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引導自己收養少女的那個人。


    是他。


    薑落言。


    原該是他的轉世,卻幹涉了他的第一世,進而造就了這一切。


    “原以為我是因,誰能想到你才是那個因。”


    封行言閉上眼睛。


    罷了。


    逃不掉的宿命,即便沒有薑落言從時空裂縫回去的引導,難道他就不會收留那個女孩嗎?


    不,他會。


    因為他們骨子裏是一樣的人。


    蘇七,是他們的命中注定。


    也是劫。


    ……


    隨著四人消失在空間出口。


    空間界。


    在神樹下,寫下第六個正字的東方浮玉,四肢攤開,直接躺平了。


    “一個月了。”


    距離薑落言離開,已經一個月了。


    空間界內沒有白天黑夜,東方浮玉隻能計算十二個時辰,才知道他們過去了幾天。


    於鮑鮑也坐在樹下,小聲說,“他們現在到了嗎?”


    東方浮玉翻過身,手臂擱在了於鮑鮑的大腿上,“寶寶你小瞧我了,這個時間,薑師兄肯定到了,說不準,都在回來的路上了。”


    於鮑鮑茫然,“真的嗎?”


    “當然。”


    東方浮玉拍了拍他的膝蓋,“快想一想午飯吃什麽,我餓了。”


    於鮑鮑瞪他,“你是豬嗎?半個時辰前才剛吃的。”


    “布陣很消耗精力的,我好餓好餓好餓。”東方浮玉滿地打滾,於鮑鮑隻能抽搐著嘴角去打獵。


    等於鮑鮑打了兩隻兔子回來,東方浮玉一個鯉魚打挺就起身,“我來幫忙打水。”


    兩人動作利落地把兔子剝皮掏髒洗淨,然後開始上烤,等肉香味飄出來。


    東方浮玉口水都快下來了。


    可邊上橫過來的一隻手,把烤兔撿走了,禹辛大剌剌地道:“真好,回來就有的吃。”


    東方浮玉齜牙咧嘴地掐了上去。


    “還我寶寶烤的兔子!”


    禹辛差點沒喘過氣來。


    一刻鍾之後,東方浮玉心滿意足地摸著肚子,“飽了,果然兩隻才夠吃。”


    禹辛嘴角直抽,“你最近都胖了你知不知道。”


    東方浮玉剔牙,滿不在乎,“你那是嫉妒我有人投喂。”


    禹辛扭過頭就走,不能跟這廝混。


    他還要修煉。


    這一個月時間,所有人都沒停下來,皆在林間訓練,除了守著陣法的東方浮玉沒有辦法離開。


    他們上千人基本都散出去了,即便無法離開空間界,可他們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


    也沒有忘記自己的目標。


    ——強大。


    而東方浮玉的目標——吃飽。


    東方浮玉望著湛藍的天空,雖然沒有日月,可這裏的天空一樣漂亮。


    “便是死在這裏,也算值了。”


    “那我可不想給東方師兄收屍,太麻煩。”


    “嘿,別這麽無情啊。”東方浮玉枕著手臂說,“好歹,給我買個棺材。”


    “就地埋便是,買什麽棺材,費錢。”


    “……你怎麽這麽摳門。”


    東方浮玉扭過頭,然而靈光湧動之間,卻是一張明淨漂亮的臉,東方浮玉怔住。


    他看著眼前的少女。


    “夢境?”


    少女掐著他的臉頰,“是有點肉了。”


    東方浮玉眼眶濕意漸漸泛起,他伸開雙臂,抱住了眼前的少女,“蘇師妹!”


    嚎啕大哭的哭聲引來了守在附近的其他人。


    剛剛離開去給東方浮玉找消食水果的於鮑鮑也猛然回過頭,他抱著兜裏的東西,直接往回衝。


    就見東方浮玉抱著少女,嚎啕大哭。


    而少女正在拍著他的肩膀,安撫,“沒事了,你的靠山回來了。”


    於鮑鮑走到了蘇七麵前,也一下子跪在地上,抱住了蘇七,“老大!”


