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死了……”


    靜立良久,東城城主輕輕一歎,環視狼狽的眾人,點頭表示感謝,並盡賓主之誼,“需要洗個澡嗎?”


    “不用,我們這就回去。”諾因沒好氣地道。若不是肖恩堅持,他根本不會跑來夙敵的地盤。除去席恩以後,接下來就是這家夥了。


    楊陽低著頭坐在沙發上,整個人恍恍惚惚。到剛才一刻為止,她還沒真正意識到——那個賦予神官生命,繼承了他最後一點碎片,曾經和她們一起冒險的青年,已經不在了。


    喘不過氣來的悲傷此刻才爆發出來,她捂住嘴,淚水無法控製地流下。受到感染,原本哭過一場的昭霆和軒風也紅了眼眶,莎莉耶更是嚎啕大哭:“史列蘭也走了!席恩這壞蛋、‘混’球、爛人……”


    肖恩渾身一顫,深深吸了口氣,他是在場打擊最大的,對他而言,等於同時失去了哥哥和徒弟。


    魔封也走了?羅蘭一怔,問道:“具體是什麽情況,可以說明一下嗎?”諾因愛理不理地別過頭。吉西安就有禮貌多了,隻是他的敘述水分滿滿,不過反正羅蘭能從情人和幸存的神明那兒得到更詳實可信的報告。


    伍菲挨近維烈,拉扯他的袖子:“呐,維烈哥哥,那個兔子男死了嗎?”維烈正神思不屬地想著什麽,隨口應了聲:“啊。嗯。”


    “嘻,我就知道維烈哥哥最‘棒’了,果然一拳就把他打趴下。活該,他還不信呢,我跟你說啊……”


    “叫她閉嘴,維烈,不然我敲暈她。”肖恩沉聲道。眉間是赤luo‘裸’的嫌惡。維烈還沒回答,伍菲先一步嚷道:“什麽嘛!你算哪根蔥!小心我叫……”砰。沒等她說完,楊陽和肖恩兩拳齊施,強迫她見了周公。


    “不是我說,維烈,你真應該好好教育他們了!”楊陽難抑悲憤地數落,“莉琳地死我很遺憾,但她可以說是自找的!這也罷了。她還差點連累我們!幸好大部分人都沒事,不然你叫我們去哪兒訴苦?”


    “是,對不起。”維烈也不計較重視的妹妹被打暈,無‘精’打采地道。看出他有心事,楊陽動了動‘唇’,終究還是搖搖頭坐下,她這會兒沒心情管這個問題父親。


    “總之,席恩死了。不是好事嗎?”昭霆發泄過後痛快許多,鼓舞眾人。伊莉娜卻扔下一顆特大號爆彈:“他還活著啊。”


    “什麽!!!”平地驚雷也不及這句話震撼大,連同羅蘭在內,一致朝她投以注目。


    “沒有錯,在被那頭小龍抱走以前,我注意到他的‘胸’膛有起伏。拔箭時。身體也有‘抽’搐的反應。隻是他好像完全沒有意識,不管那個小‘女’神怎麽叫都沒回音。我偷偷發出一道‘精’神‘波’,反彈了一部分,這是昏睡的特征。”


    “那他是真的活著了。”諾因焦躁地咬著大拇指,“史列蘭應該不會丟個爛攤子給我才對。”


    “可能是封印吧。”羅蘭猜測,“用他和協調神地離去‘交’換之類,這方麵我不是很懂。”吉西安擊了下掌:“八成是了,應該是應用了法則的平衡,不愧是神。”肖恩地神情十分複雜,有欣喜。也有接近不知所措的憂慮:“席恩會沉睡到什麽時候?”諾因瞪目:“最好是永遠!難道還要他醒了再製造麻煩?”肖恩不答。


    “那首要條件就是不要召喚‘混’‘亂’神和協調神。”羅蘭指出。


    “嘖。你以為除了席恩那發明封神陣的變態,誰有能耐召喚他們兩個?”


    “他的兒子‘女’兒部下。”


    沉默。令人心髒痙攣的靜默籠罩在室內,被楊陽的聲音打破:“沒必要趕盡殺絕吧,席恩既然被封印了,他們就沒有理由再為難我們。”冰宿抱‘胸’搖首:“你太天真了,父親被封印,你認為那幾個小孩會善罷甘休?惡魔恐怕也不會放棄,像席恩這樣的魔王是千載難逢地,他們一定會想方設法救他。”


    “其實最好的時機是當時就宰了席恩和他的兒子‘女’兒。”羅蘭喝了口自己泡的月桂茶,“現在上‘門’勝算就降到五成以下,不支持,還是從長計議。”諾因看他悠哉的樣子不爽:“那你就別說!”


