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柔起身,陳姑姑也趕緊起身扶著她出去。


    碧喇庶妃臉色都不甚好,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也是一丁點麵子也沒給!張庶妃卻依舊笑得出來。還仔細地囑咐了一句,“納喇庶妃當心。”


    張庶妃性子愚蠢了一些,壓根就沒聽出沁柔這話,一句話就攻擊了她和碧喇庶妃兩位庶妃,張庶妃自有一套邏輯。


    即便她確實懷著些不懷好意的念頭,也確實看不慣碧喇庶妃那一副,皇嗣尚且沒落地,甚至還沒坐穩胎呢?就到這樣地大宴上招搖炫耀的做派;


    但她出言,確實是為維護納喇庶妃呢?納喇庶妃性子冷傲,不好相處,但恩仇總該分得清的吧!


    所以她不覺得,沁柔那一句太熱鬧,隱含含義‘太吵’,惹不起還躲不起嗎?出去避一避的話也涵攝攻擊了她。


    她單純以為,是衝著碧喇氏去的,因而還能笑得出來。


    不巧,沁柔還真就是一語雙關,一句話衝著碧喇氏、張氏兩位庶妃而去;


    她是那種懂得記恩的人嗎?不是!尤其是這樣不懷好意、用她作筏子的恩。沁柔對張氏、碧喇氏,這兩個一同擾了她清淨的兩個庶妃,都是如出一轍的厭惡。


    沒有區別!


    張庶妃性子愚蠢。也太過想當然了。


    碧喇庶妃臉色是真不好看,她沒想到納喇氏是真這般不給麵子;是欺她不得寵嗎?


    想著自己還懷著皇嗣呢?納喇庶妃怎麽也該給她幾分顏麵才是,她肚子裏的可是龍種,碧喇庶妃撫著尚未有起伏的肚子,是皇上的子嗣。


    納喇庶妃豈敢半點不顧及?碧喇庶妃又氣又委屈。這個苦,她咽下了;這個仇,她記下了。


    碧喇庶妃看著納喇是身邊的陳姑姑,那是皇上恩寵納喇氏、恩寵承乾宮貞順齋的證明,貼心仔細地伺候納喇氏走出去……


    她懷孕後內務府特意撥過來的奴才,伺候得也就這麽仔細了。碧喇庶妃一驚!再次回顧了那一個念頭,她懷孕之後,內務府撥過來伺候的嬤嬤們,伺候得也這般仔細、小心和謹慎?


    納喇氏不會是有喜了罷!碧喇庶妃驟然冒出這樣一個念頭,早就被放到貞順齋的陳姑姑,以往何曾出現在這般地宴上!而陳姑姑這個由皇上欽賜的奴才,還特意這般小心謹慎地伺候著……


    內務府那些奴才,是個什麽脾性,懷孕這些日子以來,她再有體會不過!她們如何去侍奉遇喜的妃嬪,她如何不清楚。


    碧喇庶妃有一瞬間的慌亂,不成,不會的,若是納喇庶妃有了皇嗣,依著皇上對她的恩寵,愛屋及烏之下,還有她腹中的小阿哥什麽事兒。


    皇嗣與皇嗣,也是存在區別的。母憑子貴,子亦憑母貴。


    碧喇庶妃顫抖著手去握白瓷的茶盞,竟然握不住。目光直直而去,仿佛要看透那一個遠去的單薄纖弱的背影。


    幾乎是瞬間,碧喇庶妃身邊的嬤嬤就已經察覺到了碧喇庶妃的失態,心裏不由暗暗皺眉,宮裏身懷有孕的嬪妃,她們也伺候了不少。


    如碧喇庶妃這般想張揚、又膽小縮著不露頭的,她們也不是沒有伺候過。沒本事為難別人,但又經常小氣慪氣地氣著自己。


    孕婦的情緒波動過大,恐有傷胎之果。尤其碧喇庶妃本身的龍胎,懷得本就沒人們想象中的那麽穩當。


    這麽想著,一旁伺候的嬤嬤,卻是異常沉穩,一雙手恭敬又溫和,不見異樣地拿下了碧喇庶妃手中的茶盞,並且輕聲提醒了一句,“庶妃,這是阿哥的洗三宴上,朝中親貴大臣以及福晉們的眾目睽睽之下,想想皇上、皇後娘娘,不可墮了皇家顏麵。”


    皇上、皇後娘娘感官不好了,未來,也未必會有好前景在。孩子,也會受了母親殃及的;皇家的子嗣,金貴;也不金貴!


    都是相對於人而言的。


    碧喇庶妃放了手,由遠處看,就好似是碧喇庶妃身邊的嬤嬤,得了伺候的主子的吩咐,而接過了主子手中的茶盞一樣。


    不露異色。


    碧喇庶妃忍不住朝著沁柔而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一下回轉過來之時,正好看到張氏臉上的好神色,思及納喇庶妃可能已有孕在身的消息,心中更是添了煩亂。


    碧喇庶妃忍不住,便開口刺了一句,“張庶妃倒是德性上佳,”張庶妃壓根就沒被皇上、或是皇後娘娘誇上一句品行,她這般開口,不無諷刺之意。碧喇氏思及自己的念頭,繼續道:“我都不知庶妃有烏鴉嘴的本性,說什麽靈什麽,少不得,納喇庶妃已經如庶妃你所說,已然如我一般、有孕在身了。”


    漢人將烏鴉視作不詳,但在滿蒙八旗中,烏鴉卻是神物的使者,是吉祥之鳥。隻因為早年間太祖皇帝努爾哈赤,曾有一致命之傷,受烏鴉所擋,得以活命。


    作為大清朝庭的奠基者,努爾哈赤的生死存亡,關係到大清王朝的存續。因此,烏鴉當即也被清廷、被滿蒙八旗,視作神物,以吉祥之鳥稱之。


    也是因此,在大清庭、在滿蒙八旗裏,烏鴉嘴,自然也是吉祥之稱。


    碧喇庶妃煩躁之餘,脫口而出的話,也是能夠經得起推敲、應付得了時局的。


    張庶妃雖然確實愚蠢、腐朽,腦子也確實不甚清楚,但也並非是一點就炸、沒一點腦子的玩意兒,別人說什麽她就信什麽了不成?


    當然不可能,張庶妃又不是蠢到家,沒有一丁點自己的思想,完全是任人描繪的傀儡,不然即便膝下有大格格的時候,也早就被削得隻剩一隻白骨埋黃土了。


    “碧喇庶妃是胡思亂想的毛病犯了吧!”張庶妃壓根不信,除非碧喇氏拿出證據,她就半信半疑。張氏道:“不可能,這才過了多久,納喇庶妃還養著身子呢?”


    嬪妃想要懷孕生子,哪有那麽容易。何況張庶妃懷疑,碧喇庶妃是不是已經被藥完全傷了身子了,不然入宮久久,怎的還未有好消息。


    隻是或許皇上與太醫們未曾言明,沒看陳姑姑如今還在納喇氏身旁伺候著嗎?陳姑姑還有一手技能,給婦人調養身子。


    日子也不短了。因而張庶妃壓根不信,納喇庶妃忽然有孕來。


    “嗬!”碧喇庶妃閉口不言,她與張庶妃多說什麽,就等著納喇庶妃爆出了身孕來吧!


    而她這般模樣,張庶妃反倒是生了幾分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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