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世曆1038年冰之月(1月)1日淩晨,楊陽在滿是狼籍的地板上醒過來。


    “嗚……!”


    腦子裏像有十頭水牛在唱歌跳舞,她反‘射’‘性’地按住額角,搖搖昏沉的頭,半睜著朦朧的眼環顧四周,隻見一地陣亡者。離得最近的是呈大字形的昭霆,肚子上躺著全身的‘毛’被打成小辮子的雷獸琵琊;旁邊是抱著刃霧取暖的莎莉耶,臉上和昭霆一樣畫滿了油彩;稍遠處的希莉絲就好多了,既沒有大‘花’臉,‘毛’毯也裹得緊緊的,不過從她手裏的撥火棍看,睡前的神智也不怎麽清醒。


    “好像還少了三個……”楊陽自言自語,聲音沙啞得幾乎認不出。想了想,她依稀記起慶祝會中途發展成鬥酒大會,包括旅館老板在內,人人不是起哄就是參與,最後的印象是帕西斯在所謂藍隊的叫好聲中喝下一整瓶烈酒,而肖恩也在紅隊的鼓勵聲中抓起一瓶……


    轉過頭,她不意外看到兩個同歸於盡的勝利者,卻不得不驚訝堆積如山的酒瓶和木桶。


    “這些全是他們幹掉的!?也太猛了吧!”


    一邊咋舌一邊爬起,楊陽用力推搡睡得跟死豬沒兩樣的棕發青年。這時外麵響起腳步聲,表情微帶困倦的耶拉姆走進前‘門’,用一種病懨懨的口氣道:“你醒了?不用管他們,潑水隊馬上就來。”


    “潑水隊?”


    “就是專‘門’喚醒這些醉鬼的隊伍。”


    “那我去洗臉了。”楊陽的狀態也不比他好多少,頭疼得快要裂開來,二話不說扔下同伴,跑去梳洗。


    過了沒多久,來自魔法學院的潑水隊成員就和人高馬大的搬運者一起衝進旅館,一一潑醒“睡美人”們,喝得太多醒不過來的就搬進客房。讓人佩服的是,本該睡得最死的兩人竟然隻被澆了點水就恢複意識。


    “嗚~~我還是頭一次那麽沒節製。”抱著腦袋,帕西斯呻‘吟’了一聲。肖恩連打幾個噴嚏,全身發抖:“好冷好冷,誰潑的水?”


    “我!”指揮潑水隊的紅衣‘女’郎雙手環‘胸’,俯視兩人,“你們倆倒是‘挺’有素質的,特別準許你們參加後天的祭神比賽吧。”


    “哎?”驚噫的感歎詞如出一轍,錯愕的神‘色’也一模一樣。


    “具體的項目可以問這裏的老板。”拋下一句語焉不詳的說明後,‘女’郎就帶領部下匆匆離去。好不容易把油彩擦掉的莎莉耶道:“祭神比賽……城‘門’口發的那張帖子上有寫。”


    “帖子呢?”楊陽問還在努力與油彩搏鬥的昭霆。帕西斯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道:“管他什麽比賽,我沒興趣。”肖恩興致勃勃:“好像很有趣耶,我們參加好不好?”


    “好。”堪稱模範徒弟的某人立刻改口。


    “最好不要。”幾個男‘性’客人中肯建議,“祭神比賽是以[眾神的試煉]為主題的專‘門’賽事,嚴苛到不近人情,一般選手的能力要求就在b級以上……”


    “哇——好有趣!”還沒聽完,肖恩就迫不及待地打斷,還一臉貪婪地追問,“獎品呢?應該有獎品吧?”想要斥責的男人瞥見他‘胸’口的金‘色’徽章,神態一轉為敬佩:“啊,原來你是***的冒險家,那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最後要注意的是千萬別拿錯特別嘉賓的牌子。”


    “可是剛才那位‘女’士就是邀請他們當特別嘉賓啊。”


    “不會吧!那就沒得選擇了!”


    肖恩一頭霧水。帕西斯謝過楊陽遞來的濕‘毛’巾,一邊拭臉驅散睡意,一邊問道:“一般選手和特別嘉賓有什麽區別?”


    “這個……”男人們麵‘露’尷尬,囁嚅不語。希莉絲繃著臉回答:“簡而言之,一般選手是玩物,特別嘉賓是禁臠候補。”


    包括快把臉搓得脫皮的昭霆在內,楊陽等人都僵硬了一瞬,惟獨肖恩依然天真不解:“對了,上次索貝克也說過,到底什麽是禁臠啊?”


    這回輪到其他客人呆望他。帕西斯流暢地解釋:“就是一種對男‘性’而言含有相當汙蔑意義的名詞,和奴隸一樣,被剝奪了自由和尊嚴的存在。”


    “哦,真過分。”


    是錯覺嗎?索貝克似乎很擅長應付肖恩的“無知”?楊陽疑‘惑’地挑眉。昭霆放下‘毛’刷,一蹦三尺高:“搞什麽!竟然有這樣‘亂’七八糟的比賽!”


    “摒除功利‘性’,這個比賽還是很有挑戰‘性’的。”老板本著公正的立場說話,“因為賽場本來就是由眾神的遺跡改建而成,一些地方還沒探察完,非常危險,也就格外刺‘激’,每年都有大量的冒險家慕名而來。”


    “說穿了,就是和西城對抗的設施。”希莉絲一臉不屑,“不想冒險家全被西城搶走,就‘弄’出這麽個東西。這也罷了,明明是瀆神的行為,卻冠上‘祭神’的名義,才真叫好笑。”


    男人們稀奇地瞧著她,因為希莉絲一看就知道是梅迪人,還是‘女’‘性’,如此辛辣地批評自己的母城,實在不尋常。


    楊陽等人麵麵相覷,不甚明白。耶拉姆開口道:“這些且慢說,先吃飯吧。”


    他的提議,總是現實又準確。


    ******


    新年的第一天總是新奇而愉快的,若碰巧是晴天,心情就更加愜意。坐在靠窗的位置,呼吸新鮮空氣,品嚐美味的早點,欣賞逐漸熱鬧起來的街景,有一種浸潤在溫水裏的感覺。


    “這個椰絲蛋糕好好吃哦。”咬了口旅館推薦的招牌甜點,莎莉耶‘露’出感動的表情。


    “是嗎,我嚐嚐。”帕西斯握著她的手,把剩下半塊送進嘴裏,嚼了會兒,評價道,“還可以啦,你喜歡,下次做給你吃。”


    “耶!索貝克會做飯嗎?”席間響起幾聲驚呼。帕西斯一手支頰,笑得悠哉:“我的手藝可是很不錯的,雖然還比不上耶拉姆小哥。”


    “你別和希莉絲一樣叫我小哥。”褐發少年加重語氣。


    “哈哈哈……”


    索貝克是很開朗的人嘛。幾個少‘女’不約而同地微笑。肖恩更是笑得隻能用幸福形容,不知為何,和帕西斯同桌吃飯,讓他有股奇妙的安心感。


    “對了,昭霆,帖子。”楊陽朝友人攤開手。昭霆唔唔兩聲,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折起來的羊皮紙,遞給她。


    啜了口香醇的紅茶,黑發少‘女’瀏覽紙上的介紹,讀出重點部分:“嗯,接下來三天都是謝神祭啊,感謝眾神的祭典。有大規模的***,廣場音樂會,雪雕展覽,馴獸表演,擂台比武,‘精’品一條街服務,各式各樣的小吃……”


    “哇——好有趣!”雖然已經看過一遍,昭霆和莎莉耶還是忍不住歡呼雀躍。肖恩也興奮得兩眼放光:“太‘棒’了,太‘棒’了,吃完飯我們就去玩吧!”


    “在那之前,我想先搞清楚祭神比賽的內幕。”帕西斯眯著眼笑道。在他視線對麵的希莉絲歎了口氣,娓娓道來:“就像我剛才說的,祭神比賽是為了吸引冒險家創辦的活動,所以我說那些冒險家是玩物。而且發展到後來,‘性’質更加惡劣,演變成地位高的‘女’‘性’納寵的幌子。美其名是讓‘通過’眾神試煉的男子進入神殿,其實……就是把他們當作禁臠。”


    “天哪……”昭霆捧著臉呻‘吟’。莎莉耶輕蔑地撇嘴。楊陽幹咳道:“貴城的‘女’‘性’真開放。”


    “屁個開放!”盛怒之下,希莉絲罵了髒話,“要是真開放也罷了,這根本是***裝貞潔的行為!外表端莊高貴,其實一個比一個齷齪無恥!我最看不慣她們那副嘴臉!”


    席間安靜了片刻,被帕西斯和氣的聲音打破:“嗯,下次請不要用***做比喻好嗎?”


    “咦?”希莉絲還沒從‘激’動的情緒中平複。


    “我媽媽是***。”


    “啊!?”


    即使是平地驚雷,也不及這句話震撼。人人呆滯地瞪視發言者,卻見他仿佛沒事人般喝茶吃蛋糕。希莉絲回過神,滿臉通紅:“對、對不起,我……”


    “沒關係,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帕西斯聳了聳肩。楊陽觀察他的表情,道:“索貝克,你很喜歡你母親吧?”


    “嗯,最喜歡了。”銀發青年淺淺一笑,眉間無限溫柔,“她是全世界最好的母親。”


    “……”盡管剛剛就沒有鄙夷,但看到同伴如此深愛身為***的母親,楊陽等人都感到由衷的欽佩。肖恩羨慕地道:“真好,我連我媽長什麽樣子也想不起來。”


    楊陽一怔。帕西斯促狹地笑道:“能生出你這樣的活寶,想必也是位偉大的母親。”


    “嘁!什麽意思嘛你!”