    蘇七:“……”


    怎麽又哭一個。


    蘇七伸手給他們拍背。


    等燼天跟冥夜回來時,便見少女一邊一個,而薑落言站在不遠處,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麽,而更遠的地方,還站著兩個陌生人。


    見到他們過來,薑落言朝他們伸出雙臂,“你們要不要也來一個。”


    燼天一言不發地往前走,用力地抱住了薑落言,反而叫薑落言險些沒站穩。


    他笑道:“不至於這麽用力。”


    冥夜也重重地抱住了他,聲音沙啞,“回來就好。”


    回來就好。


    隨著蘇七回來的消息傳開,整個空間界都沸騰了起來,所有人都往神樹的方向趕。


    一行人聚集在一起,一個個又哭又笑。


    鳳朝在見到君顏跟粉黛時,也差點沒崩住,他轉身就跑,可瞬間就被人叫住,“回來。”


    鳳朝:“……你們怎麽也來了。”


    君顏不出聲。


    卻是粉黛重重地給了他一拳頭,“你可真敢混!混中州來了!”


    鳳朝訕笑,跟著看向了蘇七。


    也看到了一群人圍繞著少女,就見計綠綠也擠進了人群裏,抱向蘇七,柳萋萋站在後麵,眼有淚花,“沒事了就好。”


    蘇七笑笑,“謝謝大家。”


    一番團聚,一番寒暄,蘇七幾乎沒緩過氣來,她努力地把目光投向薑落言求救,可薑落言隻是笑望著少女被眾人簇擁。


    有人提議,“這麽高興的時候,不應該慶祝嗎?”


    “怎麽慶祝?”


    “喝酒,唱歌,還有比劃。”


    “萬磊,你是沒被打夠嗎?小心沐七再把你掀出擂台。”


    眾人哄然大笑。


    萬磊尷尬。


    作為第一場被蘇七打敗的對手,他現在已經被所有人都記住了,因為嘴賤,所以被蘇七抽得最狠。


    蘇七揉了揉眉心,提起了正事,“那個慶祝就不必了,我們還是先出去吧,這外麵已經鬧成了一團了。”


    眾人聞聲笑容一斂。


    “怎麽了?”


    蘇七立刻把宋元君說過的話複述了一遍,眾人聞聲表情也變得凝重。


    一人罵道:“我就說玄者大賽怎麽會有魔族搗亂,原來是外頭跟著亂了。”


    禹辛若有所思,“消息已經確定了嗎?”


    蘇七:“確定了。”


    葉京低聲道,“那必須得出去。”


    東方浮玉也回過神來,問:“蘇師妹,現在殘界已經被毀,空間入口怕是打不開。”


    蘇七看他,“能開。”


    眾人微怔。


    蘇七唇角微勾,“老薑已經跟我說過了,殘界外麵是穀,那麽,當然能開。”


    禹辛跟葉京臉色微怔,兩人試探地問:“你的意思是……”


    蘇七看向了他們,“從穀出去。”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


    “那可是……魔族埋骨之地。”


    葉京低聲道:“如果魔族都在複蘇,那麽穀內的魔族,也將會是最多的。”


    蘇七笑,“是啊,你們怕嗎?”


    少女的聲音緩緩傳開,進了每個人的耳朵裏。


    怕?


    他們也跟著勾唇而笑,“不。”


    “這才刺激。”


    蘇七笑了起來,“行,比賽的排名沒忘記嗎?”


    眾人聞聲一怔。


    蘇七兩手交叉,“新的積分,來了。”


    眾人立刻明白。


    “比就比!”


    “誰怕誰!”


    喊聲響起,衝破了空間界,而在水行山上沉睡的男孩,也微微皺了皺眉,翻過身繼續睡。


    “真吵。”


    聽到這聲回應,蘇七不由自主地望向了水行山,唇角微彎,“雲牙,這次,你安心睡,到我來護你了。”


    雲牙:“……”更擔心了。


    ……


    風雷城。


    滿城死寂。


    絕望籠罩在風雷城的上空,不斷地種進了所有人的心底,叫每個守在此地的修士們,都開始出現了動搖。


    他們真的能夠守住這裏嗎?


    沒人知道。


    不遠處,穀的魔氣已經吞沒了天地,他們已經一個多月沒見到太陽了。


    在玄者大賽最後三天出現意外,殘界消失之後,中州的陽光,就不見了。


    眼下,整個中州就剩下了恐懼還有死亡。


    希望,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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