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看到了。”


    “說。”


    蘇七笑著問。


    眾人噤若寒蟬,身子抖得越發厲害了,大家看著蘇七腳邊已經扔了幾個空酒壺。


    蘇七很少喝酒,他們也從沒見到她喝,可此刻少女一身酒氣,看著他們的目光,近乎殘忍的冷漠,還有厭惡。


    讓他們隱約感覺到了自己失去了什麽。


    明明在綠洲之前,他們一行人還一起闖過天險,曆經崖城,還過了葬神窟。


    珍貴的空間戒指說送就送。


    可偏偏在綠洲的那一次抉擇,叫他們徹底地走上了分叉口,就此再也回不去了。


    計綠綠他們還努力地追過蘇七。


    可他們呢。


    沒有。


    完全沒有。


    徐花兒知道,他們徹底地失去了蘇七。


    以及一次翻身的機會。


    風掠過少女的發,蘇七神色淡淡,像是自嘲,“我獨來獨往慣了,極少參加群體活動,第一次加進這個班級,我是很期待的,對你們,我能教的教,能給的給。”


    “不過你們……”


    蘇七勾唇,滿是譏諷,“讓我非常失望。”


    徐花兒哭紅了眼睛,“蘇師妹。”


    蘇七淡聲道:“我不會殺你們,但鈴鶯不行,人就在底下,你們若是誰願意跟她共承擔的,那就下去,如果不與她一起的,那就起身,往城內走,今天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


    “這是我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


    聲音落下,眾人愣了一愣。


    徐花兒等人麵麵相覷。


    似乎不敢相信蘇七就這麽放過他們。


    段修明罵罵咧咧,踹了邊上一個學生一腳,“什麽眼神,我們大蘇說要放人,難道還會騙你們嗎?”


    “想要留下的,那就留下,跟著那人一起死。”


    “想要走的,現在就走。”


    段修明還給指了一條路。


    有男學生大著膽子,試著起身離開,見段修明跟蘇七沒阻攔,當即就跑下山了,往城內的方向去了。


    人都已經走遠了。


    蘇七他們都沒動。


    看到這裏,大家才相信,原來真是放人。


    可徐花兒覺得奇怪。


    如果隻是想要警告她們,為什麽又要大費周章地把人弄到這裏來,還讓他們看一場鈴鶯被困的戲?


    就隻是看戲嗎?


    徐花兒不覺得,所以她沒跑,而是一直在猶豫地看著蘇七,也有人跟徐花兒一樣多想,覺得蘇七的心思肯定沒那麽簡單。


    這會兒,留下來的人居然有七個人。


    一半。


    段修明震驚,“底下這個女人的人緣居然不錯啊,還有這麽多人陪同著一起去死。”


    徐花兒忙道;“不,不是,我……我就是……”


    就是覺得蘇七會講義氣,會看在她們重情的份上放他們一條命,不管怎麽說,她們就是不信蘇七會放他們離開。


    蘇七隻笑著,也不說話。


    段修明跟彭中卻是知道了。


    兩人馬上動手,把剩下的七個人拉了起來,一個個往陣法之中丟。


    丟到最後的是徐花兒,徐花兒哭著道,“不,不是,我不想陪她死的,你放過我們吧。”


    段修明嗤笑,“沒聽見嗎?這是最後一次。”


    段修明直接把人推下去。


    “滾吧你。”


    一行人滾落山坡之後就是鈴鶯他們在的陣法,那一家四口已經被困了一個多時辰,現在都已經放棄馬車,準備在想別的路子。


    可不管他們如何逃,都逃不出這一片林子。


    好似遇到了鬼打牆。


    而突然多出來的徐花兒七個人,是在陣法的另一邊,與他們還隔著一段距離。


    進了陣法,徐花兒現在已經看不到蘇七他們了,可她知道蘇七一直都在瞧著,她跪在地上哭著;“蘇師妹,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就一次。”


    七個人瘋狂磕頭,哭得鼻涕橫流。


    段修明啐道:“晦氣,幸虧這些學生還沒進軍營,不然就這個多疑反複的心性,要是去帶兵,得害死多少人。”


    抱一學院給培育的可就是軍營將領啊。


    說它是軍學院都可以。


    然而,人跟人還是不一樣的。


    莫彭彭淡聲道:“就他們這心性,也畢不了業。”


    聞聲彭中頷首,有道理。


    畢不了業,自然就進不了軍營。


    即便進去,也不過是從一個普通士兵做起,那麽就不擔心。


    最怕的是從隊長幹起,那被害的可就是士兵了。


    徐花兒還在痛哭。


    她親眼看過鈴鶯他們被困,實在不想在此地絕望而死。


    蘇七勾唇,“再給你們一次機會?”


    “行。”


    蘇七爽快應了一聲,漫不經心地道,“這一座迷陣內,有三個開關三般變化,每一個變化之後,都會生出不同的陣法,就是出口都會由此變動,你們學過學院陣圖,對陣法也有初期了解了,那麽我就給你們一個選擇。”


    徐花兒他們忙點頭,“你說。”


    “三個變化,一為二重迷陣,迷陣升級,會擴大範圍,叫他們無法逃離這片森林,而以陣法變動間,會短暫地出現缺口,幸運的話,你們可以鑽出來一個人。”


    徐花兒他們一愣。


    “一個人?”


    蘇七淡淡道:“第二為困殺之陣,能啟動森林內三重獵殺的機關,但運氣好,也不一定會死,而在陣法變幻之中,你們能找到出口的話,至少能逃出三個人。”


    這是三個……


    徐花兒他們心頭一緊。


    “最後一個呢?”見蘇七半天沒說,徐花兒追問,“是什麽?”


    蘇七勾唇道:“最後一重,是絕殺陣。”


    眾人臉色一變。


    “打開絕殺陣,陣型大幅改動,從頭到尾,完全變幻,隻要你們能夠在換陣之中,逃出來,七個人離開的問題也不大。”


    徐花兒他們宛若看到希望。


    蘇七笑笑。


    “所以你們還愣著幹什麽?”


    聞聲七個人跑動起來,趕緊找開關。


    段修明見狀搖了搖頭,“他們怎麽想的,大蘇說的是,能在換陣之中逃出來,又沒說放了他們,以他們這腦子,能跑得出來嗎?”


    彭中:“……”靠,他也被繞進去了,還以為大小姐真要放人。


    莫彭彭不動聲色地看著他們去尋找陣法機關。


    想要打開機關離開。


    可機關在哪裏?


    眼看一群人在這麽巴掌大的地方開始繞圈,已經快要與鈴鶯碰麵了。


    段修明問:“這陣法機關在哪裏?”


    莫彭彭反問:“你能看出來嗎?”


    跟著沐言學了這麽久的東西,總不至於什麽都不會。


    段修明思考很久,說:“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彭中也看向了段修明。


    而段修明的視線,落在一個人的身上。


    ——鈴鶯。


    機關在她身上。


    段修明說:“捅一刀,活一個人,捅三刀,活三個,捅死了,那就一塊玩完。”


    莫彭彭詫異地看向了段修明,“你會?”


    段修明誠實說:“不會,但我了解大蘇,她會這麽幹。”


    莫彭彭沉默。


    “你……”


    蘇七笑了起來,“老段聰明呀,你說得對。”


    幾人一怔,蘇七淡淡道:“開關,就在她身上。”


    陣眼,也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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