    在和睦的氣氛中結束早餐,一行人上街閑逛。


    ******


    整個拉魯都沉浸在祭典的氣氛中,市民身穿富有特‘色’的民俗服裝,和熟人相伴走在街上;來自大陸各地的旅行藝人表演著‘精’彩的節目,吸引人們駐足觀看;所有的陽台上都懸著掛毯,展現梅迪城足以自傲的工藝品;少‘女’們卸下常年遮麵的薄紗,‘露’出鮮嫩姣好的麵容,從窗口向行人撒出雨點般的彩‘色’紙屑;頑皮的孩子戴著怪異的麵具,呼嘯來去,嚇唬外地來的客人。


    肖恩對這種小鬼的玩意兒表現出高度的興趣,在一個麵具攤前定住腳跟,毫無形象地和昭霆爭搶麵具。莎莉耶本來不屑一顧,後來也忍不住攪和進去。見狀,楊陽、希莉絲和耶拉姆一齊歎氣:“真沒辦法。”


    “哎,哎,沒關係麽,這東西也不值幾個錢。”隻要有肖恩的份,帕西斯總是采取包容的態度。


    “但是會占空間!”耶拉姆低吼。


    “那放我那兒好了。”帕西斯拿起一個牛頭人的麵具端詳,評價道,“這裏的人明顯沒看過多少怪物,角做得都不合比例。”


    “嗯。”楊陽附和,手裏拿著一隻有著長長犬牙的食人魔麵具,乍一看還以為是吸血鬼。


    希莉絲苦笑道:“就我記憶所及,拉魯從來沒被怪物襲擊過。”帕西斯用分不清是嘲諷還是讚揚的語氣道:“哦,真是個和平的城市。”


    “索貝克,索貝克,你看這個麵具可不可愛?”肖恩戴著史萊姆的麵具獻寶。餘人爆笑。帕西斯依舊麵不改‘色’:“非常可愛。”


    好…好厲害的撲克臉!笑得打跌的楊陽心下歎服。


    拿下麵具的肖恩表情卻略帶鬱卒:“其實我本來有個史萊姆寵物,不知道它現在怎麽樣了。”帕西斯撲哧一笑:“你竟然會養那東西,真叫我意外。”


    “我也很奇怪啊,我並不喜歡史萊姆,可是那個時候,小胖撲進我懷裏的時候,我好像想起什麽…不,是一種感覺。”肖恩凝神回憶,楊陽等人都是第一次聽說,好奇地等待著:“軟綿綿,很溫暖,就像…對了!就像嬰兒!所以我才喂它牛‘奶’,還差點幫它換‘尿’布,現在想來真有點走火入魔。”


    一陣驚天動地的笑聲響起。


    餘人詫然回頭,隻見帕西斯跪在地上,一手抱著肚子,一手捶打攤子,笑得眼淚都飆了出來。


    “哈哈哈哈……哎喲,我不行了,怎麽會有這種…哈哈哈哈……”


    “索…索貝克?”


    帕西斯狂笑不止,別人聽不懂,他可是一清二楚,肖恩口中的“嬰兒”是誰。


    親愛的老婆大人,要是你知道肖恩師父把一隻史萊姆當成了你,會有什麽反應呢?想必是抓狂吧!哈哈哈……


    直到快要窒息而死,帕西斯才勉強忍住笑意,氣喘籲籲地爬起來,但之後還是時不時爆出間歇‘性’的笑聲,害餘人擔心他腦子搭錯筋或誤吃了笑菇,這麽反常。


    ******


    接連兩天,楊陽一行都在拉魯市內遊玩,參加各種活動,嚐遍各地美食,每天都玩得樂不思蜀。


    “今天有擂台比賽耶!”


    遠遠望見中央廣場圍了一群人,裏頭赫然是一座臨時搭建的木台,肖恩興奮地蹦起來。


    “不許!”希莉絲揪住他的長辮,惡狠狠地道,“你剛吃了六個蛋烘糕四個‘肉’包,飯後不能‘激’烈運動!”今天帕西斯把一頭染黑的長發高高束起,未免重複,幾個少‘女’還他原來的發式。


    “怎麽這樣!就是要消化才對!”


    帕西斯也不讚成師父去打擂台,不過他的理由比較高尚,是生怕肖恩名氣更響。


    “那些家夥一看就知道是軟腳蝦,你上去非但不能打得盡興,反而會變成欺負弱小。”


    “唔~~”肖恩看看他再看看擂台,無奈地妥協了,“好啦。”


    眾人鬆了口氣。但是一個放棄了,不代表另一個也罷休。昭霆嘴巴裏還叼著羊‘肉’串就往擂台衝,楊陽和希莉絲合力把她抬走。莎莉耶指著不遠處有許多人在跳的布製高台,問道:“那是什麽?”


    “看起來像是棉‘花’‘床’的放大版。”帕西斯撫‘摸’下顎,下了個非常形象的評語。


    “好像地球的蹦蹦‘床’和彈簧。”楊陽輕笑,感覺懷念又新奇。


    “耶——莎莉耶,去玩吧?”


    “嗯!”


    兩個損友難得意見一致,手牽手去了。肖恩正要跟進,被帕西斯一把拉住。


    “沒看見那塊牌子麽?”邊說邊指著一塊木牌,上頭寫著:男賓止步。


    “太過分了!歧視嘛!為什麽隻許‘女’的玩?”


    “跳的時候裙子會翻起來,你想看?”


    “……”即使對***再怎麽遲鈍,肖恩也明白裙下是‘女’‘性’相當‘私’密的地方,罕見地沉默了。有帕西斯監視這個大頑童,楊陽和希莉絲也放心地加入玩耍的行列。但她們忘了,帕西斯是不會禁止肖恩吃東西的,在她們離開期間,一直把他當神豬喂。


    瘋了兩個多鍾頭,‘女’孩們才意猶未盡地下來。莎莉耶衝在最前麵,開心得小臉通紅,一頭撲進帕西斯懷裏:“哈哈哈……太‘棒’了!我頭一次玩得這麽爽!”


    “是嗎。”銀發青年抱起他,臉上寫著‘露’骨的疼愛。看到這一幕,昭霆有點不是滋味:肖恩也是,比較寵她,年紀小就是吃香!


    帕西斯確實有意地忽略她,卻見她賭氣的表情和師父實在太相似,心一軟,柔聲道:“昭霆,我買了剛出爐的果味牛‘奶’派,要不要吃?”


    “要!”昭霆立刻將小小的不快拋之腦後,幸福地大塊朵頤。


    觀看了老虎跳火圈等一係列馴獸表演,眾人疲憊卻快活地走在黃昏的街道上,準備稍事休息後,晚上再出來看燈展。驀地,希莉絲遙指一棟華美的屋宇,道:“這就是祭神比賽的賽場。”


    “什麽!那是賽場!?”肖恩十分驚訝,“賽場應該像擂台一樣啊!”


    希莉絲翻了個白眼:“老板不是說了那是眾神的遺跡,遺跡會像擂台一樣嗎?”


    “嗯……”


    楊陽浮起憂‘色’:“對了,那位潑水隊的幹部叫你和索貝克參加,這事還沒了結呢。萬一她是個大人物,回絕就不容易了,得想個辦法。”耶拉姆難得感情用事:“不用想什麽辦法,直接回絕!這麽下流的邀請,難道還接受不成?”


    “下流倒不見得。”帕西斯笑道。肖恩用力點頭:“嗯!她的眼神沒有歹意!”聽不慣他為別的‘女’人還是自己厭惡的‘女’‘性’類型辯解,希莉絲捏了捏他的耳朵:“好意歹意,你又分得出?”


    “當然分得出。”帕西斯很不滿她對師父如此***,當年他們六個可是小心翼翼地把肖恩當寶捧著,但他不會表現出來,畢竟這是肖恩選擇的‘女’人,“我也看出來了,她眼裏沒有那種意思。”


    “啊,那你們可以放心地參加了?”楊陽直覺地信任他。


    “也未必,她另有圖謀。”


    “?”楊陽困‘惑’地擰眉。昭霆不耐煩地叫道:“管什麽圖謀不圖謀,你們一塊兒上場,還怕被人吃了?”帕西斯自信頜首:“有道理。”希莉絲冷靜下來,沉‘吟’道:“以我們的身份,不適合與統治階層起衝突,最好還是參加。”


    “那你們倆要小心,隨機應變。”耶拉姆歎了口氣,叮囑兩人。


    “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索貝克!”肖恩拍‘胸’擔保,氣勢十足。可惜包括昭霆在內,沒人理他,一致向另一人遞出無言的托付,而帕西斯也點頭答應。


    ******


    冰之月2日深夜下界王宮——


    “啊~~累死了,這兩天醉鬼真多!”


    與楊陽等人有一麵之緣的紅衣‘女’郎大刺刺走進代理城主辦公室,抄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個底朝天,一邊拉鬆領口扇風。明明是粗魯的動作,由她來做,卻別有一股爽朗的風韻。


    “你忘了關‘門’。”桌後祭司打扮的‘女’‘性’提醒,聲音十分動聽。黑發披肩,薄紗半掩著絕世的容顏,風姿楚楚,氣質若仙,正是被譽為[南城第一美人]的下任城主繼承者,蕾雪依娃。


    紅衣‘女’郎微微一動,一道勁風劃破空氣,‘門’砰地關上。


    “竟然用鬥氣關‘門’,真是奢侈。”


    “總比勞動我的雙腳好。”‘女’郎跳坐到一旁的沙發裏,翹起二郎‘腿’,兩手展開擱著椅墊,眼中卻‘射’出與慵懶的姿態截然相反的‘精’銳光芒,一霎不霎地注視蕾雪,“學妹啊,你在打什麽主意?”


