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難的徒步翻山越嶺之後,第五回到了熟悉的傳承古地。一座終年被積雪覆蓋的大雪山,這裏人跡罕至、鳥獸絕滅、寸草不生、蟲豸全無,是大自然最殘酷的生靈禁區。


    如夢似幻的場景勾起了他久遠的記憶,前世被異族強者滿世界追殺慌不擇路的逃到此處,機緣巧合的觸碰了機關,進入傳承山洞並獲得了《龍象般若功》的傳承。


    生性謹小慎微的他,選擇在這座荒山隱姓埋名,潛心修煉功法,期待著潛龍升淵的未來。但世間萬事萬物,有得便有失,取舍之間往往孕育著絕世的機緣。苟且到底的想法讓他躲過末世浩劫前期無數的天災人禍,卻也讓他與整個時代脫節,錯失了末世浩劫之中最獨一無二的機遇。


    在異族強者尚未崛起的時代,可以隨意獵殺異族獲取物質血肉和能量晶體以豐富自身底蘊,快速推進自身境界,為日後步入巔峰奠定堅實的基礎。


    當各族強者都在飛速進步的時候,他卻在大雪山裏靠苔蘚與冰塊艱難苦修。直到最後終於發現,所謂勤能補拙都是騙人的,《龍象般若功》的進境完全就是事倍功半。


    他不僅沒有等到破繭成蝶的美好瞬間,反而稀裏糊塗的陷入絕境,變成了黑暗世界的老鼠,最終十分淒慘的戰死。


    平複了一番心情,他輕車熟路的啟動機關,進入了神秘的傳承古洞,一股熟悉的親切感油然而生。記述《龍象般若功》的功法獸皮攤放在石桌上,盤膝而坐的佚名骨架,還有陪伴他近半個世紀的劍器——碧落黃泉劍,一切都是記憶中的模樣。


    他真誠的跪地叩首,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對於這位留下傳承的強者除了尊敬,他隻有發自心底的感激。兩人就像是跨越時空的師徒,縱然生死陰陽兩界相隔,但心靈的共振卻能夠永存。


    首先將石桌上功法獸皮塞到懷裏,接著走到骨架麵前,凝視著對方空洞的眼眶,情不自禁的有些失神。


    “得罪了,前輩!”第五小心翼翼的取下骨架手中的劍器。


    到此為止,傳承山洞內的機緣貌似已經結束,但前世無數腥風血雨中鍛煉出來的直覺告訴他,此地絕對另有乾坤,隻是自己前世福緣淺薄,無緣真正的絕世秘藏,入得寶山卻也隻能落得個皮毛。


    這一次他將整個傳承山洞翻了個底朝天,每一寸岩石壁都仔細勘察了三遍,仍舊未發現任何的蛛絲馬跡。


    忽然他感覺手臂似乎有點發燙,接著劇烈的疼痛讓他瞬間清醒,掀起衣袖驚訝的發現,紫金令牌符文閃爍著耀眼的光芒。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時,骨架墊坐的稻草蒲團下方也出現了類似的光芒。


    他瞬間陷入了呆滯,前世的紫金令牌,今生的紫金令牌符文,還有這個神秘莫測的傳承山洞,三者貌似毫不相關,卻又似乎隱藏著某種必然的聯係,通過他的重生巧妙的匯合在了一起。


    這一切的背後,似乎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推動著事情前進,撥亂反正一般讓他回到了這個關鍵的時間節點。這是一個細思極恐的問題,一個可能根本無解的秘密。


    “怎麽會這樣?”第五開始有些懷疑人生了,前世他出於對亡者的尊重,並未嚐試挪動過那具骨架,那塊蒲團下方也正是整個傳承山洞中他唯一忽略的所在。


    緩慢的挪開骨架,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紫金令牌符文凹槽赫然出現。他鬼使神差的將手臂上的紫金令牌符文貼到了地麵上的紫金令牌符文凹槽,伴隨著一道紫金色光芒的爆發,他仿佛看到了一座能量橋憑空凝聚。


    尚未來得及從極限致盲狀態中恢複過來,一陣針紮般的刺痛湧入了腦海。隨著時間的推移,這股痛感愈加劇烈,由鈍刀割肉模式變成抽筋剝皮模式,接著從敲骨吸髓模式切換到了靈魂切割模式。


    猶如在短時間內經曆了十八層地獄的酷刑,他的意識已經極度的模糊,就像風燭殘年的老人,靈魂之火開始搖曳不止,仿佛隨時都會熄滅。劇烈的疼痛瞬間榨幹了其身體,甚至讓他失去了哀嚎的力氣。


    這一刻時間仿佛都失去了意義,他真正體會到了度秒如年感受,那是超越其兩世一切苦難的絕望。即便以其堅如磐石的意誌力,都不可避免的出現了一絲動搖,甚至恨不得以死亡來結束這種痛苦。