    “斬草必除根,沒了席恩,惡魔就無法在現世久留,再幹掉他的兒‘女’,就一勞永逸了。”伊莉娜年輕姣妍的麵容一派無機質的冷靜,“可惜我當時力量用盡,維烈又叫不醒。”其他人力量不夠。羅蘭冰藍地眸看透了她,微笑:“你心神不寧吧,師姐。”


    “是啊,帕西爾提斯也是我師父。”伊莉娜避重就輕地回答,表情不‘露’絲毫破綻。


    那個神臨走前,沒有看她一眼。


    “楊小姐,哈瑪蓋斯、卡塔瑞亞和重生的普路托‘性’格如何,你知道嗎?”羅蘭突然問。楊陽愣了愣,凝神回憶:“哈瑪蓋斯是個好孩子,非常溫柔又體貼,把席恩當父親敬愛,不過他們本來就是養父子;卡塔瑞亞我剛認識,不清楚,似乎是個‘性’情剛烈的‘女’孩;依路珂就差勁了,喜歡惡作劇整人,根本就是個小鬼!”


    “嗯,謝謝。”羅蘭沉‘吟’片刻,道,“他們的戰鬥方式如何?”


    “基本獨立。”吉西安‘插’口,他已經領會對方的意思,“其實我們這次贏,一部分是運氣因素,但主要是席恩個人的緣故。我注意到,他習慣先讓部下發揮,若正式出手,會下意識地清空周圍或遠離。那個時候他甚至離開了那棵樹地保護範圍。自己布防禦罩,這說明他戒心極強。那麽他地手下,應當是心理依賴‘性’強,思考卻很活躍。”


    “也就是說,傾向於防守,然後暗中搞小動作?”羅蘭總結。吉西安點點頭:“還有,我認為那三個孩子指使不動惡魔。沒那種心計手腕。”


    “使喚惡魔隻要力量夠強就行,你當是人類嗎?”諾因持不同意見。“玩不出什麽‘花’樣倒是真的,首先七領主貌和心不和;其次他們沒有席恩那麽高的權能可以送惡魔進來;最後他們要守著他們的老爹——我們不去找茬他們就謝天謝地了,哪還會來煩我們。”


    “就是不確定這一點,哪怕他們就此銷聲匿跡,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


    “別我們我們的,我們和你沒關係了,合作到此為止!”


    氣氛一下子變僵。兩方人馬涇渭分明,緊張地互看。羅蘭神‘色’不動,隻輕歎了口氣:“長不大的小鬼。”諾因一把抓住他的領子,被法利恩一發爆雷閃和艾德娜一個拗腕扳開。


    “陽小姐地意見呢?”不和小鬼一般見識,羅蘭詢問有影響力的人。


    “除非你告訴我殺死神官地凶手。”壓抑地仇恨因帕西斯的死而爆發,楊陽冷冷地道。法利恩眼神微變。羅蘭依然‘波’瀾不興,‘唇’角漾著如沐‘春’風地淺笑:“如果我說犯人已經處決了呢?”


    “你騙鬼啊!”昭霆大叫,衝動地握住大劍無刃。艾德娜也將佩劍拔出一半。會客室裏一時劍拔弩張。


    “無名氏神官是我師父的分身,若非下屬自作主張,我又怎麽會害他。”羅蘭虛實參半地道,“師父生前對這件事也很看重,親自解決了,楊小姐不是在那裏見過他嗎?”楊陽啊了一聲。頓時信了八分。


    昭霆和耶拉姆相顧默然,其實他們心裏知道真相是追查不出來的,隻能吞下這枚苦果。


    和他倆不同,擔任情報部長的吉西安卻是心下有數。伊芙執行任務時固然隱秘,事後由於傷重,還是泄‘露’了風聲。當時羅蘭被軟禁,能夠命令這位將軍地隻有代理城主法利恩,他也是羅蘭的心腹,答案一目了然。


    不過為了雙方的合作關係,神官的死隻有沉冤大海。這一點他和羅蘭心照不宣。就連諾因也是。


    “既然如此,我們告辭了。改日再書信探討。”楊陽無心再待下去,急於回家睡一覺,什麽也不想,暫時忘卻她失去多少寶貴的東西:神官、西芙利村的人們、星華、紮姆卡特、月、帕西斯……


    “等一下。”冰宿叫住他們,“邱玲被俘虜了嗎?”她被世界之鑰控製以後就不省人事,到東城才醒過來。


    楊陽等人麵麵相覷,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原因無他,他們完全忘記邱玲了!他們把她帶到那個危險的戰場,然後就忘掉她了,連收屍也沒想到,這何其殘忍!