    被超出預計的***感籠罩,蕾雪窒了窒:“沒什麽。”


    言下有些惱怒,一來是為自己的失態,二來是為對方居高臨下的態度。盡管兩人的確是學姐學妹的關係,但她地位高也是事實。


    “嗯,抱歉,用武人的威勢‘逼’問聖職者是我不對。”‘女’郎反而退了一步,友好地笑了笑,“不過,我還是要給你個忠告,別去招惹那兩個男人。”


    “你感覺出什麽?”蕾雪眼睛一亮,當初派這個人去就有試探的目的。


    “無底‘洞’。我幹這行八年,還是頭一次碰上‘摸’不清深淺的人。”‘女’郎帶著幾分欣賞回味著。蕾雪沉‘吟’不語,細長的睫‘毛’掩蓋了眸裏的算計。


    看出她不打算放棄,‘女’郎灑脫地起身:“那我走了,你慢慢想。”


    “葉爾瑪。”


    蕾雪喚住她,語調一貫的溫柔,“請再幫我一個忙好嗎?”


    “不行。”葉爾瑪轉過頭,依然友好地笑著,同時擺擺手,“你有不接受忠告的權利,我也有明哲保身的權利啊。”語畢,徑自關上房‘門’。


    一路走來,半個***的帥哥也沒有,好不容易忍耐到‘門’口,葉爾瑪發出明顯不屬於淑‘女’的喟歎:“唉~~真是個氣悶的地方。”


    “氣悶的話,不會回團裏啊!”


    左近響起一聲大吼,隨之走來的年輕男子身材中等,穿著皮甲,服飾像是雇傭兵。葉爾瑪親昵地拋了個飛‘吻’:“瑞,我不是答應過大家,這是最後一次了。”


    “希望如此。”名叫瑞的青年小聲嘟囔。因為對自己長久以來的任‘性’也有自覺,葉爾瑪沒有生氣,倒是愧疚了起來:“啊,我發誓總行了吧。”


    聽到對方的保證,瑞反而感到不安:“頭,你真的…要放棄?真的不再找他?”


    “到了這個年紀還念念不忘,就算別人不說,我也會害臊的。”葉爾瑪俏皮地笑了,她是個美麗的‘女’子,因此這個‘女’孩般的笑靨除了為她增加少許天真,沒有任何別扭的地方。


    青年端正的臉龐泛起可疑的紅暈,默然垂首。


    葉爾瑪從左‘胸’的口袋掏出一根發帶,看了片刻。可能是洗的次數太多,原本雪白的‘色’澤有點泛黃。用毫不忸怩的動作綁起一頭‘波’‘浪’卷的長發,她轉向部下:“名報好了?”


    “是,我也報了。”


    “真是讓人無可奈何的家夥。”搖了搖頭,‘女’郎邁開大步,‘豔’紅的發尾跟著擺‘蕩’,配上紅衣,宛如一株盛開的血‘色’薔薇。


    希望在那個遺跡,能夠遇見他。


    ******


    黎明時分,下起小雪來,溫柔地為整座都市鋪上一層銀白。早晨雖放晴了,天空卻有些灰暗,但這絲毫不影響人們的熱情,街上依舊熙來攘往,小販的叫賣聲也洪亮震耳。


    “好‘棒’哦。”莎莉耶趴在旅館的陽台上,欣賞周圍變成白‘色’的屋頂。楊陽瞥了一眼,由衷讚同:“是啊,真有情調。”


    “隔壁好像還沒動靜。”希莉絲一邊套上鎖子甲,一邊聆聽牆那邊的反應。


    “大概和這位一樣,在睡懶覺吧。”楊陽掃視猶睡得香的表妹。莎莉耶嘻嘻一笑:“耶拉姆肯定起來了,肖恩不一定,索貝克九成還在睡。”


    希莉絲一指點‘唇’:“話說回來,索貝克到底是什麽來曆?說是肖恩的舊識,為什麽總不用真麵目示人?”


    “對哦,我也好想看看他真正的樣子。”莎莉耶是小孩子,好奇心隻有比她更旺盛。


    “哎呀,他肯定有他的理由,我們就不要深究了。”楊陽理智地分析,“而且維烈也說了他沒有惡意,身為同伴,應該互相信任,不過問隱‘私’。”


    “唔~~~”希莉絲和莎莉耶略帶不甘地點頭。


    這時,傳來敲‘門’聲,接著是棕發青年活潑的嗓音:“各位,起來了嗎?”


    “還有一個沒起來。”


    “快起來,索貝克說要請我們吃火鍋。”


    “耶——”三個少‘女’齊聲歡呼,連忙叫醒某頭大睡豬。聽見有美食享用,昭霆也不計較早起了。


    由於要參加比賽的關係,帕西斯脫下長袍,換上一身白‘色’的勁裝,外罩附有披肩的長鬥篷,英氣中透出一絲優雅。本來穿仿軍服的窄衣和披風會更好,但他的說法是:“這副身板太瘦了,不想裹太緊丟人現眼。”發式和昨天一樣,黑如烏木的長發紮成馬尾,長長的劉海中分,緊貼著臉頰兩側,使那張清貴的俊顏多了點稚氣柔和的感覺。肖恩還是褚‘色’長衣加長辮的打扮,不過帕西斯堅持在他脖子上圍了條羊‘毛’的手織圍巾,又買了一雙保暖的厚實皮靴。因為也送給其他人類似的物品,這個體貼的行為沒有引起注意。


    火鍋店是‘露’天的,為了不讓鍋底涼掉必須拚命加柴,光是燒熱就忙出一身汗,吃起來就格外爽快,昭霆差點沒喝湯喝到把肚子撐爆。一頓飯吃完,每個人都大呼過癮。


    “比賽要下午舉行對吧?”莎莉耶問的同時盤算著接下來要上哪兒玩。


    “雖然要下午,但是還要報名。”帕西斯笑著點點她的俏鼻,“所以先去看看吧。”


    餘人無異議,於是信步走向昨天看過的建築物。還沒到目的地,就見諾大的空地上人山人海,有報名參賽的冒險家,也有更多攜兒帶‘女’的觀眾。美貌的服務生掛著甜笑發放傳單,並確定選手的級數。‘門’口豎著一塊看板,以布幕製成,麵對左右兩根立柱,柱頂鑲著兩顆碩大的晶瑩球體。這種名為[遠見水晶球]的法器會把景象打在布幕上,頗像地球的投影儀。


    討厭的裝置。帕西斯眼一眯,隨手毀了水晶球——他可不喜歡給人當猴子看戲。昭霆接過傳單,看了一會兒,叫道:“咦,有團體賽!”


    “什麽什麽?”眾人圍上去。希莉絲還沒找到內容,就迫不及待地道:“太好了,有團體賽的話,我們就可以一塊兒參加了!”她實在不放心情人。


    楊陽讀道:“團體參賽,最低7人……真巧,我們正好有七個。”


    “七個……”帕西斯仿佛想起什麽,刹時沉默下來。餘人不解地望著他:“索貝克?”


    一直沒發現,原來他們總共有七個人,和那時一樣,難怪他沒覺得排斥,還不知不覺融入那種和諧的氣氛。


    仔細體味,連人也很相似。


    肖恩師父不用說,楊陽像安迪,昭霆像華爾特,耶拉姆像魯西克,希莉絲像瑪麗薇莎,莎莉耶像菲莉西亞。


    而且這一次,不會再有慘酷了吧……


    “索貝克,到底怎麽了?”肖恩關懷地又問了聲。帕西斯回以前所未有的璀璨笑容:“沒什麽,走吧,我們一起參加。”


    報名工作完畢,選手集合後,眾人原先站的位置出現兩個矮小的身影。


    “帕西斯那家夥,竟然把我們變成這樣。”


    其中一個小男孩拉扯領口,吐出氣悶的抱怨,一頭奇特的冰藍‘色’短發為他粉雕‘玉’琢的小臉增添了一份妖異感,更加引人注目。他身旁的小‘女’孩肌膚賽雪,齊肩的發絲也如新雪般潔白,一雙圓亮的大眼是剔透的紫‘色’,卻似罩了層霧般朦朦朧朧,看不清裏頭的情緒。


    沒得到同伴的響應,刃霧也不在意,凝視遠方台上的楊陽等人,浮起欣悅的笑意:“不過,我還是頭一次看他笑得那麽開心,看來病治好也指日可待了。”


    “……”


    “小羽?”這回刃霧察覺了,困‘惑’地轉過頭,隻見同伴神‘色’凝重,眼底漾著深深的憂慮。


    ******


    排好順序後,選手們依次進入賽場的大‘門’,跟在楊陽等人身後的是個以肌‘肉’男為主的冒險團體,指著莎莉耶發出粗鄙的笑聲:“看哪!竟然連小孩也有!這群人是怎麽回事,以為這是過家家嗎?”


