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說...”維克特的語氣突然變了,變得有些古怪。“你們隻是一群肮髒而又愚蠢的低賤蟲子咯?”


    “王遙,退!”


    一道白色的身影閃過,金劍發出刺耳的嗡鳴,斬在了維克特的麵具上。


    王遙與紫猷的身影在此時早已消失無蹤,連帶著周易道懷中的艾比一起不知去向。


    “斷後交由女人來做嗎?下等生物真是一如既往的卑劣啊。”


    “你好像搞錯了一件事。”


    “哦?我可以大發慈悲地聽聽你最後的遺言,反正他們也不可能逃得掉。”


    “如果不是我想讓你活著,你早在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可笑。如果這就是你的遺言,那你現在就可以死了。”


    維克特悠哉地抬手撥開抵在她麵具上金劍。可那金劍就像是與整個天地勾連,將天地與自身化作了一體,連些微的移動跡象都沒有。


    “嗬,想殺我?就憑你身上這幾道規則嗎?”周易道完全不留情麵地嘲諷道。


    “怎麽可能?”維克特十分震驚,按理說周易道現在應該已經死了,怎麽還能開口說話?


    “不過作為規則的物質載體,隻是因為產生了獨立的思想就認為自己是規則的主人了?真是既可笑又可悲。”周易道用那種看蠢貨一樣的眼神看著維克特說道。


    “你在胡說些什麽?”維克特發現自己眼中的周易道變得越來越高大、越來越恐怖。而周易道隻是站在那裏,用劍指著她。


    “這是幻覺,這是幻覺。”維克特戰戰兢兢地自語道。


    “老頭救我!”突然,維克特嘶吼著向後用力撞去。而恰在此時,在倒退飛出去的她身後出現了一道空間裂隙,將她整個人吞入其中。緊接著空間裂隙也消失不見。


    周易道沒有去追,她將劍收起來,眉頭緊鎖著望向王遙離開的方向。


    奇怪,王遙早就應該回來了。他究竟跑到哪裏去了?


    ......


    這裏是?無間地獄!


    糟糕,艾比和紫猷也進來了,得盡快救她們出去。


    王遙的意識瞬間進入了深層次的冥想狀態。


    空無一物的世界是什麽樣子呢?


    沒有上下左右,也沒有前後的分別。像是身處於無邊無際的廣闊世界之中,也像是變成了無法移動半分的蛋中胎兒。


    顏色,是什麽來著?


    眼前看到的是白色,也是灰色,還是黑色。閉眼與睜眼沒有任何區別,眼前永遠是模糊不清的色彩。連其中蘊含哪些顏色都無法分辨。


    感覺,是什麽來著?


    沒有觸覺,沒有味覺,沒有嗅覺,連思維都進入了混沌狀態。身體已經無法感知到,自身如同幽靈,似漂浮又似墜地。


    痛苦、悲傷、喜悅、憤怒、恐懼、希望......世俗的情感,生物的本能被全部抹除。


    在生死界限都已被抹除的無間地獄,痛苦與死亡都是最昂貴的奢求。它們是可以讓人感受到【生】切實存在的東西,也是無間地獄並不存在的救贖。


    時間,是什麽來著?


    永無休止的運動逐漸停息,構成事物最基本的元素開始分崩離析。在進入無間地獄最初也是最後的時光,所有的犯人都會感受到無窮無盡的迷茫,在沒有痛苦的蒙昧中散盡靈光。


    ......


    空間無用。


    自由隻是我施加給自己的束縛、親手為自己戴上的鐐銬。


    觀察無用。


    謹慎隻是我對感官做出的限製、為迎合人類認知的降維。


    情感無用。


    欲望隻是我對世界施以的尊重、對眾生物質追求的認可。


    時間無用。


    時間隻是我對因果表達的肯定、對宇宙輪回秩序的謙讓。


    順應世界的人,被世界所同化吞噬。


    順應本心的人,認清世界真實模樣。


    這是脫離無間地獄的兩種方法。


    隻不過,第一種方法的代價是喪失自我,構成身體的物質與能量重歸世界。


    第二種方法才是活著離開無間地獄的正確方式。但是對王遙來說,隻是自己離開還遠遠不夠。


    而當王遙帶著沉睡中的艾比與紫猷重新找到周易道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


    “已經敢帶著姨太太和幹妹妹在外麵過夜了是吧?”周易道似笑非笑地對著王遙說道。


    “下次帶你一起。”王遙笑著回應道,並將懷裏的艾比與背上的紫猷逐個放到了床上。


    “哼,夜不歸宿。說吧,昨晚你們去哪了?”周易道回避了王遙的話題,她美麗的眼睛微微眯起,給人些許危險的感覺。


    “明知故問,我不信你沒有察覺到。”


    “neverevend出現什麽問題了嗎?”


