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無雙王朝舉行了祭天大典。


    所有皇室宗親全部頭戴白綾,麵色沉重。


    大殿之上,哀樂環繞。


    祭天大典是每一次王朝發生驚天巨變後都要舉行的儀式,意在向天地宣告無雙王朝的重生,氣運再聚,同時也有著告慰,祭奠在那場戰鬥中失去生命的人。


    清虛王,渡劫王站在焚燒的火爐旁,一言不發,兩個人看起來蒼老了許多。


    聶天宣等人都是保持沉默,麵色莊重。


    那一場戰鬥中,道鬼王隕落,加上無雙王朝的其餘王者,一共隕落了十八位王者,這種恐怖的傷亡數字隻有當年與命劫族決戰時才能夠看到,對於一個王朝來說,這種戰力的隕落也是災難性的。


    好在無雙王朝延續了下來。


    這代表著新生,代表著美好的寓意。


    大典結束後。


    聶塤來到了帝禹山。


    禹王坐在巨石上,直到聶塤到來才睜開了眼睛。


    “師尊。”


    聶塤行禮。


    “坐。”禹王微微一笑。


    聶塤坐了下來。


    禹王笑道:“跟師尊說一說諸王決鬥場的事情,你成為六星主神估計也經曆了許多磨難吧?”


    聶塤嗬嗬一笑:“惑狼,這家夥還在那裏等你,開始的確給我造成了一些麻煩。”


    聶塤將諸王決鬥場中發生的事情大致講述了一遍。


    禹王聽完,停頓了許久,才幽幽道:“惑狼這家夥心胸狹窄,對我搶了他的世界之心一直耿耿於懷,你去諸王決鬥場中我最擔心的也是這一點,不過好在你屢次幫他,化幹戈為玉帛,也算是一個好的結果了。”


    “師尊,我想知道諸王決鬥場培養的主神的目的是否是因為命劫族,創造星辰,為所有生靈留下一條後路?”聶塤問道。


    這是他的猜測,但還想看看禹王師尊的想法。


    禹王沒有否認,點點頭:“一開始我也很疑惑,後來我才明白,我們師徒二人的想法幾乎一致。”


    “不過有一點,應該隻有六星主神的世界才可以容納那麽多的生靈,因為世界完美,與武道大陸同出一轍,才不會有任何後顧之憂,五星主神…還不夠。”


    禹王歎息道。


    “隻有世界完美才有望踏入六星主神,師尊,我相信你很快也會踏入這一步的。”聶塤鄭重道。


    禹王擺擺手:“我知道,六星主神的奧秘不得探知,隻有靠自己領悟才能步入這一步,我已經有了一些頭緒,隻是至今都沒有下定決心,我想,時間不多了,也該放手一搏了。”


    聶塤輕輕頷首。


    “準備何時闖死路?你若成就本我,那應該就是武道大陸最強大的禁忌存在了。”禹王看向聶塤。


    聶塤聞言,道:“應該就在近期吧,我在這個境界停留了很久,如今也成為了六星主神,是時候去闖一下了。”


    聶塤頓了一下,聲音微冷。


    “待我成為禁忌存在,我打算將墮落者全部清除。”


    禹王微怔,道:“墮落者實力不容小覷,你如今雖有戰勝禁忌存在的力量,但變數太大,也隻有等你破入死路才可以做到。”


    “我支持你,武道大陸與命劫族的戰爭本就困難重重,墮落者這股力量若是不清除,對武道大陸也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聶塤點頭,平靜道:“清算之日很快就會來,他們必須付出代價。”


    “想做就去做吧,如今是你的天下。”


    禹王微微一笑。


    “還有三族,四族早已經結盟,而他們卻見死不救,難不成墮落者們就不會對他們產生威脅麽?到了這種地步還在勾心鬥角,簡直可恥。”


    聶塤又道,眼中冰冷。


    那麽慘烈的戰爭都走了過來,三族還在想著權衡利弊,不敢插手,那些在當年戰爭死去的英靈們如何安息?