    被指點的當事人不屑理會,反而是她旁邊的昭霆‘露’出怒‘色’,手伸向背上的大劍無刃。殿後的帕西斯淡淡地道:“別為連牙也沒刷幹淨的猴子動氣,我可不想再聞他嘴裏的大蒜味。”


    昭霆和莎莉耶撲哧一笑,走在前麵的四人也莞爾。那大漢勃然大怒,掄起拳頭就衝過來。


    銀發青年頭也不回地抬手,用一根食指輕鬆抵住那醋缽大的拳頭,再一頂,幾個人跌成一團,哎喲連聲。


    這匪夷所思的一幕震撼了附近的看客,可惜沒等他們發出讚歎聲,楊陽一行就踏進了賽場。


    ‘門’後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兩邊每隔一段距離有一扇‘門’,看不出是什麽材質做的‘門’板緊閉著。詭異的是,之前應該沒走多遠的選手們都不見了。


    “奇怪,那些人去哪兒了?”昭霆左顧右盼,懷疑他們躲進了‘門’裏。


    “是空間銜接。”肖恩吐出一個專有名詞,“用高段魔法把各個空間相連,讓進入的人以隨機的方式被傳送到不同的地方。”


    “啊,那不是很危險嗎,一不小心就會分開。”楊陽擔憂。希莉絲搖了搖頭:“不會的,我們進來時,裁判不是給了我們一人一個徽章嗎,這可以保證我們不走失。所以隻要徽章不掉,就不會有問題。”


    “現在怎麽辦?”耶拉姆問了個實際的問題。


    “找出口。”帕西斯習慣‘性’地走到肖恩身側,“每兩個空間之間都有銜接點,隻要循著這些點走,就可以出去了。”語畢,手指在半空劃出閃光的文字,凝神感知。


    “索貝克,這些‘門’可以打開嗎?”莎莉耶指著一扇‘門’問。


    “不可以,應該是陷阱。”肖恩代替因為施法必須集中‘精’神的帕西斯回答,下一秒,他臉‘色’大變,“昭霆!”


    在聽到“不可以”三字時,已經縮回手的棕發少‘女’還是不及關上‘門’,展現在她麵前的是一片藍‘色’,宛如海水的深藍,裏麵也像海底一樣,有魚,有綠藻,有珊瑚……


    觀察到此為止,洶湧的海水噴湧進來。


    “笨蛋!快把‘門’關上!”這麽大喊的帕西斯,是反應最快的,其他人已經嚇得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昭霆回應他的是一串咕嚕聲。


    反應第二快的肖恩布下結界,緊接著他們就被洪水吞沒。大‘浪’直衝向走廊的深處,湍急的水流迅速上升至廊頂。雖然沒淹到水,眾人還是被一***巨大的衝擊撞得頭暈腦脹,連方向也分不清,自然無暇關心他人的處境,突然一股不同於先前的感覺傳來,睜開眼時隻見藍天白雲。


    “咳咳…大家沒事吧?”


    左近響起熟悉的聲音,帕西斯全身濕透,扶著一棵芭蕉樹調整呼吸。為了拉住險些衝散的同伴,逃進這個避難所,他不得不打破肖恩的結界,以至於‘弄’成這樣。幸虧他水‘性’好,沒有大礙。


    “剛進來就這麽慘,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楊陽苦笑著坐起來,詫異自己竟連一滴水也沒沾到。希莉絲環顧四周:“這是哪兒?”


    他們身處的是個非常廣大的空間,鳥語‘花’香,綠蔭蒼翠,頭頂的藍天清澈得仿佛最上乘的錦緞,怎麽看也不像正常世界,因為外麵還是冬季,而這裏的氣候絕對是陽‘春’三月。最怪異的是:距此數十米遠有一扇‘門’立著,一條小溪從那裏延伸過來。


    “應該是某個異空間吧。”耶拉姆推測。肖恩趕去慰問帕西斯,走出兩步,僵在當地:“昭霆呢?”餘人麵麵相覷,這才發現少了一個同伴。


    “糟了!快去找她!”莎莉耶跳腳,焦急之‘色’溢於言表。這時,上空傳來一聲尖叫,一個人直直墜了下來。


    “***,痛死了!”吐出嘴裏的沙子,棕發少‘女’狼狽爬起,衣服和銀發青年一樣浸飽了水,臉上東一塊泥西一塊土,很是可笑。見她無恙,眾人鬆了口長氣。


    “還叫痛,幸好有徽章,不然你就完蛋了。”希莉絲數落。


    “啊,你們也沒事嗎?”天‘性’缺乏反省的少‘女’把她的話當耳邊風,抓了抓頭發,掃視同伴,不滿地皺起眉頭,“為什麽隻有我一個人淋濕?”


    “咦!”眾人轉過頭,原來帕西斯不知用什麽方法烘幹了衣服。


    “因為是你打開那扇‘門’,當然要受點報應啦,小‘花’貓。”銀發青年賊笑,彈出一顆水球,衝淨她滿臉的汙跡,也害她打了個哆嗦。


    未免友人發飆,楊陽搶先道:“你知道怎麽出去嗎,索貝克?”


    “這裏的路線都是設定好的,就算掉進陷阱也一樣。”帕西斯扯下一片芭蕉,把葉子當竹簽拋出去,灌注了氣勁的綠葉深深‘插’進鬆軟的泥地,形成某個特別的圖案,“我剛剛感知了一下,雖然這裏還有許多未知空間,但已知的都被連接起來,全部通過才能到達另一頭的‘門’出去。”


    “為什麽全部通過才能出去?”昭霆打破沙鍋問到底,一方麵也是報複。


    帕西斯拉出一條光線,然後‘揉’成一團,扼要解釋:“打個比方,假設賽場的前後‘門’是線頭的兩端,空間的銜接處就是分布在線上的點,看似雜‘亂’,其實隻要一個個跳過去,就能到達線的另一端——懂了嗎?”


    “哦。”眾人恍然大悟地點頭,他的比喻確實形象。


    肖恩早就擁有這些知識,直奔下一個主題:“總共有幾個銜接點?太多我們就作弊。”


    “十三個…哦呀,和神明的數量一樣,所以才叫‘眾神的試煉’?”


    希莉絲頜首肯定,補充了一句:“不過具體是什麽試煉我也不知道。”帕西斯收回光線,拍拍手,笑得從容:“無妨,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我們的運氣還不錯,小‘花’貓雖然觸發了陷阱,卻把其他陷阱也淹了,讓我一下子就找到正確的‘門’。”


    “你別叫我小‘花’貓!”


    “什麽意思?我們已經過了第一關嗎?”楊陽驚訝地睜大眼。


    “是啊,第一關應該是試手氣吧,有點可惜沒打開其他的‘門’看看。”


    “你也是個好奇寶寶啊。”希莉絲取笑。耶拉姆發現一個問題:“其他人應該不會空間魔法,他們是怎麽過關的?”


    “到時候‘門’就會出現。”帕西斯彈了下‘胸’前的徽章,“這玩意做得還不錯,既能互相吸引,也可以讓隱藏的銜接點顯形,不過熬不熬得到規定的時間就看那些家夥的造化了。”


    “希望他們沒事。”心腸最好的肖恩咕噥,為了一場比賽死太不值得了。莎莉耶壓根不關心別的選手,一疊聲問道:“這麽說,隻要在這裏等就行了?要等多久?你能不能找到那個‘門’?”


    “不行喲,這裏範圍太大了,而且這裏並不是第二關,是[夾縫領域],所以要不了多久……”一言未畢,帕西斯驀然收聲,餘人也察覺氛圍的突變,氣溫陡然升高,腳下的泥土變成了紅褐‘色’,天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堅硬的岩石天頂;原本的‘花’香轉為一股刺鼻的味道,像是硫磺。


    不遠處是一條火焰的河流,濃稠的紅‘色’液體緩緩流動著,冒出一個個氣泡。對岸的懸崖被高溫燒得焦黑,除此之外,就隻有他們腳下一塊立足地。


    “這、這是怎麽回事!?”昭霆驚呼。楊陽感動非常:“難得一見的景致啊!我還是頭一次看到熔岩!”希莉絲輕歎:“先是水,再來是火嗎。”


    “熱死啦!”莎莉耶叫道。餘人這才注意到溫度確實在不斷攀升。


    “滌心水界。”肖恩在‘胸’前畫了個繁複的法陣,水藍‘色’的光幕隨之出現,將眾人罩在裏麵,熱氣頓時被一掃而空,連心靈也不可思議地平靜下來。


    哎呀呀,因為聖鬥氣的關係,對外界的寒暑都沒感覺了。帕西斯耙耙劉海,將體內的氣息降到最低點。對他這種級數的高手而言,用不用鬥氣都無所謂。


    “這種情況要怎麽做?設法過去還是找‘門’?”楊陽勉強收起‘激’動之情,詢問帕西斯。盡管對這個青年了解不深,但她直覺他比肖恩理‘性’。


    “乖乖等‘門’出來不符合我的‘性’格,還是大鬧一場得好。”肖恩提出充滿個人風格的建議。


    “哦,在眾神頭上踩一腳嗎,真是好主意。”帕西斯的態度比他還積極,表情更隻能用興高采烈形容。


    也許我看錯人了。楊陽默默反省。希莉絲教訓:“別開玩笑了!你們這樣的行為叫作褻瀆神靈!”從小在神權意識濃厚的南城長大,她對眾神抱有根本的敬意。


    肖恩從現實角度反駁:“水元素早就見底了,我現在是靠索貝克的頭環維持結界。”受神官的熏陶,身為神學生卻沒有自覺的耶拉姆皺眉:“那還磨蹭什麽,立刻想辦法出去。”


    “有你這句話就好辦多了。”帕西斯綻開‘陰’險的笑容,把責任推卸給他不說,還拖楊陽下水,“你說你頭一次看到熔岩是吧,那火山噴發一定沒看過了,我讓你見識。”說著,從腰包裏掏出一個紅‘色’的東西,朝火焰河丟去。


    轟!!!


    爆發的巨響幾乎震裂人的鼓膜,熔岩呈放‘射’狀湧出,濃密的煙柱直衝天頂,將石壁烤得通紅,端的是聲威赫赫。楊陽等人目瞪口呆,肖恩興奮得雙眼放光:“哇——太‘棒’了!那是什麽?”


    “我做的火元素晶體,受到一定打擊就會爆炸。還有三個,要不要玩?”


    “嗯!”


