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培文的車丟在了連縣一個越野車俱樂部合作維修點,又通過老板推薦租了輛車返回了餘家屯。


    這一次,他專門買了一大堆吃的,經過昨天的事情,孫培文在吃的方麵再也信不過外人了。


    下午鄉鎮派出所的人也來了一趟,大致就是谘詢老魚和餘暉關於貨郎的一些情況,待了沒多久就走了。


    老魚看著那堆成小山的食物,撥通了位召興的電話。


    得知師弟隻是喊他去餘暉家吃晚飯,位召興上來就以工作太忙為由拒絕,但到了晚上他還是帶著孫振鵬來了。


    因為師弟楊珂神秘兮兮的說了句:


    “有好東西看,不來別後悔。”


    考古隊的夥食一言難盡,本來就是大鍋飯,再加上長年累月都是同一個廚子,孫振鵬看到院子正中那一桌酒菜,口水當時就下來了。


    幾個人本就跟孫振鵬年齡相仿,啤酒遞過來的時候,孫振鵬看都沒看位召興,接過拉開拉環就喝了一口:


    “太對味兒了!”


    “振鵬,現在是在工地上,喝酒是違反紀律的!”


    位召興剛要去奪啤酒管子,就被老魚攔住了:


    “那麽大小夥子,喝點啤酒有什麽,再說了,你倆在一個工棚單間裏,你不舉報誰知道?來來來你進來,我給你看點東西。”


    位召興還要說些什麽,聽了老魚後麵的話,丟下一句:


    “喝完這罐不許喝了。”


    然後起身跟著老魚進了屋。


    就隻有師兄弟兩人,說話更不需要遮攔了,老魚從兜裏拿出一把紙條,抽出一根遞給位召興:


    “師兄,翻譯一下。”


    位召興又想翻臉:


    “又跟我來這套,你答應我上交的龜甲呢?”


    老魚一笑:


    “我得回了深州才能給你拿,放心跑不了,定金我都交了。”


    位召興半信半疑的接過紙條,隻是看了一眼,眉頭便再次皺起:


    “這跟之前那片龜甲……”


    說著抬頭看向老魚,老魚點了點頭:


    “這一把都是,你給我翻譯一條,我給你看一條新的,全翻譯完了,這片龜甲也送給你。”


    位召興聞言歎了口氣:


    “都給我吧,沒有斷句的東西,這麽翻譯不通的,能在發現古墓的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你跟劉釗不一樣。”


    老魚一陣尷尬,扒拉幾下,把帶字的那幾條遞了過去。


    位召興來之前,他專門多準備了幾張沒有字的,防備師兄看到某些關鍵信息故意不說,所以就先把帶字的一張張遞過去。


    這樣一來,及時全都遞了出去,手裏還剩不少,等位召興打算藏匿信息的時候就晚了。


    不料這個書呆子竟說出了這種話,反倒顯得他格局小了。


    不過好像不太對,位召興是空著手來的!


    “師兄,沒有資料對比怎麽翻譯啊?“


    老魚回過味兒來,他又開始後悔把紙條全部交出去了……


    位召興從上衣兜裏摸出個小本子,拿過桌上老魚事先準備好的紙筆,回了句:


    “有了那片龜甲的照片,我大致摸清了這種文字符號的邏輯方式,應該是商周時期甲骨文的前身,看了太多,背都要背過了。”


    老魚聞言點點頭,看了看師兄花白的頭發,忍不住說了句:


    “師兄,抽空焗焗油吧,你這樣太顯老了,嫂子她不得……”


    位召興頭都沒抬:


    “你嫂子二十年前就走了。”


    老魚瞬間語塞,房間內隻剩筆尖與紙張摩擦發出的沙沙聲。


    這一次,確實比上一次快了很多,但也用了一個多小時,中間孫培文來過一次,想招呼兩人出去吃飯,但被老魚連連擺手轟了出去。


    “可以了,這又是一段應該出現在墓主棺中得文字啊……”


    位召興長出一口氣,轉頭看向老魚:


    “楊珂,你最近到底在忙些什麽。”


    老魚看了一眼位召興已經謄抄完整的譯文,心一橫,回了句:


    “二師兄違背師承,肆意毀墓,我,我在製止他。”


    位召興笑了:


    “師弟,製止不應該是檢舉揭發嗎?”


    老魚搖搖頭:


    “一沒證據,二沒把柄,就隻是把這剛發現的古墓告訴了你們,我就差點死在這餘家屯,現在連那個貨郎都能成功逃脫,更何況二師兄……”


    位召興臉上的笑意消失了:


    “你是說給你們下毒的,是劉釗?”


    老魚點點頭,又搖了搖頭,回了一句:


    “除了他,我想不到第二個人,之前我倆有過一次交易,就選在了師父靜養的地方,那次過後師父便提醒過我,不要再跟劉釗有任何交集。”


    位召興一臉錯愕:


    “有這種事?”


    老魚沒說話,再次點了點頭。


    位召興咬咬牙:


    “沒人比師父更了解咱們幾個師兄弟,他能說出這種話,個中利害想來早已經看破……”


    位召興說著拿起那張譯文,遞給老魚:


    “師弟,我已身在官家,這種事情本不該做,但是考古做的越久,越能明白發丘一門的高明之處。”


    老魚接過譯文,並沒有看,而是繼續問道:


    “這話怎麽說?”


    “單憑一個帶有文字符號的東西不能拿走這一條,在境界上,已經跟其他盜墓者拉開了一大截……”


    “或許是因為發丘一門成立的年代過於久遠,祖師爺隻想到了文字的文化傳承,卻沒想到現代科技之下對於墓中古物的研究程度……”


    “對古墓任何程度的破壞和改變,都會對古文化的研究進度造成影響,這個或許就是古今思想的衝突之處吧。”


    老魚點點頭:


    “其實墓主最不希望的就是被人打擾,他不管來人的身份究竟是盜墓賊,還是發丘一門,還是什麽考古隊伍……”


    這話一出,直接給位召興幹沉默了。


    老魚則端起手中譯文,細細閱讀起來。


    “釋元年,七子午持馬血石,執掌兵騎之權,午騎司既立,曆四十一栽,忽染惡疾,纏綿難愈,亥疾司以豬心照骨鏡察之,見乃骨疾作祟,勢已難挽……”


    “為保神魄之完,決意剔除疾源,安置於騎心之中,以心膜為槨,騎血浸透,攜午騎司之器具,長眠以待釋帝喚醒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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