    “那個男人失控時,我看到那棵樹打開一個樹‘洞’,將邱玲小姐吸了進去。”‘露’琦雅用嘶啞的聲音道。戰鬥一結束他們就被彈出影世界,她想救也無從救起。楊陽結結巴巴地道:“那…那她被抓了?”


    “應該是。”


    “明白了,謝謝。”冰宿神‘色’不變。楊陽、昭霆和軒風慚愧得不敢看她。


    “對不起。”肖恩最自責,垂著頭麵對徒孫,“還有,羅蘭……”對他實在擠不出笑臉,羅蘭隻道:“師公有何指教?”


    “帕爾地死……我很抱歉。”


    “這句話你去對師母說吧!”怒氣陡然爆發,羅蘭調整呼吸,恢複統治者的儀態,“艾德娜,送客。”一行人離去後,法利恩也找了個借口退出房間,讓兩人單獨相處。


    “辛苦了,我叫‘侍’‘女’幫你梳洗。”羅蘭柔聲道,執起對方的手。冰宿搖搖頭,既不‘抽’出,也不動身。明白這是情人的體貼表示,羅蘭微微笑了笑:“那喝杯茶,坐一會兒。”


    冰宿依言坐下,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安慰的話。而羅蘭也不想聽空泛地勸解。隻是靜靜感受掌心溫暖地支持。


    “聽吉西安術士長說,你那個時候向席恩衝過去,太危險了,你怎麽可以這麽做。”


    “不是我,我沒有印象。”冰宿從領口掏出世界之鑰,“在失去意識前,我感到這個震動了一下。”羅蘭的神情變得凝重。接過神聖器打量:“照道理,已認主的法器是不會傷害主人的。更不會控製,除非……當時是很危急的情況?”


    “不,是有機可乘的情況。”


    “那這是個擁有很高智慧地器靈,還是我戴吧,你再戴搞不好會被反噬,幸好這次沒出事。”羅蘭將項鏈套回自己的脖子,古舊地鑰匙光芒一閃。像一隻沉靜的眼張開又閉攏。


    “是普多爾卡雷救了我,你很討厭他?”冰宿啜飲香茗。羅蘭一字一字道:“討厭死了。”他鮮少如此‘激’烈直白地表現出內心地好惡。冰宿忍俊不禁,墨綠地瞳眸溫軟而寧和,深處卻‘蕩’漾著一抹憂思:“羅蘭,我們今後要怎麽辦?”見識過魔法神的力量,她無法不憂慮。


    “從力所能及地開始做咯。”東城城主看得很開,準備下廚犒賞情人。


    ******


    “我先走一步。”


    下了空浮舟,維烈驀地走出隊伍。


    “咦?”眾人愣住。肖恩第一個會意:“你、你要去見莉?”魔界宰相沉著地點點頭:“這是我應盡的責任。”楊陽不放心:“維烈。沒關係吧?”


    “沒關係,最多被打一頓,反正我死不了。”維烈難得開了個玩笑,卻掩蓋不了臉上地苦澀自嘲。他看了一眼被友人背在背上的雷之幽鬼,吞吐道:“伍菲暫時麻煩你們照顧了,請…請多包涵。”


    “安啦。頂多打她屁股,打不死的。”昭霆哈哈笑道,用力拍打他的肩膀。維烈差點被她拍得岔了氣,無奈而寵溺地笑了笑,揮手告別,用異能做空間轉移。


    這時,在場的人都沒料到,這場分別會延續至一年之久的時間。而且再見麵時,會是互為敵人的情景。


    回到臨時城主府,洗澡用餐。眾人都沒有‘交’談的閑情。匆匆吃完飯。就各自散去。隻有伊莉娜臨走前和吉西安商議了幾個鍾頭。


    楊陽翻來覆去地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著。身旁空落落地,心也像挖掉一塊似的痛楚,最後終於忍不住坐起來,點燈攤開日記本。寫了撕,撕了寫,直到紙頁被淚水浸濕,手顫抖得握不住筆杆。


    原以為到異世界冒險是件幸運又愉快的事,現在她已經不覺得了,真想拋下一切,回去地球,做回那個無憂無慮的高中生。


    《楊陽。》天籟般的嗓音突兀地在腦中響起,楊陽猛地一震,扔下筆,難以置信地喃喃:“史列蘭?史列蘭!”