    哐哐哐——天崩地裂的變動再度發生,這次更‘激’烈到地麵似乎也要塌了,餘人不由得抱頭仆倒,惶恐地等待風‘波’平息。好不容易爆炸聲小了些,昭霆開口詛咒:“那兩個到了地球肯定是本***的部下!”


    楊陽以沉默讚成她的評價。


    在兩個恐怖分子的摧殘下,整個異空間很快就在一聲脆響後崩潰,氣溫轉為不同於先前的悶熱,仿佛置身熱帶雨林的感覺。草木的味道也清晰地傳入鼻端,睜眼望去,一片濃淡不一的綠。


    “逃…逃出來了嗎?”昭霆驚魂未定地道,耳邊嗡嗡作響,連自己說了什麽也聽不太清楚。最先恢複的莎莉耶好奇地打量四周:“這裏又是那個什麽[夾縫領域]?”


    “啊,因為稍微炸過頭的關係,直接跳到第三關了。”帕西斯聳了聳肩,一派若無其事的樣子。見狀,楊陽不禁火大:“下次別玩啦!會死人的!”


    “怎麽會死人!我雖然是業餘的鏈金術士,技術可不亞於那些職業的!振幅適中,聲音也完全在接受範圍內!”帕西斯雙手‘插’腰,‘激’烈抗議她的“侮辱”。肖恩頜首認同:“沒錯,非常完美的作品。”


    希莉絲狠狠拉扯他的耳朵,楊陽以眼神施壓。看出自己的任‘性’隻會為師父帶來災難,帕西斯無奈地表示會收斂暴行。


    一行人在綠‘色’的空間裏轉悠,本來耶拉姆的意見是:在原地等最好,可惜他的忠告一向被忽略。


    “這裏的植物都好奇怪。”希莉絲略帶不安地四下巡視。楊陽附和:“嗯,從來沒見過。”


    “索貝克,這是什麽樹?”昭霆指著一棵高大筆直,纏滿藤蔓,葉子像鋸齒的大樹問帕西斯。


    “想知道?”銀發青年似笑非笑。棕發少‘女’不疑有他地點頭。


    帕西斯撚起一簇發絲,搔了搔她的鼻子。昭霆“阿嚏”一聲,打了個老大的噴嚏。與此同時,樹頂裂開一個像是嘴巴的大‘洞’,幾根粗長的藤蔓纏住她,提起來往裏麵送。


    “啊啊啊——”


    “天呐!”


    “快救她!”


    慘叫和驚呼此起彼伏,經過一番忙‘亂’,昭霆隨著被火焰燒斷的藤蔓一起掉在地上。


    “正如各位所見,這是被稱作[感冒食人樹]的植物。”帕西斯用導遊的口‘吻’公布答案,無視眾人憤怒的目光。


    “說明可以用口頭的!”楊陽提高嗓‘門’。帕西斯依舊笑嘻嘻:“這樣印象比較深刻不是嗎?”語畢,揮手離去。目送他的背影,幾個少‘女’互相咬耳朵:“索貝克好惡劣哦。”


    “嗯。”


    話雖如此,沒有人真的生氣,從銀發青年的言行傳遞過來的並不是惡意,而是一種親近的捉‘弄’。


    不過,由於帕西斯的示範,楊陽等人再也不敢靠近周圍的植物——萬一撞上一棵“觸‘摸’咬人樹”之類,豈不就完蛋了!於是個個變成蝸牛,小心翼翼地前進。帕西斯偶一回頭,‘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別再用那種可笑的步伐走路啦,這裏畢竟是眾神的遺跡,隻要不抱持敵意,樹木也不會做出致命的攻擊。”


    眾人如釋重負。肖恩由衷佩服:“索貝克,你知識好淵博。”


    “打發時間,無聊看的。”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淒厲的哀號:“救命!救命啊!”


    “糟了,有人遇險了!”肖恩衝第一個,其他人也緊追在後,惟獨最沒有助人為樂‘精’神的帕西斯落在後麵,暗自啐舌:嘖!麻煩!


    繞過一叢灌木,幾具被枝條纏成麻‘花’的人體躍入眼簾。肖恩攔住想要‘射’箭的楊陽,放了個物理震撼魔法,受到衝擊的枝條舒展開來,鬆脫了獵物。看清落地的人,莎莉耶驚噫:“啊,是你們!”無巧不成書,這些人赫然是在‘門’口嘲笑她的冒險家。


    “咦,你——”其中一個光頭大漢也認出她,目光一轉,定在最後的帕西斯身上,驚喜地吆喝,“喂,小子們,看哪!找到了!”


    想報仇嗎?銀發青年眯了下眼,孰料幾個冒險家竟然跪在他麵前,齊聲道:“大哥,請收我為徒吧!”


    “什……!”被太過意外的事態搞懵,帕西斯一時呆了。餘人也瞠目結舌。先前說話的光頭大漢解釋道:“你隻用一根指頭就擋住了俺的拳頭,不是俺吹牛,俺的力氣在兄弟們當中是最大的,大家一致討論的結果,就是奉你為我們的新老大!”


    “接受吧,老…哦,不,師父!”正要跟著喊的的小弟們發現不對,糾正前首領,“老大,是師父!”


    “對對,以前當山賊的習慣還留著,不好意思叫錯了——請收我們為徒吧,老大師父!”


    “哈哈哈……”


    聽到這裏,楊陽等人再也無法抑製地爆發出笑聲,昭霆還落井下石地噓道:“老大、老大!”帕西斯給了她一個暴栗,臉上浮起尷尬的紅暈。


    “給我滾。”他一字一字迸出警告。


    大漢們瞪大眼的神‘色’活象被親娘丟在路邊的小孩,撲上來抱住他的‘腿’,一個比一個聲淚俱下:“老大,你不能拋棄我們啊,老大!”


    “你要我們做什麽我們都會聽你的,隻要你教我們武藝!”


    ……夠了。聽見同伴們笑得越發放肆,帕西斯的忍耐終於‘逼’近臨界點,然後就是‘肉’拳與身體相撞發出的聲響。


    神清氣爽地披上鬥篷,發泄完怨氣的某人轉向啞然的同伴:“走吧。”


    “這樣好嗎?”楊陽瞄了眼被揍得看不出本來麵目的冒險家們。


    “好得不能再好。”帕西斯指的是自己的心情,一臉‘春’光明媚地往前走。看出他狀態不對,餘人把頭湊在一起嘀咕:“索貝克好像暴走了。”


    “嗯,暫時不要惹他比較好。”


    “你們還愣著幹什麽,快點。”


    眾人正要邁步,背後響起微弱的呻‘吟’:“服…服了你,老大,太強了。”


    “等我們,老大,我們一定…很快追上。”


    “……”楊陽等人無言。帕西斯麵無表情地繼續走。


    他什麽也沒聽見。


    ******


    代理城主辦公室內,蕾雪若有所思地盯著一張奇異的地圖。


    陳舊的羊皮紙上,許多五顏六‘色’的小點閃閃發亮,不時熄滅一兩個,目前最靠前的是一個金‘色’的點和一個紅‘色’的點,它們分別代表兩支團體。


    雖然帕西斯破壞了遠見水晶球,但蕾雪一開始就是借徽章上的感應法術遠程監視,並沒受到什麽影響。考慮到徽章有可能遺失,她還命人在每個分賽場放置鎖定用的法器,以防跟丟。


    拜希‘露’菲爾的瞬間傳送所賜,楊陽一行進入南城邊境時沒有驚動任何人,直到日前帕西斯在耶林那一鬧,才被身在首府的蕾雪知悉,從而迅速擬訂了攪納計劃。


    無論是殲滅提拉周邊怪物的戰鬥力,還是恢複一整個城市生機的神秘能力,都足以讓棕發青年成為各統治者爭相奪取的目標。這一點祭司長不用向主君確認就能肯定,才大膽地張開漁網,問題是:獵物是否會被套住。


    北城和西城都沒能留住肖恩,姑且不論米利亞坦,貝姆特連世界頭號罪犯“血魔”都能網羅,吸才納賢的本事可見一斑。他也不行,實在讓人心裏沒底。偏偏梅蓮可最近公務纏身,無法親自遊說,首先誠意度就下降了。其次,梅迪城是‘女’‘性’掌權的城市,‘性’別歧視又嚴重,本地出生的也罷了,外來的男‘性’沒有一個能在宮廷待得下去,總是不到三天就氣極走人。即使千辛萬苦把肖恩留下了,蕾雪也不奢望他能撐過這個記錄,何況他現在身價高貴,到哪兒都能謀個‘肥’差享受,憑什麽在這裏受氣?最後,***——美人計對男‘性’可謂萬試萬靈的法寶,而南城也不缺美人,可惜習慣了高高在上的梅迪‘女’‘性’對搔首‘弄’姿一竅不通。通常她們隻要招招手,一聲令下,男‘性’就必須誠惶誠恐地謝恩,又怎麽會懂得***的技巧?


