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銳放心地點了點頭,讓紅姝好生伺候著,自己轉頭跟其他下屬喝酒去了。


    等他再回來時,謝錦依已經醉得迷迷瞪瞪了。


    重銳:“……”


    紅姝一臉無措地跪著:“王爺恕罪,紅姝勸不住小姐……”


    重銳心中有些火大,但也知道小公主是沒人管得住了,隻得再次告訴自己以後得時刻把人放在眼皮下才行。


    這小孩兒真不省心,真是少看一眼都不行。


    陳耀光連忙過來賠罪,重銳擺擺手:“都散了吧。”


    眾人飛快地散了。


    重銳蹲下來,在謝錦依麵前比了比手指:“重星,這是幾?”


    謝錦依眼前重影,抬起手掌夾了夾他的臉:“晃什麽晃,晃得我頭暈,重銳你真討厭!”


    重銳:“……”


    謝錦依皺了皺鼻子:“重銳,我要睡覺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揉了揉眼睛。


    重銳好氣又好笑,心道還行,起碼酒品還挺好,醉了就要睡覺。


    他正想著,一旁的紅姝靠了過來,輕輕地撫上他的胸口,柔聲道:“王爺,紅姝很想王爺。”


    重銳一愣,謝錦依揉完眼睛,看著紅姝那在重銳身前作亂的手,皺了皺眉,一臉不快地推了推紅姝:“放肆……這是本宮的,不準你碰……”


    作者有話說:


    第27章 醉貓


    醉酒的小姑娘力氣綿軟,紅姝隻朝那小姑娘笑了笑,卻沒有退開。


    紅姝知道,隻要讓其他侍女將這小姑娘送回房間,她就能跟宣武王過夜了。


    她挽著重銳的手臂,眼波流轉,枕著他的肩頭,聲音又輕又媚:“王爺……”


    女人千嬌百媚,是他上一世前半生最喜歡的調調。


    榻下規矩知進退,榻上懂事放得開,酣暢淋漓的情.事才叫魚水之歡,所以上一世他從不碰處子——不是因為他是什麽好人,隻是單純覺得做起來太麻煩。


    他從前覺得,刀頭舔血的日子,少不了烈酒和女人。


    直到他被奪權剜目,踏著以小公主骨血開出來的生路,過上更加血腥的日子,卻再也沒了傳女人服侍的心思。


    他出逃那晚時信誓旦旦的那句“我帶你走”,以及小公主曾經在千機營中一臉苦惱又天真的那句“你不會是騙我的吧”,在他前世後半生的每個夜晚,在他耳邊反複回響,不斷地提醒他對一個小姑娘食言。


    那時他活著的唯一念想,就是帶她走,哪怕她已融入天涯海角,也要將她帶走。


    下屬也曾給他找來女人紓解欲念。然而,小公主托著腮看他的模樣,在他腦中盤旋,讓他心中無盡愧疚,讓他下不了手去碰女人。


    他沒有資格用小公主給的命去享樂。


    哪怕如今重生,他也是為了她而活,容不下一點點勾起她痛苦的事情。


    比如,男女間的情.事,哪怕是一點旖旎的暗示,他也怕會讓她想到荀少琛對她做過的事情。


    所以,他已經特意讓霍風提前跟陳耀光打招呼了。


    重銳看著如水蛇般纏上他的紅姝,又看了看案幾上那幾碟酸甜菜式,臉色漸冷。


    謝錦依看著他胸口的位置,隻知道那本該是自己平日睡覺的地方。每天晚上,她在夢裏都是靠著那個地方的。


    隻要靠著那個地方,她就不會看到荀少琛,身上就不會疼。


    可現在卻被占了。


    她茫然地看著重銳:“重銳,我要睡覺……”


    紅姝正想朝其他侍女使眼色,讓她們將謝錦依扶回房間,重銳已經撥開了紅姝。


    他在謝錦依旁邊坐了下來,謝錦依見那片寬闊的胸膛終於空出來了,眼神亮了亮,攀著重銳的膝蓋,一點點地挪了進去。


    她臉上紅撲撲,漆黑的瞳仁中星光點點,像是銀河落入了眼中,讓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生向往。


    重銳看著她,臉色稍緩,又覺得這樣的小公主看著有些傻乎乎,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他抬手虛虛地扶在她兩側,以防她摔倒,直到她挨著他身前。她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在他懷裏,又朝案幾上那瓶春雪露伸手。


    重銳握著她的手腕,帶著她將手收回來:“不許再喝了。”


    謝錦依撅了撅嘴,一臉委屈:“我渴……”


    重銳倒了碗白開水,小心翼翼地遞到她唇邊。


    好在小姑娘醉得分不清東西南北,對喝的也不挑了,就著碗邊乖巧地喝著水。


    紅姝一臉不安,重銳看了眼案桌上的菜式,伸手撚了一塊糖醋裏脊放在嘴裏。


    因為頭暈,謝錦依一整天都沒什麽胃口,所以他讓霍風給陳府帶話,準備幾道開胃的菜式。


    他素來不愛吃這些酸酸甜甜的東西,所以剛才也就沒碰過,自然也沒發現,這幾道菜的味道偏重。


    小公主嘴巴寡淡,吃著不覺得有什麽,也許還覺得合胃口,吃多了肯定是會渴,渴了自然要喝東西,越吃便越要喝。


    重銳哼笑一聲:“膽子不小,都敢把主意打到本王的人身上了。”