    《是我。》暗黑神小心翼翼地道,仿佛怕摔碎一件珍寶,《楊陽在哭嗎?》


    “沒…沒事,你在哪兒?為什麽就那麽走了?”環顧一圈找不到人,楊陽擦幹淚水,哽咽道,心隱隱寧定。史列蘭似乎在和什麽人爭執,停頓片刻後,語氣變得急促:《楊陽,我長話短說,因為我和你說話,席恩也能通過意識和他的影神‘交’流。》楊陽吃了一驚,連忙專注傾聽。


    《我和賀加斯在神域,不能下來了,我們一下來,席恩也會醒。你不可以召喚我,你是神‘女’,能夠召喚我一部分地‘精’神體,我就是想說這個。還有……楊陽,別哭,我們一定會見麵的,我會想辦法,你也對諾因這麽說。》


    “嗯。”黑發少‘女’綻開淚濕的笑靨,窗外月‘色’如水,為她披上柔和的紗衣。


    ******


    “列文哥哥才不會這樣笑。”


    伊莎貝拉叉腰怒斥俯臥在沙發軟墊裏的黑衣男子,他笑著,風情萬種慵懶無限,散披的烏亮長發流水般從線條優美的肩滑落,流淌在雪白的長絲絨地毯上。享受地眯眼,薄‘唇’逸出地輕歎尾音勾起。更令人覺得酥到骨子裏。


    “伊莎,別較真麽,誰模仿得了主人那張冷臉,雖然繃著臉能減少皺紋啦。”修蒂瑪微微側身,讓背上兩隻小貓換個部位按摩,禦風馬和火元素犬合力為他打暖氣,土撥鼠表演雜耍。簡直是超豪華的寵物陣仗。


    “你是列文哥哥地替身,不是你模仿誰模仿?”纖指點到他鼻尖。“我警告你,演砸了,我就把你地原體敲碎。”修蒂瑪這才有了點危機意識,求饒道:“啊啊,好嘛,我盡力就是。”


    “哈哈哈,勃朗克小姐。在教育修蒂瑪?”哈瑪蓋斯拉開落地窗走進客廳,一手拿著水壺。伊莎貝拉轉過身,笑道:“嗯,你叫我名字就行。”看到她在陽光下顯得更蒼白的嬌靨,哈瑪蓋斯心一酸:“對不起,勃朗…伊莎貝拉小姐,等主人清醒,會把您地體質變回來的。”


    “別介意。我大致適應了。就是——”伊莎貝拉靠近他耳邊,掩嘴道,“我一定要吸人地血?”


    “沒這回事,動物的也可以,這方麵我會為您安排地。”哈瑪蓋斯已經決定自己捐血。伊莎貝拉拍拍‘胸’,鬆了口長氣。修蒂瑪不甘寂寞地舉手:“我也要。”哈瑪蓋斯沒好氣地道:“主人給你夠多了!”


    “差別待遇。”修蒂瑪嘟起嘴。這個表情對哈瑪蓋斯和伊莎貝拉比世界末日還衝擊,險些暴毆他一頓。


    “我們回來了。”一個綠‘色’的光圈出現在天‘花’板上,麗芙和坎菲斯一前一後跳下來。前者背著一柄戰錘,後者抱著一卷毯子:“已經巡視過結界,一切正常。也和那些神靈勾通好了,它們答應協助。不管敵人是直闖也好,用神啟也好,都別想進得來。”


    “辛苦了,我來泡茶。”哈瑪蓋斯接過坎菲斯遞來的飛毯,高興地道。麗芙皺眉道:“不過。結界能擋住黑之導師嗎?他的空間魔法和火焰魔法都非常強。”