    思來想去,唯有用狠招。


    蕾雪研究過楊陽一行的路線,再過去就是東城伊維爾倫。盡管南、東兩城締結了貿易合作關係,梅蓮可卻沒有因此麻痹大意,也向蕾雪下達了“若不成功,就讓他成仁”的指示。以此為基準布下的其中一個局就是祭神比賽,另一個由鄰近神殿準備。畢竟拉魯是首府,潛伏著不少他城的探子,不適合大規模的動作和收網。


    若是能通過這個遺跡搞清楚那把十字架的來曆和那個能力的原理,就不需要他本人了,這樣對我們彼此都好。蕾雪衷心祈禱,半晌,歎息著補充了一句:否則,也隻有照大人說的,鏟除他。


    ******


    進入倒數第七關時,帕西斯特別看了一眼某個隱藏在草叢裏的法器。


    因為考慮到肖恩肯定也發現了這東西,他才沒管它,可是剛剛,一股明顯的殺意傳來,讓他無法再裝作不在意。


    懶得理你們,倒囂張起來了。帕西斯心下冷笑。


    不同於維烈,他對統治者的想法一清二楚,一來曾經打過‘交’道,二來這些家夥自古以來就沒什麽進步。這一點,連他鍾愛的弟子羅蘭也不能免俗。


    就算不借助徒弟的人脈或自己的能力,單憑他的頭腦和經驗,也足以將南城搞得天下大‘亂’,隻不過他現在心情很好,不想跟她們糾纏,所以送了幾隻在第五關捉來的變異甲蟲和沼澤蟑螂過去,以痛快的想象小小滿足一下。


    “我還以為那頭是裁判,看來好像不是。”沒有注意到他的小動作,肖恩疑‘惑’地端詳法器——他也感覺出殺氣。


    帕西斯嚇唬他:“是蟲‘洞’,裏麵全是粘答答的怪物。”肖恩一蹦三尺高,閃得要多遠有多遠。


    “哈哈哈!”不良徒弟放聲大笑,但是他的報應很快就臨頭了,昭霆和莎莉耶騎著一隻巨大的蝸牛施施然來到:“看,肖恩,你最怕的東西。”


    第六關是草原,有上下顛倒的樹和放大數倍的生物。


    “不要讓它們靠近我啦!”棕發青年大吼。蝸牛嚴格說來不算他恐懼的對象,卻會分泌出黏液,一樣惡心。兩個少‘女’嬉笑不理,繼續驅策坐騎。


    竭力裝出平常的模樣,帕西斯緩緩挪動腳步。楊陽眼尖地看破:“索貝克,你該不會,怕蝸牛吧?”


    “開什麽玩笑!我怎麽會……啊啊啊!”心虛的申辯斷線在淒厲的慘叫聲中,原以為蝸牛應該移動得很慢,不料這隻蝸牛速度快得像颶風,帕西斯猝不及防下差點被撞個正著,當場魂飛天外,隨便選了個方向狂奔逃命。


    餘人呆呆目送他眨眼不見,良久,才在草原的邊上找到人。


    “沒想到你真的怕蝸牛。”楊陽搖頭感歎,其他人也一臉無法置信的表情。


    “可、可惡,又不止我一個人怕!”帕西斯趴在地上喘氣,聲音抖得一塌糊塗,“還…還有五個…五個比我更怕!”


    這是三餐不繼的生活留下的後遺症。曾經整整一個月,他們師徒都以各種蝸牛料理裹腹。肖恩是隻要有得吃就好,還覺得富有彈‘性’的蝸牛‘肉’很美味,但他的弟子們都食不下咽。情緒累積到最後,菲莉西亞等人從一開始的反胃、排斥到看見背殼生物就暴走;隻是害怕的帕西斯,已經是程度最輕微的了。


    嗚嗚嗚,好悲慘!


    肖恩為找到“同伴”而欣喜;楊陽、希莉絲和耶拉姆三個好心人溫言勸慰;昭霆和莎莉耶‘交’換了一個眼‘色’,偷偷轉頭想去找那隻蝸牛,卻被兩隻大手揪住後領。


    “我先旨聲明,再讓我看到那東西,我的反應可不會是逃跑這麽簡單,絕對把你們倆打得***開‘花’!”帕西斯獰笑著發出通牒。屈服於暴力之下,昭霆和莎莉耶隻得放棄惡作劇的念頭。


    沒多久,通向第七關的‘門’出現在附近。因為前麵的關闖得並不輕鬆,每個人都打醒十二分‘精’神。然而‘門’裏完全沒有挑戰人類想象極限的稀奇景物,而是個非常正常的大廳。


    仿佛神殿的構造,四壁呈現中規中矩的方形;頂部卻是圓形的穹隆;班駁的殿柱散發出‘乳’白的光暈,照亮了最‘陰’暗的角落;麵朝他們的牆壁有一扇拱形的大‘門’,通往好像內殿的空間。


    楊陽讚歎道:“這裏才有眾神遺跡的樣子嘛。”耶拉姆提醒:“別掉以輕心,也許下一秒地板就會裂開來。”昭霆啐舌:“烏鴉嘴!”


    “感覺好奇怪,和之前的地方完全不搭配。”希莉絲微微蹙眉。帕西斯‘摸’了‘摸’光滑的下顎:“可能到中央了。”餘人一怔:“咦?”


    “銜接空間的行為是不自然的,空間的排列自有規律,所以勢必需要一個平衡點支撐。二維就稱作中央,三維稱作固點,還有二維的銜接空間必須是單數。”


    “可是隻有雙數才有平均值啊。”楊陽提出質疑。肖恩教師脾氣發作,‘插’口解釋:“不是平均值,這個中央指的是可作為排外支撐的定點。你自己算算,六和六是否相等?如果是雙數,扣除中間數,剩下的數字就不等了。”


    “哦,原來是這麽算的啊。”楊陽恍然大悟,笑著點頭,“真有趣。”昭霆抱著腦袋口吐白沫,一點也不覺得這番話“有趣”。耶拉姆和莎莉耶對數字‘精’通,還沒什麽。希莉絲也有些暈眩地按了按額角:“那這個中央,有什麽特別的嗎?”


    “裏麵一定有平衡用的法器,去看看吧。”帕西斯正要邁步,突然和肖恩一齊轉頭,喝道,“什麽人?”


    一個小身影應聲從‘門’外衝進來,在地上滾了一圈,抬起一張雖然滿是塵土卻依然‘精’致可愛的小臉,掃視每個人,最後定在帕西斯身上。


    “嗚哇——主人!”外貌看似七、八歲大的黑發小男孩嚎啕大哭地撲向他,一副受了極大委屈的樣子。


    “黑耀!”驚訝之下,帕西斯忘了用小名叫下仆。充滿母‘性’的少‘女’們圍成一圈,好奇地打量他懷裏的男孩。希莉絲還掏出手帕,愛憐地擦拭他臉上的汙跡:“好可愛哦,索貝克,你兒子?”


    “……沒聽到他叫我主人嗎?”


    “用童工可是犯法的!”昭霆指控。帕西斯冷嗤一聲,右手卻溫柔地拍撫下仆的背:“怎麽了,小黑,誰欺負你?”


    小黑?眾人麵麵相覷,對這個昵稱不敢恭維。


    “嗚嗚,我找你找了好久,路上還碰到幾隻好大的蜈蚣,嚇死我了。”黑耀哭訴一路的艱難險阻。


    “那種東西,你隻要吹口氣就完蛋了。”


    “可是可是,很可怕啊,嗚……”


    帕西斯情不自禁地翻了個白眼。這隻愛哭又成天撒嬌的妖獸是他最頭痛的下仆,明明力量比刃霧和小羽加起來都強,卻總是這副窩囊樣。


    幾個少‘女’卻很吃他這一套。莎莉耶‘摸’‘摸’他的頭,柔聲道:“乖,不哭。”她是隊伍裏年紀最小的人,一直很希望有個弟弟照顧。


    昭霆掉下一身的‘雞’皮疙瘩:“你吃錯‘藥’了!”莎莉耶狠狠瞪視她,眼角瞥見黑耀一霎不霎地盯著自己,連忙拉回好姐姐的表情。


    “你好漂亮,頭發和主人一樣,亮晶晶的。”黑耀眼裏閃動著憧憬的光輝,觸碰她的發尾。莎莉耶被哄得笑逐顏開,很快和他打成一片。


    亮晶晶?索貝克也是金發?楊陽心道。帕西斯將黑耀推開:“你留在這兒,裏麵的氣息會讓你不舒服。”


    “哦。”黑耀不情願地答應。莎莉耶主動表態:“我也留下。”


    “哼。”昭霆有點嫉妒地瞥了眼‘交’談熱絡的一人一獸,跟上先行的楊陽等人。


    內殿也是個空‘蕩’‘蕩’的大廳,不同的是中間有一座造型典雅的噴水池,濺出的水珠散發出瑰麗的七彩光暈。但離得近了,眾人才發現那並不是噴水池,而是水池的上方懸浮著一顆巨大的菱形晶體。周圍繚繞著宛如金絲的光,遠看就像是晶瑩的水滴。


    “好美哦。”昭霆和希莉絲異口同聲地讚歎。餘人也看得目不轉睛。帕西斯撫‘摸’下巴:“這就是那個法器了,真想帶回去給小羽。”


    “咦?”


    “她最喜歡吃晶體。”


    吃晶體?晶體也可以吃麽?眾人困‘惑’。肖恩指著對麵的牆壁:“啊,那裏有條走廊。”耶拉姆歎了口氣:他早就發現這條走廊,隻是不想大家冒險才不吭聲。


    “去看看吧。”帕西斯順水推舟,“也許裏麵有通向下一關的‘門’。”於是一行人繼續前進,走過漫長的廊道,眼前再度出現一扇深紅‘色’的巨大‘門’扉。


    “啊,果然有‘門’。”昭霆蹦蹦跳跳地跑去開‘門’,然而看清‘門’內的情景,她底氣不足地道,“是不是…退回去比較好?”