    紅姝聞言,臉色慘白,跪在他腳邊瑟瑟發抖:“王爺恕罪,求王爺恕罪……”


    重銳看也不看她,但眉間已隱隱透著幾分戾氣:“霍風。”


    霍風連忙上前:“王爺。”


    霍風隻看了重銳一眼,背後冷汗就下來了。


    也許是因為王爺最近太像一位老父親,以至於霍風產生了一種錯覺,覺得王爺仿佛變得好說話了。


    他身為王爺的近衛長,怎麽能犯這麽愚蠢的錯誤呢?


    王爺從平民走到今天,手上沾過多少血?他可以為昭華公主藏起身上的戾氣,但若是昭華公主受到一絲委屈,他又怎會輕易饒過別人?


    謝錦依推了推重銳的手,重銳知道她這是喝夠了,把碗放下,隨後將她打橫抱起,朝霍風冷聲道:“讓陳耀光給本王一個交代,否則他這順城知府不必再做了。”


    “是,王爺。”


    紅姝一聽,當即暈死過去。


    陳府專門為重銳等人準備了一個大院,重銳卻不用陳府的下人,隻讓自己的人守好院子,免得傳出什麽流言。


    花鈴早就候在這裏,將謝錦依的房間都檢查了一遍,見重銳回來了,連忙迎上去。


    重銳一邊抱著謝錦依進房間,一邊朝花鈴道:“退下。”


    花鈴一愣,也不敢多問,福身退下,順手把房門關了。


    重銳將謝錦依放到床上,給她脫了鞋子,把被子蓋到她身上,在她床邊半蹲著,把手覆到她眼上:“睡覺。”


    他感到掌心被她的眼睫撓了撓,微微有些癢,然後就看到這小公主把手伸出了被子,扒拉著他的掌心,將他的手推開。


    謝錦依迷迷瞪瞪地看著重銳,眨了眨眼,目光漸漸落到他的胸口上。


    重銳以為自己身上有什麽奇怪的東西,也跟著低頭看了看。


    他有些莫名其妙:他身上不挺正常的嗎?


    他自然不會知道,謝錦依盯著那處,又想到了剛才在那上麵愛撫的手,臉上漸漸有些不高興,瞪著重銳不說話。


    重銳不明所以,謝錦依踢了踢被子:“重銳你真討厭。”


    重銳:???


    不是,為什麽好好的他突然就“討厭”了呢?


    小姑娘醉得厲害,說話迷迷糊糊,聲音軟軟糯糯,好聽得很,任是誰聽了都要心軟。


    重銳哭笑不得,半蹲在地,稍稍往前傾了傾身,脊背弓成一道好看的弧度,像一隻休憩時逗弄幼獸的頭狼。


    他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撥了撥她的額發,讓她那雙漂亮的眼睛露了出來:“我怎麽就討厭了呢?小公主你真野蠻。”


    謝錦依擰著眉:“你才野蠻,你真討厭!”


    小姑娘臉上稚氣未脫,細嫩白皙的皮膚透著緋紅的顏色,眼神明亮又鮮活。


    重銳心道,她活過來了。


    他看著謝錦依,覺得心頭有些熱,想著若是能讓她臉上一直這樣毫無陰霾,讓他做什麽他都願意。


    也不知為何,這小公主忽然間就氣鼓鼓了,他忍不住笑了出來:“小醉貓聽錯了,我是說你可愛。”


    謝錦依微微睜了睜眼,瞳仁中那點明亮的微怒,漸漸軟化成柔和的迷惘,是在很認真地回想著剛才這男人前一句的話:“是嗎?可是我剛剛聽到的不是這樣的……”


    重銳忍笑,認真起來也是一副人模狗樣:“所以說你聽錯了。”


    謝錦依腦中就跟一團漿糊似的,越想就越想不起來,最後隻好點了點頭。


    重銳又忍不住笑了。


    謝錦依仍在糾結,認真地看著重銳,臉上愈發迷惘,大抵是覺得做人該禮尚往來,半晌後道:“你也很好看。”


    重銳:“……”


    他好看?


    他這個被天下人說長得像野獸的,好看?


    等他回過神來時,謝錦依已經攀著床沿,像出生不久的小奶貓一般,軟綿綿卻想要爬起來。


    重銳有些想笑,然後就看她突然打了一下滑,整個人往床下撲。


    他眼皮一跳,連忙伸手將人兜住。


    他本來就隻是半蹲,腳尖著力,被謝錦依這麽一撲,也整個人被帶得往後倒。他不忘抬手擋了擋她的額頭,免得她被磕碰到,瞬間還感到了一絲絲欣慰。


    沒白養,比之前沉了。


    謝錦依手裏拽著他的衣服,趴在他身上,在他胸口上蹭了蹭。


    兩世了,重銳還是頭一回被人撲倒,對方居然還是個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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