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前腳離開了獸宮,後腳燼天就跟了出來,對比東方浮玉跟於鮑鮑的神經大條。


    燼天早就猜出來,蘇七此舉除了要挖靈草,還有打探神山底細的意思。


    所以他也想上來提醒蘇七。


    可在他開口前,蘇七道:“難聽的話不聽。”


    燼天沉默。


    蘇七看著他,“你知道的,我不想被影響了好心情。”


    燼天低聲道:“對不起。”


    蘇七陰陽怪氣,“神官大人,你似乎學會了道歉之後,你就對道歉特別擅長,可你除了說對不起這三個字,其他的行動,我是一點都沒看出來你的歉意。”


    燼天麵色閃過了一絲無措還有難堪,“我……很少與人打交道,神山功法以斷情、絕欲為主,所以我從小就不怎麽跟人打交道,我說話,是有點難聽。”


    “不是有點,是很難聽。”蘇七強調。


    燼天抿了抿唇,“我改。”


    “別改,你就繼續。”蘇七腳步不停,“等我哪天修為超過你,我就把你弄死。”


    燼天大步跟上,看出少女的心情確實不錯,至少這話一聽就是玩笑。


    以蘇七的修為真想要與自己拚命,她是能取自己性命的,而自己必輸無疑。


    他很難得地沒有掃興,問道:“如果你想要去神山挖靈草,我知道一個地方可以去。”


    蘇七狐疑地盯向了他,真的假的?


    燼天道:“神山管轄的範圍很大,如果僅僅隻是想要奇珍異草,我可以帶路。”


    如果你是想要別的打算,燼天不得不提醒。“畢竟我們人多,找安全的地方好些。”


    蘇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很好,學會迂回了。


    不過蘇七也隻是在考慮之中,她淡聲道:“我沒說要去,隻是先問問。”


    “如果你想去,找我。”燼天低聲道。


    蘇七這次沒有拒絕。


    燼天的心情看起來也不錯,銀色麵具上的紋路看起來都生動了,不過蘇七突然想掃他興了。


    “白知禮是你母親那邊的親戚吧。”


    燼天笑容消失。


    蘇七寬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有點高,還得抬下手,“他們還沒走,親戚之間沒事可以走動走動,給我們隊伍打聽打聽內部消息,你知道天水城那邊陰謀多,我們一個個又單純又弱小,還是要多知此知彼的。”


    “蘇七……”燼天眼底漫上了悲傷。


    就這麽想把他推開嗎?


    蘇七觸電一般收回來,避開了燼天的視線,“有些事,逃避是沒用的。”說完,少女邁步離開了。


    隻是走的有些心虛。


    燼天低聲道:“我會去的。”


    蘇七回頭。


    獸宮廣場前,兩人隔著七八步相望,明明隻要多走幾步就能追上,可燼天覺得,太遙遠了。


    因為橫臥在他們之間的,不止是距離。


    還有他的身份。


    蘇七唇瓣動了動,最後還是給了四個字。


    燼天望著少女離開的步伐,聽著這四字,卻禁不住低低地笑了起來,可笑著笑著,眼圈卻漸漸泛紅。


    “如果我不是神山中人,是有機會的對嗎?”燼天低聲喃喃,問著邊上的掃地宮人。


    “不用勉強。”


    她還是心軟的。


    可是……造化弄人。


    燼天眼中都是悲傷的自嘲。


    掃地宮人——蕭天縱,說:“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條件。”


    燼天漠然地看向了蕭天縱,他早就知道這個人一直蹲在旁邊聽八卦。


    所以見到蕭天縱,燼天並不吃驚,他自嘲地問:“什麽條件。”


    蕭天縱扛著掃帚,意味深長地道:“除非這丫頭不喜歡薑落言了,或者……”


    蕭天縱挑眉,頑劣地道:“忘了他。”


    燼天淡聲道:“不可能。”


    “所以死心吧,她不可能會喜歡別人的,他們沐家的種,都死心眼,要麽你等著薑落言跟蘇珣一樣,養個外室,生個私生子,到時候這丫頭肯定跟沐凝煙一樣一劍斬情根,頭也不回地走了,不然啊,不可能的。不過以薑落言那性子,他就是被人下了藥,寧願揮刀自宮,也不會幹出這種事來。”


    燼天:“……”


    “所以別想了,當個朋友比當個情人強。”蕭天縱兩條手臂架在了掃帚上,扛著掃帚搖頭感慨,“蹲了一早上,我還以為能聽到些什麽大消息呢,居然就一些兒女情長,不過沐瑾舟那小子估計喜歡聽。”


    蕭天縱邊說邊走遠,掃帚都沒放下。


    燼天望著他離開的背影,“當個情人嗎?”


    蕭天縱險些麵朝下摔了下去,回頭震驚地看向了燼天,“你這是給我送八卦嗎?”


    堂堂晉國神官,神山少主,居然想著當情人。


    誒誒誒,這沐家丫頭出息啊。


    蕭天縱眼珠子一轉,“我回去給你問問,他沐家不許男的三妻四妾,但沒說不準女的多招幾個。”


    說完,蕭天縱撒丫子跑了,“沐瑾舟,大消息!驚天大消息!晉國神官想當你外甥女情人!”


    “他要當三~”


    燼天大步追上去。


    “我隻是重複你的話!”


    “不信,你開口了就有這個意思,我理解的。沐瑾舟,你要有兩個外甥女婿了!一個是外室~”


    燼天:“……給我閉嘴!”


    獸宮一陣雞飛狗跳。


    本來正在罵街的路遊跟邊城聞聲坐在屋頂上,也陷入了沉默。


    邊城已經很久沒見到陽光了,他蹲在屋頂上,看起來也像個柱子,個子太高了。


    反而是站著的路遊,看著也不過到他肩膀。


    “講和吧。”


    路遊眼睛通紅,“叛徒。”


    邊城:“那你殺了我。”


    路遊伸手,掌間靈力蓄著,然而宮殿走廊下的沐瑾舟淡淡地看來,眼神似乎說著:“還打?那我就過來了。”


    路遊憤怒地收回手,“在萬獸城新主未定之前,你的命,我先記著!”


    “好。”邊城對路遊任何的責難都來之不拒,因為這都是他應該受的。


    他活該。


    可邊城也不得不告訴路遊,“不管這個孩子願不願意當這個城主,萬獸城當初是我們三個人一同建立的,她已經不在了,我們兩個不能再倒下。”


    至少,在洛斐成長起來前,他們要幫他撐著這一切,這可是幻靈跟蒼離唯一的孩子。


    他們怎麽舍得讓他辛苦。


    舍得讓他毫無後盾。


    舍得讓他扛著一座傷痕累累的城,孤零零地守著這一切。


    他們必須在啊。


    作為舅舅的他們,必須在啊。


    路遊再忍不住,崩潰大哭。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不過數百年,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


    幻靈不見了。


    蒼離也不見了。


    哭聲響在了屋頂上,沉悶,而悲傷,海珍珍也捂著臉,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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