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他淡聲問到:“想去哪裏?”


    唐知憶坐在椅子上,仰頭看他:“吃飯。”


    “想吃什麽?”


    “喉嚨不舒服,想喝粥。”


    學校食堂裏有粥,而且可以外帶。


    傅霖川看了眼外麵的天色,今天沒有太陽,風也有些大。


    “在這等著。”


    唐知憶撐著頭,看著他清瘦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門口,嘴角噙著一抹笑。


    真好哄。


    十分鍾後,傅霖川提著兩份粥往教室走。在心底歎了口氣。


    明明已經發現她對自己的影響有點大,明明知道自己不應該繼續這樣下去,明明已經決定好跟她保持距離了。


    可是在看到她生著病,虛弱又無助的模樣時,還是忍不住想去幫她。


    何況,她生病也有自己的原因。如果不是她與自己共傘,或許就不會淋濕,然後感冒。


    算了,幫完她這一次,就真正保持距離吧。


    他走到教室的後門口,握上門把手,推開。


    女生正閉眼趴在課桌上,一縷順直的黑色長發滑落,遮住了她的下巴,覆在白色的口罩上,露出了一截纖細白皙的脖頸。


    唐知憶睡著的樣子很安靜,那雙會說話的眼睛被遮住,長長的睫毛垂下,像黑色的鴉羽。


    傅霖川屏住呼吸,輕輕地將打包好的粥放到她的桌上。


    但女生還是醒了。


    她慢悠悠地從桌上坐起來,神情看起來很困倦。揉了揉眼睛,對他說謝謝。


    傅霖川提著另一份粥往自己的座位走。


    唐知憶一頓,用剛睡醒還帶點沙啞的聲音問他:“你不和我一起吃嗎?”


    傅霖川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淡聲拒絕:“不用,我習慣一個人吃飯。”


    分明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態度,唐知憶卻莫名聽出了一絲委屈。


    為什麽會習慣?是因為一直以來,隻能一個人吃飯嗎?


    “傅霖川,”她突然叫他,“我想和你一起吃飯。”


    然後在男生轉過來時歪了歪頭:“可以嗎?”


    “......”


    傅霖川在兩分鍾前剛豎立好的決心又動搖了。


    唐知憶將口罩摘下,突然失落道:“還是算了,畢竟我感冒了,怕會傳染給你。”


    半分鍾後,傅霖川端著打包盒坐到了她對麵,兩人隔著一張90厘米的課桌安靜地喝著粥。


    兩個人吃飯都不喜歡發出聲音,但卻沒有人覺得尷尬。


    喝完後,唐知憶低聲跟他說:“你好像,為了我改變了你的習慣哦。”


    傅霖川的耳邊又不受控製地紅了。


    收拾完後,其他同學也陸續吃完飯回來自習了。唐知憶繼續睡了一會兒。


    傅霖川在走廊吹了會兒風,等耳後的熱意退散了才進教室。


    他竟然又一次為了她破例。


    回來的時候,路過那個趴著的身影,不由得想起自己耳紅的原因。


    她到底想做什麽呢,明明看起來對他很冷淡,卻又做出一些讓人誤會的事,說一些讓人誤會的話。


    沒多久,唐知憶的同桌也拿著一個保溫杯回來了。


    雖然隔著幾個位置,但現在班上人不多,他可以清楚地聽到她們的對話。


    “我剛去了一趟老師辦公室,順便接了點熱水回來給你吃藥,咦,你杯子呢?”


    “剛剛不小心摔碎了。”


    “那你直接用我的喝吧。”


    唐知憶接過來,跟她道了謝。


    “謝謝你,曉曉。”


    傅霖川轉過頭看自己的書,想到,原來她也會跟別的人共用一個杯子。


    看來這對她來說是很正常的事,是他想多了。


    她初到這個班,或許隻是想多交幾個朋友,隻是正好昨天看到他沒帶傘,正好今天中午沒人陪她吃飯而已。


    傅霖川,他在心底嘲諷自己,你什麽時候這麽自戀了,被告白了幾次,就以為所有的女生都該喜歡你嗎?


    就連那些告白的女生,也隻是留戀他的皮囊而已,要是了解他的話,也會像他的父母一樣討厭他吧......


    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人會真的喜歡他。


    傍晚放學,傅霖川習慣多做一會兒題再走,唐知憶就一直留在教室,等到他準備走的時候才向他發出邀約。


    “一起?”


    傅霖川沒有拒絕,但也沒有跟她說話。


    兩人沉默地往外走,中間隔的距離能再塞下兩個人。


    係統在唐知憶的腦海裏一直歎氣。


    “明明中午都有上漲的趨勢了,結果一下午了,好感度一直停留在15點,不升也不降。”


    唐知憶覺得有必要打斷一下這位純情少年的自我腦補。


    她出聲叫他:“傅霖川。”


    男生頓了頓,沒看她。


    “有事嗎?”


    她卻站著不動了,男生隻能停下來看她。


    “你是不是討厭我?”


    男生一怔,不知道她為什麽會突然這麽問。


    “......沒。”


    女生卻質問到:“那你為什麽一直在避著我?”


    她向他走進了兩步,男生下意識地後退,退了一步又反應過來,停下不動。


    女生湊近,抬頭,對上他低垂著不看她的雙眼,逼著他不得不回答自己問題。


    “你在擔心什麽?或者說,在害怕什麽?”


    傅霖川看著女生的眼睛,黑沉的雙眸倒影著他的影子,似乎要把他吞噬。


    意識突然驚醒,他後退一步,悄悄地深吸了一口氣,冷靜下來,抬頭直麵她:“我也想問一下,唐同學,你這樣處心積慮地接近我,又是為了什麽?”


    他還沒忘記幾年前那個男人卑劣的手段,誰知道他會不會又故技重施。


    他說完後,女生就靜靜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他突然有點後悔,如果她不是他父親派來的,自己這樣說是不是就太過分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剛想跟她道歉:“對不......”


    “原來你在擔心這個。”唐知憶打斷他,突然笑了。


    那笑容帶著十足的玩味兒,笑容消失後,她勾唇湊到他耳邊,用隻有他能聽到的聲音說到:


    “你放心,我想要的價格,那個人出不起。”


    傅霖川怔住。


    什麽意思?


    幾乎是在唐知憶傾身回去的下一秒,他就死死地攥住了她纖細的手臂,用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顫抖的聲音問:“你怎麽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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