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還沒出生的孩子,顯然也成為了影響戰局結果的重要因素。


    南明他們這些人,顯然是盯著這個時候來的,察覺到了幻靈的異樣,他們的作戰方式從速戰速決,到後麵的開始拖延。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些中州來人,是想要拖到她臨盆之際,而後取他們母子性命。


    好一屍兩命。


    “無恥!”


    蘇七眼睛紅了,她死死地盯著那個帶頭人,而這緊盯之下,蘇七總覺得這個人有些眼熟,她見過的?


    雲牙也有些不爽,“這老東西誰?”


    幻靈也察覺到了自身情況不好,然而高空流火傾瀉不下,她主持的陣法還沒把全部力量轉移進無主海域。


    而肚子又在隱隱作痛。


    幻靈根本沒多少時間了。


    “孩子,再忍忍。”


    “忍一下。”


    她輕聲說著,眼中盡是對腹中生命的憐惜與心疼,而迎著眾人的殺機,她始終沒退。


    隻是從海底席卷而上的暗流,衝出了十多名殺手,刀劍步步緊逼她的肚子。


    居然是玄王。


    幻靈連步後退,眼眸金光閃爍,隻見前方五人神情呆滯,而後拔劍自刎,卻是中了她的幻術。


    可後方殺手提劍而來,幻靈側身躲避,卻是被劃了右臂,鮮血滴落在海上。


    跳躍起金色的火焰。


    那可是妖聖之血。


    蘊含著極強的靈力。


    可血液一滴滴滴地落入大海,消失無蹤,幻靈的氣息開始變得虛弱。


    彼時,隻見白色流光席卷而出,一條白龍破海而出,驚住了所有人。


    “龍族!!”


    “還有殘留的龍族活在這個世界上!”


    眾人的聲音充滿了癲狂,“快,抓住它!剝它的龍鱗!”


    趁著這個大家出神的時候,白龍卷住了幻靈,潛入了海底之下。


    蘇七下意識就要追過去,可畫麵變換,卻是幻境帶著他們來到了深海。


    “小白。”


    幻靈咬著唇,忍著疼痛,問,“你怎麽來了?”


    “蒼離大人去了無相島給您還有孩子取神降草去了,走時,叮囑我要看著您,對不起,我剛才被人阻攔,來遲了。”


    白龍十分愧疚,潛入深海,帶著女子回到了自己的龍宮,它化出人形來,那是一個清秀的少年。


    眉眼間卻是與平安有七八分相似。


    蘇七瞳孔一縮。


    白龍。


    沐瑾舟說過,他有一頭白龍契約獸,是在失蹤的那兩年裏契約的,而白龍把容貌跟身體給了他,護住了他平安。


    也因此,沐瑾舟欠了他一個人情。


    所以沐瑾舟的白龍是……


    眼前這一條白龍嗎?


    看清女子的情況,小白龍當即蹲在了幻靈麵前,神色焦灼惶惶,“幻靈大人,您要生了……”


    幻靈很冷靜,道:“是啊。”


    “可蒼離大人還沒回來。”


    “我生孩子還要等他嗎?”幻靈似乎很疑惑,可這直白的話也叫小白噎住了。


    可外間追來的人馬,也近了。


    聽著海底的吵鬧,幻靈與小白龍一起屏住了呼吸,小白龍看著她衣裙上的血越來越多,他像是做出了決定,額頭抵地,磕了一個響頭。


    “小白的性命是您跟蒼離大人所救,今日無論如何,我都會護您周全。”


    說完不等幻靈開口,小白龍抬頭道:“我去引開追兵,請您保重身體,與小主子一起等蒼離大人回來。”


    幻靈伸出手,想要拉人回來,可小白龍握了她的掌心一下,“我會努力活著回來的,到時候幫您一起守著萬獸城。”


    少年轉身離開了龍宮,走時也沒忘記把整座龍宮悄然沉在深海之中。


    而它自己攜著海流,把追兵引走。


    安靜的龍宮內。


    眾人看著孤立無援的女子,在黑暗之中,她的眼睛十分明亮,像是星辰在注視著什麽。


    而她投向的方向,是蘇七這裏。


    明明隻是一個織起來的幻境,可蘇七總覺得,她看得見自己。


    沒有慘叫,也沒有呻吟,隻有保持著平穩的呼吸,幻靈一個人在黑暗之中生下了孩子。


    又用淨水術把孩子洗得幹淨。


    她用自己的衣服裹住了小小的人兒,低聲喃喃,“也看不出來你像誰,像你爹吧,那長得太招搖,像我呢,那會不會有點普通呀。”


    幻靈似乎有些發愁孩子長得像誰好。


    半晌,她輕聲歎息,“算了,像誰都行,反正我生的,總不能不認你。”


    她溫柔地抱著孩子,臉貼在了嬰兒的額頭,輕笑著說:“可是很抱歉了,娘要棄你而去了。”


    “別恨我。”


    “我很愛你的。”


    幻靈吻了吻孩子的額頭,溫柔的靈力覆在了孩子的腹部,把一顆小小的妖丹取了出來。


    嬰兒撕心裂肺的哭聲叫幻靈眼中出現了慌張還有一絲淚意,“很快就好了,很快的。”


    她安撫著。


    隨著妖丹取出,幻靈把它融入了右掌心裏的一顆獸蛋裏,而她也把小小的粉色的獸蛋放在了嬰兒的繈褓裏。


    “母親以前不知道萬獸城的未來會變成這樣,才把你帶來這個世界,很對不起,讓你一出生就麵對一個不安定的世界,可是……”


    幻靈的聲音帶著一絲輕歎,“可是,你來都來了,總不能拒絕我是吧。”


    幻靈眼底帶著笑意,“小培培,我會把你送到人間,雖然不知道你未來會如何,但不管是強大還是一個普通人,都沒關係的,你就替娘親看盡這個世界。”


    “想做什麽就去做吧。”


    “如果以後有機會,去了神域,就去找一個姓蘇的,她當年說過,要回報我的送衣之情,你去蹲在她殿門口,跟她要,一個女帝的衣裳,怎麽也算個神器吧。”


    “不過她要是混得不好就算了,就她那個脾性,總覺得到了神域得罪的人會更多,到時候怕連累了你。”


    幻靈跟個聽不懂話語的嬰兒低聲說著,說了許久,直到嬰兒睡著,她的聲音才小了。


    她劃開空間,看著身邊召喚出來的幻靈獸,輕聲說:“送他走。”


    每一個幻族的族人,從出生就會有一頭幻靈獸,這一頭幻靈獸,也是他們的守護靈獸,能夠藏住他們的氣息與靈力。


    也同樣,繼承了他們一半的力量。


    而這件事,隻有他們一族才知道。


    幻靈把孩子跟屬於他的獸蛋交給了自己的守護獸,目送他們進入空間不見,而後自己起身看向了天空,似乎望向了在大海之中遍尋她的南明。


    “不要去。”


    洛斐突然出聲。


    他的聲音響在了幻境裏,叫蘇七跟薑落言他們都看向了她,少年不知道何時已經淚流滿麵,他帶著哭腔說。


    “不要去!”


    “你去了,就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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