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秒鍾的沉默過後,餘暉開口了:


    “叔,咱還是談談電話裏說的事兒吧,其它的事情我和振鵬在場,談不出結果的……”


    老魚點點頭:


    “那倒是。”


    說罷轉頭看向情緒依舊沒有平複的位召興:


    “師兄,剛才你說肖莊之前叫什麽,嘯隘坡是吧,那野史中提到這個地點時所記載的事件是什麽?”


    位召興見話題終於趨於正常,趕緊接茬回應道:


    “隻是一些個關於餐飲文化流傳演變的相關記載,因為已有的歸藏古國時期古墓出土信息,愈加趨近於十二地支辰獸,所以我也會留意一些關於動物的記載……”


    “粵省的餐飲文化中,多了貓肉這一食材,但是追溯食譜卻隻能截止到清代,那時起,粵省就出現了一道名菜,喚作龍虎鬥……”


    “正史相關的記載並不多,但是野史中提到了這道菜是清同治年間,江孔殷辭官告老還鄉之後,在自己的七十歲壽宴中創新的一道菜……”


    “這道菜中的龍為蛇,虎為貓,我最初也是有些好奇,因為在那個年代,即使食材使用真的老虎肉,也是不受管製的……”


    “我便開始查找使用貓肉替代的初衷,最後在《楊氏驗方》和《同壽錄》中找到了關於貓的胎衣可以入藥的記載……”


    “後來我又翻看了《本草綱目》,這裏麵也提到了貓肉,但書中也隻是說貓肉不佳,食用者極少,這就說明在明代之前就已經有人食用貓肉了……”


    “可是我反複溯源,卻始終無法找到食用貓肉更早的記載,後來在查閱其它資料的時候,發現了與粵省西漢南越王墓同時期的一處官吏小墓中出土的相關文獻……”


    “文獻中提到了那名官吏患病之前曾在嘯隘坡食用過貓肉,本以為這就是病因,可最後前往嘯隘坡調查發現,嘯隘坡處居民皆有食貓肉的習慣,從未傳出誰因此的病……”


    “這種級別的小官吏墓中多數是記錄墓主的生平,但是吃東西這種小事很少會費太多筆墨記載……”


    “主要是因為墓主認為自己的病的原因就是食用貓肉,這才罕見的出現在記錄之中,雖然隻是他的主觀臆想,但嘯隘坡這個地名定然不會作假……”


    “仁縣接連出現歸藏古國大墓,我也開始關注所有出現名稱變動的地名,通過研究文獻中那名官吏的生平以及任職詳情,嘯隘坡的位置,就在今日的仁縣肖莊一帶……”


    “除此之外,嘯隘坡相關的記載內容幾乎為零,如今你提到了肖莊,我們不妨大膽假設一下,肖莊,或許最初是喚作嘯莊……”


    “肖莊居民多數以肖為姓,並且自古以來,並無嘯姓,嘯莊發音同於孝莊皇後名號,明清時期文字獄大興,嘯莊二字必為大忌諱,因此改為肖莊也是理所應當,並且絕對不會出現在史料記載之中。”


    聽到這裏,孫振鵬皺皺眉:


    “那肖莊人吃貓肉,這跟十二生肖也不挨著啊,十二生肖也沒有貓,硬說代指虎的話,未免有些牽強。”


    位召興聞言解釋道:


    “現代動物學有了明確分類,虎、獅、豹都是屬於真貓類豹亞科的豹屬,貓、猞猁則屬於真貓類貓亞科,但在古代並沒有如此細分……”


    “尤其之前的歸藏古國墓穴中出現了大量史前生物,由古貓類分化而來的真貓類、真劍齒虎和恐貓這些本不該出現的物種或許也得劃在其中……”


    “大膽設想一下,倘若偶然挖掘出的文物隸屬於歸藏古國,並且那地下真的有大型古墓,或許隻能跟貓虎之類聯係在一起吧……”


    “十二地支辰獸的淵源至今尚不明確,誰又敢保證這裏麵一定有虎,而沒有貓呢?”


    聽到這裏,餘暉猶豫片刻,開口道:


    “位教授,這裏麵有bug。”


    位召興一愣:


    “bug?”


    餘暉點點頭:


    “倘若所有推論成立,那裏確實是一處歸藏國古墓,假設就是貓,那當地人應該慢慢形成推崇貓的習俗,為什麽會變成廣泛食用呢?”


    位召興陷入了沉默。


    老魚緩緩開口道:


    “有沒有可能,這是鑽進了牛角尖,單憑一個嘯莊,就已經可以代表與虎的關聯,至於吃貓肉,或許隻是原住民食材短缺之下的無奈之選。”


    孫振鵬聞言附和道:


    “對對對,就像夫妻肺片、羊雜湯、牛雜麵、鹵煮火燒之類,最初並不是現在的美食小吃,隻是普通百姓吃不起優質肉創造出來的替代品類。”


    餘暉再次提出了質疑:


    “國人愛吃動物內髒的傳統並不悠久,泱泱華夏地大物博,除了饑荒年景或是戰亂,自己動手種植莊稼飼養家禽是完全可以維持糧肉攝入的……”


    “曆史上的饑荒年景確實太過頻繁,但那種餓殍遍野、易子相食的苦難歲月中,動物的毛都見不到一根,下水同樣是奢談……”


    “你舉例的這些吃食,基本都是在清朝出現的,歸藏古國那會兒,估計野豬野牛野馬的隨處可見,它們怎麽不比貓好抓啊,肉量還大。”


    老魚點點頭:


    “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了。”


    “什麽可能?”


    餘暉和孫振鵬異口同聲問道,位召興也罕見的露出一臉求知欲。


    “當時的環境,隻允許百姓吃貓肉。”


    “這……”


    孫振鵬跟餘暉麵麵相覷,片刻後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向老魚:


    “啥意思?”


    老魚見狀笑笑:


    “我也沒有具體答案,但是隻有這一種猜測,那裏究竟是貓墓,還是虎墓,也隻有真正看了才知道……”


    “就像豬籠寨的亥疾司,不真正去過,誰能想到那是一座丹爐呢?”


    位召興追問道:


    “你打算什麽時候出發?”


    老魚朝門口方向揚了揚下巴,轉過頭來一臉壞笑:


    “急什麽,你達成了我提的條件,我自然會履行諾言。”


    這一次位召興居然沒生氣,而是歎了口氣: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太唐突了,一旦給人嚇到,我這連個給做飯的人都沒了。”


    孫振鵬見狀趕緊補充道:


    “沒事的位教授,我再去家政公司找就是,下次我帶著你,你看著誰合眼緣,咱就雇誰。”


    “噗!”


    這次換餘暉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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