    要知道他的意誌力來源於前世無數次險象環生的戰鬥經曆,以及其近半個世紀飽經風雨的心智磨練,能夠讓其動容的痛苦,絕對達到了“非人”的級別。


    就在其忍耐逼近極限,意識瀕臨崩潰的邊緣,痛感卻如同潮水般退去。仿佛從來未曾出現過一般,隻有濕透的衣物證明這噩夢般的經曆絕非虛妄。


    仿佛窒息的魚兒重歸大海,亦如籠中的鳥兒再返天空,第五瞬間如獲新生。當然精神力的嚴重消耗,還是讓他當場陷入昏迷。


    皎潔的月光透過洞頂的空隙,映射在光滑的石壁上,接著反射到山洞內,灑在了他的臉上,而蜷縮成一團的他卻絲毫沒有要蘇醒的意思。直到外麵發生了一場微型雪崩,部分積雪順著洞頂的縫隙灌入山洞,精準將他埋了個嚴嚴實實。


    他這才冷不丁的打了個激靈,當場詐屍般的坐了起來,一邊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一邊連抖帶甩的將自己身上的積雪清理幹淨。隨後不禁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活下來了。


    “瞄了個嗚的,幸虧我福大命大,不然這次真得見閻王了!”第五自言自語道。


    “看樣子還遇見了雪崩,這難道就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賊老天,想要我死,簡直就是癡心妄想。”他的聲音回蕩在傳承山洞中,頗有點太平間裏大吼一聲——沒一個敢喘氣的模樣。


    手上的虛擬電子手表,證明他已經昏迷了30多個小時。


    “咦,對了。那差點要了我老命的玩意哪去了?”


    強忍著刺骨的冰冷,在雪堆下找到了已經再度化為實體的紫金令牌,他發現其與前世印象中的模樣相似度極高。唯一的不同之處是其中心隱約浮現出一張似有似無的先天太極圖,其內黑白兩色陰陽魚幻影時斷時續的流轉交互,兩個黑白圓點似動非動,又仿佛各自蘊育了新的太極圖,就像鏡中鏡一般看起來極為神異。


    他僅僅瞄一眼,就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被吸進去了。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情不自禁的嘀咕道,“見鬼!一點都不像是正經物件,反倒有種著邪魔歪道的氣息,會不會給我帶來什麽黴運?”


    他有些猶豫不決,畢竟在殘酷的末世,如果運氣不好,很容易就死翹翹的,作為一名勵誌要為禍千年的家夥,他可不想出身未捷身先死。


    仔細檢查一番之後,他發現手臂上的紫金令牌符文與地麵上的紫金令牌符文凹槽都已經消失,很顯然二者已經融合成為了更詭異的紫金令牌。


    猶豫再三他還是決定帶走這塊紫金令牌,畢竟這玩意不僅先讓他重生,而且現在又差點要了他的老命,於情於理都算是有過命的交情了,真讓他主動放棄那是不可能的。


    他用功法獸皮將紫金令牌包裹嚴實,一如既往的放置於胸前,平複一下忐忑不安的心情,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傳承山洞。


    將傳承山洞的啟動機關徹底破壞,然後用碎石將現場覆蓋,雖然基本確定傳承山洞內已經不存在任何資源,但不遺餘力的阻止外人再次進入其中,他是認真的。


    盡管他清楚一場大雪足以埋葬一切不可言說的秘密,但他依舊選擇親手埋葬一切,阻擋所有氣運逆天的絕世妖孽,攜帶主角光環的紀元之子,幸運女神眷戀的大道傳承人。


    這種前世懶以生存的優秀品質,今生他決心繼續將其發揚光大。貫徹雁過拔毛,蚊過掰腿,石頭縫裏榨出二兩油的腹黑精神,堅持過河拆橋,順便埋地雷的優秀品質。


    冷靜下來的第五回想傳承山洞內的冒險經曆,他都對自己能僥幸活下來感到不可思議,如果運氣可以量化,那他一定耗盡了祖上世代積德行善攢下的機緣。作為一名重生者,他從不相信主角光環的存在,也沒有心情去驗證,因為他不是貓咪沒有九條命可以浪。


    紫金令牌的傳承考驗中恐怖到極致的痛感讓他記憶猶新,這一輪傳承考驗的效果,甚至超過了他前世近半個世紀對於意誌的磨練。


    部署傳承考驗的存在,絕對是實力恐怖的強者,這種強者的崛起沒有僥幸,隻有強橫實力的支撐。他們踏著億萬生靈的鮮血與屍骨,一步步走上巔峰,所經曆的痛苦和磨難足以書寫傳奇,心慈手軟、婦人之仁是絕對不可能存在的。他們挑選傳承者的過程,更像是在茫茫人海中找尋另一個自己。


    沒有經曆過滄桑巨變的苦難,沒有涉及過無邊無際的絕望,任何存在都沒有資格通過這種級別考驗。強行觸發的傳承考驗的結果,極有可能是未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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