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今日見到了你,我的心願也算是完成了。”


    “我就要走了,九哥以後不要再掛念我了,要幸福的活下去……”


    “要……嗚嗚……”


    小九九說著說著,情緒再也控製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幼時朦朧好感沒有隨著時間變淡,反而變得逐漸深情。


    可人鬼陰陽相隔,一切的思念和夙願終究化為不可觸碰的虛幻泡影。


    “我不想走!可是不行……”


    “留在九哥身邊會害了九哥!”


    “我不怕,不怕!”常九爺聲嘶力竭的喊道。


    “好感人啊哥哥。”


    胡桃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到了南鬥的身邊,小手緊緊抓著南鬥的衣袖。


    這個時候,胡桃已經不再想常九爺為什麽不怕身為鬼魂的小九九。


    “嗯。”南鬥伸出手來緊緊握住胡桃的小手。


    不管是穿越前還是穿越後,南鬥從來都沒有怕過鬼魂。


    甚至在穿越前還盼望著鬼魂的存在,因為那是他能見到親人的唯一機會。


    有些人所害怕的鬼魂,其實都是別人思念無比的人。


    “小九九,不要走,好不好,那本要寫給你的書我還沒寫完。”


    “不行呢九哥,我在你身邊會消耗你的陽氣,影響你的壽命,我不能害你。”


    “我不怕,這些年來,若不是尋到你這個念頭在支撐著我,我恐怕早就堅持不下去了。”


    “當年所有人都在說我寫小說不務正業,隻有你跟在我身後,不管我寫的怎麽樣,你都開開心心的誇我。”


    “你能在我身邊,就算少活幾十年又如何?”


    常九爺多年的追尋在見到小九九的那一刻並沒有煙消雲散,反倒是使得心中的情感更加的強烈。


    麵對常九爺真摯的眼神,小九九堅定的搖了搖頭:“九哥,給我講講你這些年來的事吧,等到天亮你就回去吧。”


    “小九九,我……”


    “你該讓她回到該去的地方,那樣對你,對她都好。”


    不知什麽時候,原本還一臉感動的胡桃,小臉上滿是嚴肅,站在小九九和常九爺中間。


    赤紅的往生之焰照亮了胡桃眼中的梅花,一股讓常九爺難以動彈的威壓在她身上出現。


    “我是往生堂第七十八代堂主——胡桃,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好吧……”


    常九爺不願意,但他知道自己無法反抗胡桃。


    胡桃警告完常九爺之後又回到了南鬥的身邊,她會給兩人留出空間。


    南鬥看到胡桃回來有些好奇的問道:“胡桃,我記得對於不想離開凡世,有沒有影響生者的靈魂,不強製他離開也沒問題吧。”


    “我們往生堂隻會送生者離開,超度凶惡的鬼魂,幫迷失的鬼魂找到正確的路,完成心有留戀,不甘離去的鬼魂的願望這些事。”


    “可小九九沒有影響生者,本身也弱小,隻要待在無妄坡不就沒問題了嗎?”


    胡桃並不意外南鬥會問出這個問題回道:“正是因為小九九太弱了,弱到隨時都可能消散,所以才必須要她離開,前往【邊界】。”


    “也就是說,如果小九九狀態正常,就可以一直留在人世間了?”


    南鬥對靈魂的感知沒有常年與死者與靈體相伴的胡桃敏銳。


    “不可能的,往生之焰做不到那種事,而且告別才是對他們來說最為合適的結局。”


    胡桃話已至此,南鬥也不再多問。


    很快,一夜時間過去,太陽的腦袋露出了地平線,陽光以極快的速度逐漸照亮了大地。


    “九哥,我很開心這些年你還記得我,今後要幸福的活下去哦,要成為知名的大作者,要找到更好的人……”


    “要……忘了我。”


    小九九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臉上的表情與稚嫩的麵容格格不入,難以言喻的悲傷讓聞者無不歎息落淚。


    “小九九,我不會忘記你的!”


    常九爺伸出手,隨後又無力的墜下,他隻是一個普通的人類,除了眼睜睜的看著小九九消失之外,什麽也做不到。


    “小九九……”


    在小九九的身影消失之後,常九爺就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氣一樣癱軟在地。


    常九爺做了一件他一直在幻想的事,將自己的人生分享給了小九九,可卻再也完不成和她相守一生的約定。


    兩個時辰之後,南鬥走到失魂落魄的常九爺麵前,手臂用力將他拉起:“走吧,小九九可不想看到你現在的樣子。”


    “你不是想學寫小說嘛,我可以教你。”


    南鬥和胡桃,一路將常九爺護送回家,在確認了他不會做傻事之後才放心返回了無妄坡。


    “走吧哥哥,我們去【邊界】。”


    “嗯,走吧。”


    南鬥沒有去過邊界,因為往生堂有規矩。


    隻有在上一代堂主逝世之後,當代堂主才能在護摩之杖的指引下,前往地處無妄坡的【邊界】。


    兩人身手很好,飛快的向著無妄坡的深處進發。


    強烈的陽光照在無妄坡上時像是被一個黑色的幕布遮掩著,大白天也依舊是陰森森的。


    陰冷的寒氣不知從何處湧來,普通人單是走到這裏就會心生恐懼甚至是幻覺纏身,恐懼的逃離。


    可這對南鬥和胡桃來說卻像是回家了一樣。


    往生之焰在身體中緩緩燃燒,刺骨的寒意瞬間化為烏有。


    “小九九不會迷路嗎?”


    “不會,對於亡魂來說,邊界所散發的氣息就像是黑夜中的刺目明燈。”


    “小九九去了邊界之後就會被超度嗎?”


    “也不會,亡魂會在邊界休養生息,會在某個合適的時機離去。”


    “哎,不過看小九九的樣子,怕是要多等幾十年,直到常九爺的到來才肯離去了。”


    胡桃有些苦惱,往生堂也不能強行將善良的,有執念的亡魂超度。


    不想走的亡魂會抗拒,那樣的話,除非像是對待惡魂那樣強行超度,不然能做的隻有將其引導進邊界,然後任其自行離開。


    果不其然,兩人在邊界入口看到了靜靜抱著膝蓋蹲在地上的小九九。


    亡魂一旦進入了邊界,就無法主動離開,隻能在這裏等待,又或者直接離開。


    而顯然,小九九選擇了等待。


    “胡桃,哥哥可以做一件違背規矩的事嗎?”


    “什麽事,哥哥。”


    “讓兩顆思念的心重逢……”


    七彩的光照亮了邊界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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