    禹王聞言,卻是輕歎:“他們背後也有著族群,選擇不一樣。”


    聶塤搖搖頭,也沒有說話。


    “對了,去看看源吧,那場大戰過後,源的狀態十分不對勁,十分虛弱,如今已經陷入了沉睡階段。”禹王忽然說道。


    聶塤一怔,臉色微變:“弟子告辭。”


    聶塤身影消失。


    無雙王朝。


    天北城。


    這裏還是一如既往以風花雪月而聞名的溫柔鄉,是無數男人的天堂聖地。


    聶塤一步就來到了王府深處。


    在後山石府之中,燈光昏暗,寂靜無聲。


    石床上躺著一個人,若不是他的胸膛微微起伏甚至會令人認為這是一具屍體,此人平躺,頭發雪白,很長,甚至已經落在地上。


    黑暗中走出一道身影,站在了石床邊上,默默看著源,內心五味雜陳。


    源的變化太大了,大到聶塤幾乎認不出來他的麵貌,隻能夠憑借熟悉的氣息確定身份。


    源老了,再也不是當年那個衣著華麗,英俊瀟灑的美男子,而是成為了一個滿臉皺紋,頭發花白,身材消瘦的垂暮老者。


    “究竟發生了什麽?”


    聶塤眉宇間帶著一絲難以化開的悲傷,表情痛苦。


    聶塤看著源,恍惚間竟看到一盞燃燒著金色火焰的古燈緩緩漂浮在源的上空,火焰顫動,燈油枯竭,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起源古燈?”


    聶塤一怔,呆呆看著源的臉龐,又看了一眼古燈,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起源古燈,象征著武道大陸的壽命,當火苗消失,武道大陸就會開始進入毀滅階段。


    這燈隻有自己頂尖強者麵前才能如驚鴻一瞥般顯現,而此刻卻沒有消失,一直停留在源的上空。


    想起源身上的重重怪異,聶塤心中多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有沒有可能,源就是起源古燈在塵世間的化身?


    源能夠不死不滅,遇強則強,遇弱則弱,擁有太初之力,將祖魔力量給他吞噬還能讓貢獻者獲得天道賜福,這些種種難以解釋的問題,如果放在起源古燈的化身身上那麽一切都說的通了。


    在武道大陸中,誰能令他死亡?


    武道大陸不滅,源又怎麽會死?


    吞噬祖魔力量那就是給武道大陸做貢獻,天道自然會賜福。


    想到這裏。


    聶塤又看著昏睡不醒的源,喃喃道:“因為毀滅即將到來,你也感受到了麽?你也隨著武道大陸一起走向了衰老麽?”


    起源古燈與當年聶塤在大帝道宮中見到時出現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火苗更加虛弱了,而作為燈油的太初之力幾乎已經不可察覺。


    起源古燈持續不了多久了。


    一股緊迫感籠罩著聶塤心頭。


    “聶塤…你這家夥還知道回來?兄弟我都快嗝屁了…”


    細若蚊鳴的聲音從石府中響起。


    聶塤如夢初醒,露出驚喜之色連忙趴在了石床上,看著不知何時微微睜開黯淡雙眸的源,激動道:“你都快死了我當然要回來。”


    “靠。”


    源別過頭去,隨即咧嘴笑了笑:“你沒事就好,這些年我一直在沉睡保留最後一份力量,你不回來我就會一直沉睡,直到毀滅…”


    “但你回來了,我有很多話想和你說,我明白了很多很多,那些記憶深處的東西令我知道了自己的出身…”


    源輕聲道。


    聶塤眼眶微紅,抓著源的手,後者體內的脈搏已經微不可察。


    源雙目環繞,看著身前的起源古燈。


    “我之所以能夠與眾不同,都與這盞燈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天道化身,古燈意誌原來就是我,如此神聖的身份真是有些不符合我的人設,我隻是想要女人而已,現在都已經沒這力氣了,真是人生悲哀。”源歎息。


    到了這個時候這家夥還是死性不改。


    聶塤此時真是哭笑不得,心頭發酸。


    事實也如自己所料,源就是武道大陸的意誌化身,他是天道有形的體現,行走世間,所以身上才會有著所有生靈都難以想象的事情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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