稍向她表露心意。


    若是因為太過性急,冒犯了卿卿,惹她討厭……那可就真是得不償失了。


    所以衛琛冷靜下來後沉了口氣,暗暗告誡自己切不可再如今日一般失了分寸。


    以顧晚卿愛憎分明的性子,若是當真惹她生厭。


    成親一事,怕是永遠沒得商量了。


    -


    顧晚卿逃出衛琛的房間後,並沒有立刻回自己房間。


    她在走廊來回踱步,努力平複自己的氣息,以及胸口竄動的異樣。


    霜月來送糖水和糕點時,恰好在走廊撞見顧晚卿。


    見她垮著肩,在那兒來回走,不由悄悄湊近。


    “小姐,您怎麽在外頭啊?不是給衛小三爺處理傷口嗎?”


    霜月話落,顧晚卿被她嚇了一跳,拍了拍胸口。


    隨後含糊應道:“昭瀾在裏頭……我有些乏了。”


    霜月信了,她這丫頭一向好糊弄:“那您吃點東西,快回屋歇著去吧。”


    “昨兒忙活一晚上,也該乏了。”


    顧晚卿點點頭,忽然又想起了什麽:“蘇姑娘可在房中?”


    霜月:“在的,我剛剛才給她送了點吃的過去。”


    頓了頓,霜月好奇問:“小姐,您找蘇姑娘何事啊?”


    “女扮男裝這件事……終歸要同人家解釋一下。”顧晚卿話落,便催促霜月先將吃的給衛琛送進屋去。


    她自己拎著裙擺下樓,去找蘇笑。


    蘇笑的房間在驛站一樓,緊挨著霜月和風尋的房間。


    方便他們照顧她。


    顧晚卿下了樓,才忽然想起來自己身上穿的還是蘇笑的衣服。


    穿成這樣去見她似乎有些怪,她便又折身回了樓上,著驛站的人為她準備熱水,打算先沐浴更衣。


    -


    衛琛後腰的傷處理好後,吃了些霜月送來的栗子糕。


    味道過於甜膩,他不禁皺起了眉。


    “你家小姐可歇下了?”男人抬眼,叫住了打算悄聲退下去的小丫鬟。


    霜月連忙回身,將腦袋垂得很低,“小姐剛沐浴更衣完,去蘇姑娘房裏喝糖水了。”


    “下去吧。”衛琛將咬了一口的栗子糕放回了碟子裏。


    霜月應了一聲,低著頭退出了房門。


    昭瀾鋪好了床,看了眼本該穿著單薄裏衣坐在桌前等他的衛琛。


    隻見他不知何時已經自己披了一件青灰色外袍,正慢條斯理係著衣帶,似是打算出門去。


    “主子,您這是?”


    “出去透口氣。”衛琛冷聲應對完,便半披著長發往外走。


    他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應該找顧晚卿解釋一下方才的事。


    莫要讓她把他當成輕浮浪蕩子,對他避而遠之。


    -


    蘇笑的房間裏,顧晚卿捧著一碗糖水小口喝著。


    對手邊的栗子糕也很是沒興趣。


    坐在她身旁的蘇笑靜默看著她,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換回男裝又變成翩翩小郎君的“衛晚”竟是當朝太傅家的千金。


    “衛……顧小姐。”蘇笑一時有些改不過來稱呼。


    總覺得“衛公子”叫習慣了,“顧小姐”反倒喊著別扭。


    神遊天際,腦袋空空的顧晚卿迷蒙地將視線聚在她臉上。


    眸光定了定,總算恢複了一絲神采,“怎麽了?”


    “你不是說……要與我解釋?”蘇笑的神情略尷尬。


    不久前,顧晚卿敲開她的房門,說是要與她解釋女扮男裝的事。


    雖然蘇笑沒覺得這件事有什麽可解釋的,但看見顧晚卿心浮氣躁的樣子,她還是順勢讓她進了屋。


    結果過去了快一炷香的時間,顧晚卿始終趴坐在桌前,側首枕著一條胳膊,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連喝糖水時也有氣無力的,看著像是沒什麽胃口,似乎被什麽愁人的事情困住了思緒。


    這會兒蘇笑提醒了她一句,顧晚卿方才直起腰身,點點頭:“對,沒錯,我是要與你解釋來著。”


    “如果不是昨晚那些黑衣人鬧那麽一出,我本來是想一直瞞著你的。”


    “實在對不起……沒能瞞你到最後。”


    蘇笑:“……”


    合著,這便是她所謂的解釋。


    還真是有夠清新脫俗,別具一格的。


    正常人不應該解釋一下為什麽要女扮男裝嗎?


    還好蘇笑對此也不是很感興趣。


    再加上,她也看出來了,顧晚卿人雖然在她房中坐著,心卻不在。


    估計落在別處了。


    所以即便她方才的解釋,說了等於沒說。


    蘇笑也沒與她計較。


    她將手疊放在一起,正色直言道:“顧小姐有心事?”


    顧晚卿神色一愣,仿佛被人一箭命中了心髒。


    臉上劃過一抹慌色,她搖了搖頭,隨後又點頭。


    蘇笑:“如果顧小姐不介意,不妨說與我聽聽?”


    “你還是叫我的乳名婠婠吧,一口一聲顧小姐,聽著生分。”顧晚卿看了少女一眼,支著自己的下巴:“我卻有一件事弄不明白。”


    “這事……應當也算不得要緊,說與你聽,自然無妨。”


    “隻是你與我年紀相仿,想來閱曆也不比我豐富多少。”


    “便是說與你,怕是你也未必能替我解答心中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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