    躍入眾人視野的,是個身高近六米,全身覆蓋著厚重甲胄的戰士。右手握***‘棒’,左手持鋼鐵巨盾,乍看就像一座堡壘。


    “不行喲,後麵就是銜接點。”帕西斯綻開夷然無懼的笑容。肖恩浮起感動之情:“是巨人族啊,沒想到這世上還有巨人族。”


    哼,神族的走狗。帕西斯暗暗冷笑,揮了揮手:“楊陽和昭霆退下。”


    “等等,索貝克,不能‘交’涉嗎?”肖恩實在不想殺死為數已不多的異族。


    “我可不會巨人語。”


    “小心!”捕捉到鐵巨人被頭盔保護的眼部‘射’出紅光,耶拉姆一邊大喊一邊推開最近的昭霆;希莉絲和帕西斯也在第一時間閃避;惟獨楊陽反應不及。肖恩擋在她麵前,雷槍在‘交’擊的刹那改變角度,卸過了***‘棒’威力十足的一擊;同時帕西斯以對方的武器為踏板,光劍化為一道流星直取眉心要害。


    鏗!鐵巨人以令人不敢置信的速度後退,但頭盔還是碎裂開來,‘露’出一張酷似雕像的端正臉龐,不愧是神明的眷族。


    打都打了,‘交’涉自然是不可能了,何況是對方先動手,肖恩立刻進入戰鬥狀態,和帕西斯以不同的方位襲向敵人。後者側過身子,揮出一記強力的腰斬,鐵巨人劈下***‘棒’,一聲鈍響後,帕西斯被超乎想象的力量彈開了幾丈遠;慢了半拍,肖恩朝對方的鎧甲接縫處刺出雷霆般的一槍,卻被巨盾擋了下來。


    但是眼看就要撞上牆壁的銀發青年卻在瞬間化劣勢為優勢,左腳踩了下壁麵,連人帶劍衝向鐵巨人;而棕發青年也在第一擊掌握了戰友的節拍,旋轉長槍刺中鐵巨人的咽喉。


    麵對肖恩和帕西斯的雙重攻勢,強大的古老遺族終於步伐不穩,雷槍的一擊更令他微微麻痹,如山的身軀竭力想維持平衡。


    “嘖,絲毫沒有‘插’手的餘地啊。”希莉絲又是歎服又是懊惱地看著配合得天衣無縫的兩人。


    對肖恩而言,這也是很稀罕的經驗。無論失憶前還是失憶後,他都是一個人孤軍奮戰,從來沒體會過這種並肩戰鬥的酣暢感。


    帕西斯的注意力卻多數集中在敵人身上,本以為剛剛的一劍足以貫穿鐵巨人的身體,不料隻是在他的背部留下淺淺的傷痕,真是防禦力高得驚人的種族。


    看來對付這家夥還不能放水。


    光劍失去了原本的形態,化為一道燒灼視網膜的白熾閃光,粉碎了***‘棒’的抵擋,從下往上切開了鐵巨人的顱骨;肖恩在前一刻竄至敵人身後,對準傷痕處刺入,金黃‘色’的雷槍延伸出‘胸’口。


    兩個致命傷奪去了鐵巨人的生機,紅‘色’的眼睛變成了無機的玻璃珠。


    “你們倆好厲害!”看得矯舌不下的昭霆拍手。楊陽也由衷欽佩:“就像搭檔一樣。”


    “是嗎。”前一句沒什麽觸動,後一句卻讓帕西斯不好意思起來,“太抬舉我了。”肖恩一把勾住他的頸項,笑得滿足而欣喜:“說什麽呢,你比我厲害多了!”


    帕西斯高興之餘也納悶:肖恩目前的水平連他全盛時期的十分之一也不到,而且很多招式不老練,如果‘肉’體長久不鍛煉導致退步還說得過去,可是靈魂應該不會有這種問題。


    難道是記憶的緣故?沉‘吟’到一半,帕西斯忽然神‘色’微變,看向來時的方向。緊接著,餘人也感到腳下的地麵隱隱晃動,天‘花’板開始有粉塵掉落。


    “地震!?”昭霆直覺地往外逃。另一個人卻比她更快,幾乎是足不點地地掠過她:“黑耀!”


    兩旁的石壁搖晃得更劇烈,楊陽等人急忙跟著已經跑得不見蹤影的同伴回到內殿,躍入眼簾的是幾個嚇得魂不附體的冒險家;金發少‘女’一臉蒼白地蜷縮在角落,用驚駭的眼神仰望上空。眾人跟著她的目光抬頭,隻見一頭渾身燃燒著黑‘色’火焰的巨鳥。


    黑鳳凰。


    “莎莉耶,發生了什麽事?”比起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生物,楊陽等人更關心同伴的安危,爭相跑過去。莎莉耶也掙紮爬起,指著那些冒險家,以略帶顫抖卻大致平靜的語調說明:“他們想砍晶體拿出去賣,我和黑耀阻止,他們不聽還使用暴力,結果黑耀就變成那樣。”


    “哪樣?”


    昭霆的反問與帕西斯的喊聲重疊:“黑耀,冷靜下來!”


    巨鳥張口吐出一團火球,範圍內的冒險家們頓時炭化,留下一個焦黑的深坑。


    “殺夠了吧,快下來!”看也不看一眼那些貪婪的倒黴蛋,帕西斯提高嗓‘門’。黑鳳凰縮了縮頸子,發出楊陽等人先前聽過的稚嫩嗓音:“主人,我…我控製不住。”


    真是黑耀!連親眼目睹他變身過程的莎莉耶也目瞪口呆。帕西斯手扶著額頭,一臉傷腦筋的表情。這時,他身後響起一聲輕微的爆響,菱形水晶急速破裂,耀眼的強光迸‘射’而出。


    “糟了!”肖恩和帕西斯火速布下結界,下一秒,能量風暴席卷了整個空間。


    外頭正為遠見水晶球不能用而鼓噪的觀眾也在同時麵臨驚變,被作為祭神比賽賽場的建築物搖搖‘欲’墜,石塊伴隨巨響不斷崩塌,煙霧彌漫。


    “出事了——”


    不知誰發了聲喊,人人四散逃竄,驚恐不已。接到報告的王宮也無法做出反應,因為一群可怕的昆蟲已經占據了她們全部的注意力。


    南城的謝神祭,在第三天徹底‘亂’成一鍋粥。


    ******


    身體好像碾碎一樣疼,內髒也有移位的感覺,楊陽忍不住呻‘吟’了一聲,朦朧中感到一股暖流傳遍全身,頓時好受了許多。


    “醒了嗎?”熟悉的聲音響起,她勉強撐開眼皮,對上一張清雅的俊顏。


    “索貝克?”


    “空間紊‘亂’的衝擊太大了。沒問題就說一聲,我趕著叫醒其他人。”


    “沒有……問題。”楊陽強迫刺痛的喉嚨發聲。帕西斯瞥了她一眼,又施展了一次治療術,才走開查看別的同伴。另一頭,肖恩正安慰哭哭啼啼的黑耀。


    順暢地坐起,黑發少‘女’這才看清周圍是一望無際的‘花’海,清一‘色’雪白的蕊瓣,無比壯觀也無比聖潔,令人心魂俱醉。不過欠缺情調的棕發青年毫無感動,朝她揮手:“楊陽,醒啦?”


    “嗯,這是哪兒?”


    “天曉得。那塊晶體碎了,所以我們可能還在賽場,也可能掉進了某個異空間。”


    帕西斯的白魔法極為高明,沒多久每個人都轉危為安,開始探索這個肖恩口中的異空間。


    “這裏的景‘色’好單調。”也是俗人的昭霆抱怨。希莉絲不以為然:“才怪,我就覺得非常漂亮。”


    莎莉耶發現新收的義弟臉‘色’不對,關懷地問道:“怎麽了,黑耀?”


    “我好難受。”恢複人形的妖獸氣息不穩地抓著‘胸’口。銀發青年立刻轉過頭:“小黑,回來!”話音剛落,男孩的形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顆拳頭大的黑球,咻地飛進他的口袋。


    “咦!”眾人大吃一驚,昭霆甚至好奇地撲過去:“你把他怎麽了?”


    “黑耀和刃霧一樣是妖獸,受不了神力。”帕西斯按住口袋不讓她翻,扼要解釋,“這裏恐怕還是眾神的領域。”耶拉姆鬆了口氣:“還是賽場嗎,那應該能出去吧?”


    帕西斯沒有回答,一樣物體吸引了他的視線;餘人也驚訝地睜大眼,地平線盡頭出現一幢仿佛宮殿的建築。


    奇怪,這景‘色’好像在哪兒看過。肖恩敲敲腦袋,搜尋記憶。昭霆歡呼一聲奔向敞開的大‘門’:“水!食物!”


    “昭霆,給我回來!”楊陽氣急敗壞地追上去,在她進‘門’的前一刻抓住她,“你不要老是這麽冒失!”


    “你不餓嗎?”


    “不是這個問題!”


    “算了算了,進去看看,也許真的會有吃的。”帕西斯對目前的情況抱有一份愧疚,開口解圍,當先走進宮殿。裏麵的布局竟和先前的大廳一模一樣,隻是沒了那種破敗的味道,卻更加樸素,連一點裝飾的‘花’紋也沒有;還有內室的‘門’是關著的。打開‘門’,帕西斯首先僵在當地。


    空曠的房間中央同樣有一座水池,懸浮其上的卻不是七彩的水晶,而是一副冰棺。


    容貌有“令人屏息”的形容,而冰棺裏的男子,就是這樣一個奇跡的存在。


    一襲吞沒所有光線的黑‘色’長袍;垂至腳下的黑發仿佛有生命般閃動著銀芒;長長的眼睫形成柔和的‘陰’影;完美的‘唇’線微抿,勾勒出一個略帶悲傷的弧度;淡淡的白光籠罩著他的全身,給人一種空幻的感覺。


    “天天天天哪。”昭霆驚‘豔’得語無倫次。餘人這才恢複呼吸的能力,大口喘息。


    “快把他放出來!”希莉絲反應最快,衝向冰棺。肖恩一把拉住她:“等等,他是死人。”


    “什麽!!!”少‘女’們齊聲驚呼:這麽美的人是死人!?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啊!