    “沒問題的。那是主人布的結界,即使協調神和‘混’‘亂’神攜手。一時也未必破得了。再說還有三道內圈。”哈瑪蓋斯拿出茶具和八隻杯子,以沸水淋洗,熟練地稱量茶葉,“而且剛剛守望者傳來消息,菲莉西亞陛下控製了維烈宰相,一起返回魔界。”


    “那迪安的計劃開始了?”麗芙雙目一亮。哈瑪蓋斯緩緩頜首:“就是主人現在這個樣子,沒法用隱藏暗示監視他們,也許會出現未知因素。”


    “不用擔心吧,那個‘女’魔王人生地不熟,肯定先要了解。”卡雅走出螺旋形地次元‘門’,金發高束,一身戎裝,她先看了看連接臥室的‘門’,失望之情溢於言表,“父親還沒醒?”


    “嗯。”哈瑪蓋斯的神‘色’也黯淡下來。卡雅狠狠擊了下掌:“可惡!”修蒂瑪勸慰道:“沒事的啦,主人那麽強,這隻是…什麽人有失蹄。”伊莎貝拉臉‘色’鐵青:“你需要補習。”


    被他們這麽一打岔,兄妹倆的心情好了些,卡雅正‘色’道:“我去宇宙樹看過了,我的靈魂神殿在那兒——大哥,不如把父親搬去我那裏?或者神界,那兒是父親的領域,比這裏安全多了。”


    “不,在神域,神能行使全部的權能,協調神和‘混’‘亂’神還聯手把主人封印了,難保不能強行接管神界,隻要有一瞬地空隙,主人就危險了。反過來,在現世他們要傷到主人,就隻有降臨,那時主人也不怕他們了。”


    “也對,但我們不能就等他們下來,我準備了材料,我們自己召喚吧。”卡雅拎起有儲藏功能的項墜。哈瑪蓋斯搖搖頭:“這樣一來一往,平衡可能會崩潰,理論上至少要等十個神降日。”


    “那不就等於現世的十年!幹嘛管這麽多!父親就是為了控製始源之海才被那幫家夥乘人之危,應該讓他們被衝得稀巴爛!”


    “冷靜點,卡雅。”哈瑪蓋斯兩手放在妹妹肩上,穩定有力的觸感立刻撫平了她的‘激’動,“我不是管法則如何,艾斯嘉是主人的故鄉。我們必須考慮。”卡雅默認,半晌,悶悶地道:“那我們就等十年?”


    “不必,這個世界地平衡已經歪斜了,頂多半年吧。我們也不用兩個一起召喚,隻要少許‘精’神體,主人就能恢複一點意識。自己衝破封印。何況——”哈瑪蓋斯拿過項鏈,一一檢視裏麵的物品。‘露’出堅定的神情,“以防萬一,我先布置好封神陣,如果有什麽無法收拾的事態發生,我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喚醒主人!”卡雅重重點頭:“嗯!”


    “我辦好了。”一團黑霧從地麵竄出,凝聚成冥王小小的身子。哈瑪蓋斯綻開笑容。揚了揚茶壺:“人到齊了,我們邊喝茶邊說吧。”


    卡雅姿態高雅地端起白瓷茶杯,茶‘色’清澈翠綠,香味雅致醇厚,溫潤韻味令人滿口生香,柔暖怡人,一如泡茶者給人的感覺。她斜睨一旁大口灌茶的依路珂,撇了撇嘴:“大哥。以後給二哥蜂蜜水啦,他隻會牛飲,好糟蹋茶。”依路珂砰地放下空杯,怒道:“什麽!這是對哥哥講話地態度嗎?”


    “哼,你根本就沒有哥哥的樣子。”


    “那你就像妹妹了?還比我高,吃這麽壯幹什麽!”


    “你敢說我壯!?我砍了你。矮冬瓜!”變回小籮莉地卡雅拍桌。依路珂更是不甘示弱地跳到椅子上。眼看他們就要打起來,身為長兄地哈瑪蓋斯急忙勸架:“別吵別吵,會吵到主人。”卡雅和依路珂同時噤聲,盡管席恩目前地狀態壓根聽不見他們的聲音,還是情不自禁地當作他仍然在這個家活動。


    空空地主位前,擺放著一杯沒動過的香茶。


    “來,卡雅,核桃餅幹。”伊莎貝拉招手,卡雅撒嬌地撲過去磨蹭。格蘭妮幫依路珂倒滿:“二少爺,要放冰糖嗎?”依路珂大聲道:“要——”


    一場幹戈被兩位‘女’‘性’徹底化解。哈瑪蓋斯如釋重負。問道:“依路珂,血凝晶取來了嗎?”


