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總,那你方不方便透露一下易寶齋一共有幾位持卡人?”


    劉釗不甘問道。


    薑淮笑笑:


    “太保,您急匆匆趕來,該不會就是為了打探易寶齋的私事吧?”


    劉釗哪能聽不出這話裏的意思,趕緊擺擺手說道:


    “哪有,隻是近期接連不順,產生了些許猜忌,這才過來請教一番的。”


    劉釗的遠沒有了之前的高姿態,這一番簡短的對話他終於明白了自己跟易寶齋的差距。


    這些年接連不斷的合作中,薑淮客氣的態度一度讓劉釗產生了某種錯覺,他甚至以為易寶齋遠沒有當年師父所說的實力,而自己已經成了易寶齋最大的客戶。


    這易寶齋,也就是一個規模稍大一些的二道販子罷了。


    今日薑淮的態度,足以說明是自己太過小看他們了,自己,居然是持卡人中最小的卡拉米……


    “太保,易寶齋非常尊重您,以往的合作也都很愉快,但無規矩不成方圓,以後希望太保先生不要再有這種出格的念頭。”


    薑淮說著再次端起水壺,一邊斟茶一邊繼續說道:


    “易寶齋沒有幫人解惑的義務,如果太保接連不順,還望不要把麻煩引到易寶齋來,易寶齋從不過問太保身份,所托之事也皆是全力而為,希望太保珍惜您的持卡人身份。”


    這話一出,劉釗心底一陣羞怒。


    本以為自己的身份在易寶齋會是舉足輕重,不料這個薑淮言語之中竟如此不留情麵,居然敢以持卡人身份作為要挾!


    但劉釗還是忍住了,那張黑卡確實得來不易,那可是與易寶齋頻頻合作經過了五年的蜜月期才得到的特權象征。


    “就當我今天沒有來過吧。”


    劉釗重新戴回墨鏡,口罩之下,嘴角狠狠抽動。


    “好的,太保先生,恕我多言提醒,無約而至在門店自行刷卡停留的機會,每年隻有一次,這一次便已經消耗掉了。”


    薑淮麵無表情,起身做送客狀。


    劉釗重重嗯了一聲,轉身快步離開。


    這是跟易寶齋合作這麽多年以來,劉釗走的最狼狽的一次。


    薑淮站在窗前,一直目送劉釗走到路旁打了輛出租車離去。


    當看到一輛車牌隸屬於易寶齋的黑色奧迪緊跟其後時,薑淮的眉頭越皺越緊。


    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傳來,薑淮掏出手機,按下接聽鍵:


    “爸,嗯,對,沒有麻煩,好,我現在過來。”


    說罷掛斷電話,回辦公室取了車鑰匙,驅車往薑老爺子住處趕去。


    深州市郊,海景別墅區一座極為豪華的獨棟別墅內,年近七十歲的薑老爺子正穿著一身絲質居家服,緩緩擺弄著眼前的香爐。


    即使是薑淮來見自己親爹,都要過一下大廳門旁的安檢設備,這也是規矩。


    薑淮一進書房,薑老爺子就指了指書桌對麵的椅子:


    “坐吧,茶葉是新換的。”


    薑淮恭敬點點頭,乖乖落座。


    持卡人刷卡入室之前,如果有薑家人先行刷卡進屋,係統內不會有任何提醒,因為這屬於薑家人與持卡人正常會麵約見行為。


    劉釗但凡先給薑淮打個電話,也不會驚動薑老爺子。


    但薑淮並未刷卡進屋,劉釗卻先行刷卡進入,薑家人的係統中就會記錄這次狀況。


    薑淮所說的每年兩次機會,其實是持卡人特有的保命特權。


    易寶齋的持卡人名額隻有五個,這張黑卡,在國內幾家易寶齋所屬門店內都可以使用。


    如果是闖了什麽大禍,情急之下無處跑路安身,憑黑卡可以進入易寶齋的專屬房間尋求庇護。


    易寶齋也會竭盡最大能力,保下持卡人。


    這便是持卡人的特權。


    自大到極致的劉釗,就這麽硬生生把今年的特權浪費掉了。


    但他的損失遠不止這一點。


    因為在持卡人專屬房間中的一切,全部被收到警示提醒後專程打開電腦查看監控的薑老爺子從頭至尾看了一遍。


    在薑老爺子看來,這個目中無人的持卡者,並不合格。


    “小淮,他的卡,是你給的,對吧?”


    薑老爺子開口了。


    薑淮點點頭。


    薑老爺子歎了口氣:


    “世風日下,不知道墨染先生得知自己的黑卡最後落到這種人手中,會作何感想。”


    薑淮詫異道:


    “墨染先生是誰?爸,那張卡不是空卡?”


    薑老爺子搖了搖頭:


    “易寶齋又怎麽會有空卡,墨染先生是發丘一門的唯一傳人,二十多年前,忽然解散師門就此隱退,他也是唯一一個把易寶齋的黑卡主動交還的持卡人。”


    薑淮一聽更懵了:


    “交還?爸,黑卡不是隻能收回嗎?”


    薑老爺子刮了刮麵前的檀香,娓娓說道:


    “發丘一門,是名門正統,墨染先生雖以刨土為生,卻是我一生最為敬重之人,當年他持卡前來,還自帶了匕首……”


    “在持卡人專屬房間內,墨染先生揮刀便要自斷言視聽三門,以正易寶齋持卡人的規矩,那也是我第一次破了易寶齋的先例……”


    “我見他歸隱之意已決,就沒做刁難,自那以後,再也沒見過他,更沒聽說過發丘一門後人涉足古董行當。”


    薑淮聽到這裏,忽地想到了那輛緊隨太保所坐出租車而去的黑色奧迪,試探道:


    “爸,您是要收回太保的黑卡嗎?”


    薑老爺子緩緩抬頭:


    “小淮,最近易寶齋頻頻經手一些古怪的東西,你就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嗎?”


    薑淮聞言一驚:


    “爸,我都是嚴格按照易寶齋的規矩來的,真正能達到國寶級別的東西,都是在境內拍賣尋找買主,隻有無關緊要的東西才會往外流。”


    薑老爺子冷哼一聲:


    “你分得清哪是內,哪是外嗎?”


    薑淮猛地想起了之前忽然冒出來的陳文,瞬間啞然:


    “這……”


    薑老爺子見狀繼續說道:


    “錢是賺不完的,生財有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左兜進右兜無可厚非,可以賺錢,但東西沒流出去,這就不算冒犯祖宗……”


    “別管那些個商人怎麽往自己臉上貼金,但東西在國內,就總有人以慈善名義上交,我們得利,他們得名,國家沒有損失……”


    “當年流出去的文物,隻要人家不肯拍賣,再花多少錢也拿不回來,今天我是第一次注意到這個太保,單從視頻裏他的言行來看,他根本就不配做易寶齋的持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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