    “我還真不知道從哪裏說起,總之它變成了一個監獄。”王遙苦笑著說道。


    “這件事陳曦不是已經說過了嗎?”周易道歪了歪頭,表現得有些可愛。


    “可沒有她說的那麽簡單,連我都被困了近十個小時。”王遙摸了摸肚子說道。


    “算了,我們先去吃飯吧。”周易道突然拉著王遙的手向外走去。


    “那她們呢?”王遙被牽著右手,便沒有伸手去指,隻是擺頭示意道。


    “放心啦,我把他們送到我們家裏不就行了。”


    “不會消耗很多能量嗎?”


    “隻是借用一下他們構築的萬界通道,不需要解放限製。”


    “那就走吧。”王遙握緊周易道的手,兩人並肩走出了逍遙侯府。


    身後的侯府之中空無一人,但侯府之上卻還有一人。


    “小東西,你想活著嗎?”


    男孩兒躺在清晨朦朧的紗光下,似是對著他手中醜陋的玩偶問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玩偶沒有任何反應。它當然不會有反應,因為它隻是個普通的玩偶。


    男孩兒見自己的提問沒有得到回應,便將手放了下來。他手中握著的醜陋玩偶,似乎在脫離他視線的瞬間變得鮮活生動了起來。


    “你想死嗎?”


    男孩兒隨口問道。玩偶依舊沒有對此做出任何反饋、產生任何變化。


    男孩兒似乎不耐煩了,也沒見他如何用力,便將手中的玩偶握成了碎屑。


    一陣晨風襲來,男孩兒攤開手掌,任由這股微風將手中殘留的粉末帶走。


    “都是些沒用的變形規則,能用的隻有一個維度嗎。真是無用到徹底的垃圾。”


    男孩兒的雙手放回腦後枕著,舒服地閉上眼睛睡著了,整個人也像是從這個世界抽離出去一樣,徹底消失不見。


    侯府之上如同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一樣,一如往常。


    ......


    “逍遙城真的快要走到盡頭了嗎?”周易道看著一大早便來往在街道上、穿行在街巷中的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忍不住向王遙問道。


    “文明的終點未必人類的終點,也可能是人類的新生。正如我們世界中所經曆過的那無數次革命一樣,摧毀落後的文明,在它的基礎上建立新的文明。”王遙看著前方的孩子自語道,“這是前往終極的道路上所必定要經曆無數次的輪回。”


    “我隻是擔心你。而且,我也不想看到他們痛苦。”周易道的情緒有些低沉。


    她昨晚一個人在逍遙侯府等著王遙,一邊等,一邊思考著未來的種種可能。


    無論是徹底摧毀還是摧毀重塑,對文明大刀闊斧的改革,必定會伴隨著大量的流血犧牲。


    流的不僅是剝削者的血,還是那些固執的愚者們的血。


    聖人不會介意愚者的愚蠢。因為他們知道,那些愚者所接收到的信息隻能催生出愚者。


    你可以讚美從汙泥脫出盛開的蓮花,但也要記住,在汙泥之中的蓮花才是那個極少數。


    絕大多數人並不是蓮花,而是在沼澤中努力求生卻依舊被汙泥包圍的人,他們越是掙紮著想要看清世界,就越是深陷於汙泥之中無法自拔。


    這些可悲的愚者,並非全都是挖掘出內心之惡,並且順從內心之惡的人。但他們卻堅定地站在惡的那邊,並自詡正義。


    越是愚昧的文明,正義與權力者的關係便越大。


    文明起步階段,以忠君為正義。


    文明發展階段,以愛國為正義,


    文明步入後期,以愛人為正義。


    文明達到終極,以自愛為正義。


    先愛自己,才配愛親人,才有資格愛世人。


    而對於愛世人到極致的那些聖人來說,沒有什麽比親手殺死世人更痛苦的事了。


    所以聖人避世。


    周易道、陳曦、媯因他們之所以唯王遙馬首是瞻,最大的原因就是王遙比他們更勇敢。王遙敢去插手俗世中的凡人事務,做他們不願、不想去做的事。


    他們發自內心地敬佩王遙的選擇,因此也願意為他做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間接參與人間事,能讓他們極大程度地減少負罪感與痛苦。


    但是對於凡人來說,周易道似乎更危險一些。


    王遙隻是對墮落的文明施以毀滅或者引導,周易道則是會在察覺眾生墮落之後直接重啟宇宙、重演混沌的狠角色。


    因為這種符合天道至理的行為,對她來說就像電視劇看到大結局按快進一樣,不會給她帶來任何罪惡感或者痛苦。


    相較之下,還是王遙的手段更加溫和一些。這應該也是這世界的聖人們不顧逍遙侯反對也要請王遙過來的原因吧。


    “痛苦對我來說亦是生的意義,我痛恨著它,但也享受著它。”說著,王遙牽著周易道的手走進了一家羊湯館,“今天的早餐就決定是喝羊湯吃餡餅了。”


    “真是個笨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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