    “安啦。采了一大堆。”依路珂拍打‘胸’膛,“不過,你要這東西做什麽?”


    “主人對法娜夫人施了時間暫停術,沒準什麽時候法術就失效了,我想把她安置在血凝晶裏,既能提供她需要的鮮血,又能防止生命‘女’神搞鬼。”


    “讓那老巫婆死掉不好嗎?卡雅討厭她。”金發‘女’神老大不情願,小嘴嘟得半天高。小龍好笑地刮了刮:“主人愛她。”卡雅更氣:“哼,父親真沒眼光。”伊莎貝拉心情複雜地垂下眼。


    依路珂吃蛋糕吃得嘴邊一圈‘奶’油,含糊匯報:“我還溜進那群人地大本營哦,命令那邊的遊魂隨時報告最新情況;還放了許多小蟲,可以通過它們看見所有的角落,這是父神教我的法術。”


    “幹得好,依路珂。”比起弟弟的成績,哈瑪蓋斯更欣慰他的成長。卡雅揮舞刀叉,一臉活潑地出主意:“挑撥他們窩裏鬥,省得他們不自量力再來找父親的麻煩。”


    “用不著挑撥,這隻會引來他們共同的敵對意識,這場仗遲早會打,雙方都騎虎難下。”哈瑪蓋斯搖頭否決,淺藍地大眼沉澱著憂慮,“倒是惡魔那邊……”卡雅一聲冷笑,燦金的馬尾甩出眩目的弧度:“我會讓他們知道,哪怕父親退位了,也有我卡塔瑞亞在。”


    不讚成妹妹的好戰心理,哈瑪蓋斯叮嚀道:“確定領主們的意向就行了,盡量不要起衝突。”依路珂不甘心被妹妹比下去,舉起小手:“我去宰了其他神。”


    “不行,沒有主人引導,卡雅再吸收神力難保不出問題。生命‘女’神……不能由你對付。”


    “那個漂亮阿姨啊,我是不太想殺她。”依路珂耷拉著腦袋承認。哈瑪蓋斯包容一笑,‘摸’‘摸’他的頭:“別勉強,好了,你們慢慢吃,我去看看主人。”目送他地背影,修蒂瑪感歎:“小龍很難受呢。”卡雅瞪他:“我們每個都難受!”


    “沒他難受,他好像很自責。”


    自責?卡雅和依路珂不解,他們悲傷有,憤怒有,就是沒有自責。因為在他們心目中,席恩是最強的神,又怎麽需要他們守護?


    屋裏的光線很暗,靠東的巨大壁爐燃著安神的香木,散發出沁心淡雅的清香,海藍鑲珍珠的天‘花’板繪著古樸神秘的‘花’紋,寬雙人‘床’的四根支柱上也雕琢著‘精’細的蔓藤和‘花’飾,幾縷黑發從被下延伸出來,綢緞般光滑柔軟,蜿蜒在大理石地板上。


    法師地睡顏非常平靜,在少年地記憶裏,他隻有一次在他身邊睡著時是這麽安穩。然而看著這樣的他,心卻痛得無法呼吸。哈瑪蓋斯顫抖著吸了口氣,拿起一隻古‘色’古香地水罐,為放在‘床’頭櫃的水晶蘭澆水,用聊天的口‘吻’道:“昨天晚上又下雪了,宮裏有些損失,不過您的‘藥’草田沒事,今天早上有兩株冰魄開‘花’,到‘藥’‘性’沒還有兩個月,您要趕快處理;哈羅西恩瘦了,我們塞它又不肯多吃,隻有您能喂胖它;上次您吩咐我翻譯的兩本書,我都翻好了,有很多不確定的術語和解釋,都要問您……”


    越來越低的話語在安靜的空間裏回‘蕩’,飽含寂寞與心酸。


    突然,哈瑪蓋斯背脊一僵,轉過頭,難以置信地看向‘床’鋪,飛撲到養父身上:“主人!?主人!你醒了?”


    無聲的思‘波’一如既往的冷靜,卻透出淡淡的撫慰之意。凝神細聽片刻,小龍的神情從狂喜轉為溫柔。


    “明白了,我會辦妥的,您好好休息。”良久,再也聽不見後,他才低聲道。


    ……第七章轉折(節一)--文字更新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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