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討厭跟一群人相處。


    破軍殿內,不管男女,都對她充滿了惡意。


    而正好,紫宸殿一個人都沒有。


    全是陣靈,不然就是守護靈,一頭頭懵懂而可愛,充滿了天真跟單純。


    帶著善意跟單純的目光瞧著她進來,問著她是誰。


    明明是懵懂帶著點點戒備的語氣,卻叫蘇七感受到了來到神域之後唯一的溫暖。


    “看來那位神域之主,也是個喜歡清淨的人。”蘇七這麽想,她也很高興,這裏沒有那些奇奇怪怪的人。


    她一個人在紫宸殿住了一百年,沒有與外人接觸過,隻是瘋狂地修煉。


    想要變得強大。


    想要不被任何人控製。


    最好是把破軍給關起來,讓自己受過的苦,全部叫這個人都嚐一遍。


    也不知道是不是破軍也猜到了她的心思,所以慢慢的,他總送禮來紫宸殿向自己示好。


    修者的歲月是漫長的,而靈帝更是。


    蘇七對他的恨,在紫宸殿精靈們的守護下,漸漸褪去了,那一座宮殿有很多書籍。


    那個已經離開的神域之主,似乎很喜歡看書,蘇七跟著翻了一些。


    大道理她不懂。


    但他說,恨一個人容易影響道心,她記住了,所以她嚐試跟破軍和解,從燒他宮殿,改成燒他衣服。


    從殺他宮人,到暴揍廢丹。


    偶爾一點小打小鬧,似乎也無傷大雅。


    仇恨被衝淡之後,蘇七的心境便越發平靜,她覺得自己的脾氣變得不是一般的好,以至於當神劫降臨時,她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直到自己死了一次,又重生了。


    而一切,也似乎很久遠了。


    她已經很久都沒有想起來破軍了。


    往昔記憶一一在夢境裏浮現,以至於當夢境盡頭,那一身紫衣的男子輕聲問自己:“你恨我嗎?”


    蘇七搖頭說,“不恨的,我還把你當過朋友。”


    除了破軍殿內的那一段時光,除了破軍殿內那些挑撥離間的小人,蘇七一直都當破軍是半個朋友,她知道那百年是囚禁,也算保護。


    她知道神域那個地方,如果沒有他的庇護,她一個小小又沒有後台的玄宗,肯定會死得很慘。


    可她放不下。


    她總在想,如果沒有遇到破軍,她難道就真的在神域活不下去嗎?


    不,她能活下去的。


    即便傷痕累累,即便路途坎坷,但她總能找到自己的道。


    蘇七相信自己,也相信雲牙。


    這百年時光,是對彼此的折磨,他對自己好,但自己因為這份好,而備受痛苦。


    所以蘇七不恨他,但也絕對談不上感激。


    夢境裏,那一身紫衣出塵的男子靜靜地望著自己,他漂亮,清冷,又有能力,是整個神域所有女子的夢中神君。


    而她,隻是蘇七。


    僅僅隻是蘇七。


    他們不是一路人。


    蘇七看著他的臉,轉身離開,在另一側,是一身白衣溫潤的男子。


    他一直在等著她。


    “蘇蘇。”


    薑落言笑著道。


    蘇七快步走了起來,嫌走的不夠快,她又開始小跑,開懷地奔進了他的懷裏,“老薑。”


    她牽住了男子的手,一起向前方走去。


    “盡管前路未知,但有你在身側,我便心安。”蘇七看著他的臉,眉眼都是笑意,兩人相攜著手,慢慢地離開。


    ……


    秘境別院內。


    正閉眼休息的破軍猛然睜開眼來。


    “蘇七。”


    緊張與不安自眼眸深處一閃而逝,而後化成了憤怒,連著別院高空的天氣都有了變化。


    烏雲洶湧湧來,巨大的雷聲炸響在天際,所有的侍女嚇了一大跳。


    帝君一怒,風雲變色。


    破軍眼神森寒,眼瞳深處,倒映著那一對男女離開的背影,手掌越收越緊。


    “這次,我不會再讓你離開。”


    他的目光落在了棋盤上,帶著無法克製的情緒,還有藏在深處的恐懼。


    她身邊的那個人,是誰?


    是誰!


    ……


    蘇七睡了兩天才起來,睜開眼時,就看到薑落言在床邊,男子一直靜靜地看著她,隻是臉色看起來有些憔悴,眉頭微擰著,似乎是很久都沒休息好。


    身上的衣服也沒換,還是那件。


    似乎這兩天,一直都沒有離開過自己身側,見到蘇七睜開眼,他的眉頭才緩緩舒展開。


    “蘇……”


    還沒等他開口,蘇七已經坐起身,摟住了他的脖子,親了上去,越吻越深。


    蘇七沒有克製自己的欲望,拉著他一起沉淪,直至兩個人躺在床上,平息了呼吸之後。


    薑落言才輕聲問:“怎麽了?”


    蘇七靠在他懷裏,眼睛專注地望著他,“我想你,想永遠跟你在一起。”


    薑落言撫摸著她的發,輕笑道:“我們不會分開的。”


    “我們拜堂吧。”蘇七臉貼著他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我不想等了。”


    薑落言微怔,“蘇蘇……”


    為什麽那麽著急?


    蘇七抬起頭,笑道:“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麽那麽著急,可我一直都很著急啊。”


    蘇七扯過被子,把兩人蓋住,“再來。”


    “你的傷……”


    “沒事,隻是元神傷了,身體好著呢。”


    薑落言:“……”


    一夜荒唐之後,薑落言給兩個人都洗漱了一番,而隨著天亮,薑落言才想起來昨天要說的話都沒說出來。


    薑落言瞧著一頭濕發在滴水的少女,見她滿不在乎地走了出來。


    薑落言取了錦帕,給她擦幹,又認真地思考起來蘇七昨晚的舉動,“你昨天是不是知道我要罵你,所以你才那樣。”


    蘇七眨眨眼,“你會罵我嗎?”


    “……不會。”


    蘇七笑著道:“那不就好了。”


    薑落言無奈歎氣,認真地給她擦幹頭發,明明能用術法烘幹,可兩個人貪婪這溫存的時光。


    所以他們並沒有走捷徑。


    蘇七坐在椅子上看醫經,薑落言給她擦著頭發,時間在這個空間裏放慢。


    他們感受著彼此之間流淌的溫馨。


    他們知道,一旦走出這個房間,就有很多事情要做,蘇七把醫經翻完,薑落言也已經給她梳好了頭發。


    蘇七檢查了一番,獎勵地給了他一個親親。


    門打開,蘇七望著外頭燦爛的陽光,眯起了眼睛,回頭看去,薑落言始終在她身後。


    這樣就好。


    一直這樣就好。


    蘇七走出房間門,往沐南意的房間去了,第一件事,給沐南意診脈,隻是剛打開門,就見到門外蕭天縱那意味深長的眼。


    “喲,這一覺睡得還挺久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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