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太醫仔細把完脈,讓位於荊太醫。待兩位太醫切完脈象,脈象如何,桑太醫也好、荊太醫也罷,心中已然各自有數。


    皇後和鈕祜祿妃看著他們,後宮庶妃們的目光,也都落在了他們的身上,熱切急躁之心,恨不能麵對麵,一字一句聽清楚、好看分明。


    但桑、荊二位太醫都是謹慎之人,卻還是開了口詢問道:“微臣鬥膽,庶妃近些日子可有不適之處?”


    有孕之人,即便脈象上不顯,難免會有一些別的症狀。


    桑民權不知皇後從何處得來,納喇庶妃或有孕信的消息,但皇後既召了他們來,他們必然慎之又慎。


    倘若納喇庶妃如他們所料的那樣,未有身孕!那倒還好,不過一樁小事,於他們也無礙;


    倘若後續裏,納喇庶妃當真診出了孕信來,那就是他們做太醫的不是了。宮妃明明白白的喜孕,他們都看不出來,還好意思端這一碗飯嗎?


    遠的不提,皇後娘娘就要看輕他們幾分。皇後的看重,重要不重要,經曆一遭就明白了。


    太醫或許例行公事,沁柔實話實說道:“並無。”


    飲食上,亦或是別處!都沒有。


    “微臣瞧著,食五穀、葷素有道。乃是最佳的的養生之道!”桑民權都想明著提一句,偏好挑食,不合養生之道。也於身體不利!


    納喇庶妃的脈象瞧著,就沒少挑食偏愛。脈象大部分是不會騙人的,好不好,脈象裏,都看出來了。


    “人食五穀雜糧,各有千般性情,誰身上沒一點毛病。”太醫說的話都是重點,沁柔大概也覺著,她是有點挑食的,不喜歡地,餓著肚子都不願、不想去沾。


    不過人生在世,衣食住行,樣樣舒心了,也就活得舒心了。而四者中,又當屬口腹之欲最為緊要。


    她不知道營養均衡的道理嗎?她知道。道理誰不會說,但她不願意啊!倘若不能活得舒服,框框線線束縛著的提線木偶,活得再長,也沒什麽意思!


    寧願清醒地死去,不願糊塗地活著。


    沁柔已經有了選擇,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既然做出了選擇,沁柔也不吝於大方告知。


    這點小毛病,沁柔不放在心上。有什麽後果,她擔著!


    誰來她都是這一個態度。


    沁柔收回了胳膊,清清淺淺一句話,輕飄飄地,不見哀怨之色,隻是在談一個再正常不過的事實。


    言下之意,桑太醫聽明白了。旁的不提,納喇庶妃有已經話卻是說對了,肉體凡胎之軀,誰身上一點毛病沒有。


    桑太醫有分寸,皇後也不著急,事關孕信,皇後知道太醫們的脾性,總要磨蹭一點的。看來是個好消息!皇後心道,大概率,要如了她的意的。


    鈕祜祿妃亦是不急,不過心裏也有了數了。倘若真有好消息,桑、荊兩位太醫怕是早已按耐不住,滿臉喜悅地報喜了。納喇庶妃,倒是不爭氣了。


    這樣的好日子!竟然未能有好消息傳出來。


    一後一妃心中已然有了成算,如今唯獨差的,就是親口證實了。


    庶妃既然不當一回事兒,太醫也不會多嘴。太醫們多年修身養性的功夫,最先沉練出來的,就是閉嘴不說、和適時退下。


    “如何?”皇後、鈕祜祿妃也沒當回事兒。眼瞧著太醫把完了脈,皇後麵帶關切,詢問了兩位太醫道。


    真相如何,都要從太醫嘴裏說出來,才作準。旁人如何說,如何揣測,都不要緊。


    而桑民權、荊仲林也更有把握。


    “回皇後娘娘,依奴才看,庶妃脈象略有燥熱,大體卻是平和的,奴才可開上一兩幅散熱的方子。隻是娘娘也知,身子不靠醫,靠養。平和的身子,都是調養出來的。”荊仲林什麽都沒說,又什麽都說了。孕信,如沁柔所言所預料,是沒有的,倒是瞧著脈象有些燥熱。


    荊仲林表示。他可以開個方子!不過隻能醫一時,不能管一世。能管用多久,荊太醫表示,他不保證。


    “奴才也以為如此。”桑民權也道。桑太醫也不想得罪了皇後,但也不能用自己的飯碗開玩笑,“庶妃的脈象是要燥熱一些,不過人體本就能自我調節,開不開方子的,可以來日再看。”


    桑民權倒是沒有表示一定要開方子,太醫之間嘛!意見上有不同正常,隻要大體上沒有錯處就是了。


    不過桑太醫的隱藏意思,也表現出來了。孕信,是沒有的;庶妃身上的小毛病,也是沒有的,可以再看一看,不著急。


    他們總歸是聽著皇後娘娘的吩咐就是了。


    不得不說,荊、桑兩位太醫的言下之意,不隻皇後、鈕祜祿妃領會到了,後宮庶妃們,也都領會到了。


    太醫們都有機靈處在,他們是會揣摩人心,尤其好揣摩上位者的心。


    但他們回稟之時,總不能大刺刺地回一句:“納喇庶妃並無孕喜之脈、孕喜之象,破了這一片和平。指出主子們的心中之事吧!”


    在宮中,太口無遮攔的人,不是活得異常好!就是活不下去。


    完全是屬於兩個極端。


    太醫經驗豐富,也算是見多識廣,這一點,早已透徹了。


    皇後倒是不急著拿定主意,主要是納喇庶妃也不是籍籍無名。皇後也不樂意去做這個惡人,回頭怨恨加身,麵容寬厚,轉過頭去,詢問了沁柔,“納喇庶妃,你是正主兒,你自己先拿個主意,要不要叫太醫們開一劑方子。”


    免得徒惹怨言上身。常常伺候皇上的人,即便施恩,也要施恩到了點子上。於此上,皇後拿捏得準。


    沁柔愣了會兒!隨機又反應了過來,回話道:“中藥苦了些,奴才感覺著,身子倒也不必差到必要吃藥的地步。”沁柔回答直白,皇後敢問,她就敢答。


    “那便先瞧著。”皇後便接過話道。但也不是全然放任,看顧後宮嬪妃、照料子嗣,是皇後身居後位的職責,一時有所疏漏難免,但有意為之,便是大過錯了。


    皇後接著含笑道:“回頭若是不能恢複了,再召太醫們來瞧瞧。”皇後接而又笑了笑:“你承雨露恩澤在宮裏也算多的了!身子好了,也好更易孕育皇嗣,本宮和皇上也好放心。”


    皇後勸慰道:“一時沒有懷孕也不要緊,養好了身子,總會有的。”


    “是!”沁柔起身,溫柔恭敬行了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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