    “沒錯,沒有生命反應。”耶拉姆的斷言粉碎了她們最後一絲希望。眷戀地盯著冰棺,昭霆咽了口唾沫:“我們把他帶走吧?”楊陽瞪眼:“你帶走他想幹嘛?”


    “放著天天瞻仰也好啊。”


    “神經!”


    “戀屍癖!”莎莉耶再加一句,卻怎麽也無法將目光從黑袍男子身上移開。


    “走吧。”帕西斯催促,心裏莫名的焦躁。他不認識冰棺裏的人是誰,卻有一股必須逃離的預感。


    肖恩和耶拉姆依言折返,‘女’孩們卻依依不舍磨磨蹭蹭了很久才一步一回頭。看著看著,楊陽忽然有些恍惚。


    總覺得這個人的表情……非常寂寞呢。


    幽幽地,一聲歎息滑落:《楊陽……》


    似真似幻,陌生的優雅嗓音,好像來自很遠的地方,也好像近在耳畔,黑發少‘女’愕然,直到走在最後的銀發青年推了她一下才回過神:“那個,索貝克,你有沒有聽見什麽聲音?”


    “沒有啊。”帕西斯詫異地注視她,“你沒事吧?”楊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事。”大概是錯覺吧。


    關‘門’的刹那,變故橫生。


    無形的力量將帕西斯拉回房間,大‘門’在他身後關閉。反‘射’‘性’地抬頭,銀發青年對上一雙清皎冷厲的鳳目。


    比霜更冷,比雪更清,蘊著冰針一般的恨意,穿過空間的阻隔,疾‘射’而來。


    幾乎在同時,他艱難地吐出一個名字:


    “蘭修斯。”


    ******


    輕柔的呼喚卻是最猛烈的催化劑,恨意立刻凝聚成實質的黑‘色’利箭,貫穿了帕西斯的‘胸’膛。


    “啊!”青年噴出一口金紅‘色’的鮮血,劇痛使他回過神,險險避開接下來的攻擊。


    怎麽回事?蘭修斯不是暗黑神,那家夥最寶貝的弟弟嗎!為什麽要殺他?帕西斯飛快地繞到黑箭攻擊不到的死角,‘抽’空整理思緒。這時,冰棺裏冒出一團漆黑的濃霧,鋪天蓋地地彌漫開來,帕西斯頓覺呼吸困難。


    是殘留思念!判斷出敵人的身份,他鬆了口氣:如果是本尊的話,實在沒把握一邊壓製賀加斯一邊還打贏。


    耀眼的強光從青年的掌心迸‘射’開來,驅散了黑霧。房間的另一頭出現一個淡淡的影子,容貌與冰棺裏的男子如出一轍,麵‘露’痛苦地喘息著。帕西斯得理不饒人,幻出光劍衝向他,不料這一劍竟刺了個空,而且對方閃避的身法和他一模一樣。


    什麽!帕西斯的瞳仁收縮了一下,然而這情景還比不上接下來的發展更令他驚訝——蘭修斯的手上也多了一把暗元素凝成的長劍,以不亞於他的速度疾刺而來。


    這家夥……難道……帕西斯揮劍格擋的同時瞥見對方‘露’出茫然之情,故意冒著開膛破肚的危險靜止了一會兒,果然,蘭修斯也保持握劍的姿勢愣在當地,臉上的表情更無措。


    嗬,原來如此。


    有種欺負小孩的感覺,但帕西斯本來就是毫無廉恥惡劣到不行的男人,不過他好歹沒做出假裝把劍捅進身子,讓對方有樣學樣的‘混’帳行為,隻是先用慢動作讓蘭修斯適應,再突然發難,東拍一下,西踢一腳,並且越來越樂此不疲罷了。


    “賀加斯,你……”第三次被從房間的這頭踹到那頭,蘭修斯終於醒悟對方是在捉‘弄’自己,氣得漲紅臉,“你……我。”


    不會吧!帕西斯吃驚得瞪大眼,看出他中間的停頓不是出於憤怒,而是因為不曉得如何措辭。


    那個瘟神到底是怎麽教育弟弟的!?


    清冷狹長的黑眸迸出火‘花’,蘭修斯在瞬間拉近兩人的距離,身形快愈閃電,淩厲的攻勢壓根看不出之前被耍得團團轉的影子。帕西斯頗不輕鬆地擋架,嘴角浮起讚賞的笑意。


    真是個天生的完美戰士。


    但是以他的立場,也不能無限止地玩下去;而且時間越長,對方從他身上學到的東西就越多,當下晃了個虛招,光劍瞄準肋下的空隙,直直刺入被黑袍包裹的身軀。


    傷口沒有血流出,因為思念體並不是血‘肉’之軀,但痛楚是相同的,心傷亦然。


    一手扣住對方的肩膀,蘭修斯一字一字道:“為什麽,賀加斯?”


    “……”


    “你總是不回答!總是說…我什麽都不用知道!”用僅剩的力氣吼出長久以來的怨懟,蘭修斯再也無力撐住瀕死的身體。與此同時,帕西斯感到一些畫麵傳入體內,那是被封印的記憶,也是即將消失的記憶。


    “希‘露’菲爾……”


    隨著逐漸微弱的呢喃,清澈的液體在落地的中途碎散。


    看看已空無一人的懷中,銀發青年轉過頭,冰棺裏的人不知何時合上了雙眼,神情不同於先前的哀傷,是無比的安詳。


    譏刺的笑聲響徹房間。


    “竟然借我的手消除弟弟的恨意,賀加斯,你真是夠卑鄙了!”


    鄙夷地一甩手,帕西斯離開了已經沒有主人的神域。


    ******


    長度及腰的芒草隨風搖曳,低壓的天空不時變幻顏‘色’,從單一到‘混’合,讓人看了心情浮躁。毫無預兆就迸出來的奇怪生物,更是為妖異的氛圍增添了一份莫測的詭譎。


    斜削的劍尖劈開粗糙的外皮,飛濺的血‘花’在空中霧化,‘裸’‘露’的腹腔內什麽也沒有,一聲咆哮後,形狀酷似‘毛’蟲卻比‘毛’蟲大上百倍的怪物炸裂為無數飛蛾。常人看到這種情景早就發瘋了,但葉爾瑪還是冷靜地旋轉身體,切出一道風弧,將靠近的飛蛾攪成碎片。


    “嘖,真是莫名其妙。”抹了把汗,她放聲喊道,“瑞,沒死的話就回答一聲,瑞——”


    寂靜。隻有獵獵的風聲回應著她。


    失望地踢了腳芒草,葉爾瑪抿緊‘唇’瓣。饒是藝高人膽大,麵對這麽怪異的事態,還是會心生不安,何況她隻有孤身一人。


    異樣的風聲刮過耳畔,芒草突然全部向她的方向傾倒,造成這個景象的雙頭巨鳥降低高度飛來。葉爾瑪剛擺出戰鬥態勢,聽見一個令她不敢置信的聲音:


    “嗨,小姐,一個人嗎?”


    是人!比欣喜更衝擊的情緒是驚訝,這種雙頭巨鳥她之前也遭遇過,暴躁凶戾,殺死已經很不容易,更別說使喚。她沒有解除警備,一手撥開遮麵的發,答道:“不,我還有個同伴,我正在找他。”


    “啊,那我們就是同路了,上來吧。”柔和的男中音滲入一絲溫暖。感覺到他的善意,葉爾瑪放鬆下來,助跑跳上巨鳥的背。


    “你……!”看清騎手的麵目,她驚噫出聲。帕西斯嗬嗬笑道:“原來是熟人啊,真巧。我叫索貝克,你呢?”


    “葉爾瑪。”紅發‘女’郎嫣然一笑,坦然坐到他身後,“你也和同伴分散了?”


    “嗯哼,你不是監視者吧,為什麽要算計我們?”


    “沒辦法,學妹的拜托。”


    “哦哦,這種拜托以後少接受為妙,會死無葬生之地的。”帕西斯並不是在威脅,隻是闡述事實。因此葉爾瑪也回以自在的態度,聳聳肩歎了口氣:“我也這麽想,所以拒絕了她第二個請求。”


    “聰明。”微笑了一下,帕西斯輕踢身下的坐騎,雙頭巨鳥載著兩人飛向遠處的地平線。


    “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按捺想討教馴鳥技巧的衝動,葉爾瑪先揀最緊要的問題問。


    “你可以稱它為‘扭曲的空間’,反正離我們的世界非常遙遠。”


    葉爾瑪不禁動搖:“能回去嗎?”帕西斯罕見地遲疑:“這個嘛…答案是肯定的,不過要找到回家的‘道標’,還需要一點運氣才行。”


    “那就沒問題了,我運氣一向很好。”


    “嗬,你真有趣。”帕西斯笑眯眼,也覺得自己運道不錯,畢竟在這種鬼地方撞見美‘女’的機率小得可憐。但即使無法無天如他也不會選在這個時機調情,立刻繞回正題:“總之,我們需要找到‘碎片’。賽場中央用來平衡的法器壞了,原來的地點和這些空間多少會有殘骸留下,有了媒介,我就可以定位。”


    “呃,恕我聽不懂,果然我和魔法犯衝。”葉爾瑪尷尬地摳摳臉頰。


    “沒什麽,一個人隻要有一技之長就行了,你的身手相當利落。”


    “多謝誇獎,你是法師嗎?”


    “……雖然我的身板很瘦,也沒有佩帶武器,但我和你一樣,是如假包換的戰士。”其實帕西斯比較想說自己是死靈法師,可惜沒有證據。葉爾瑪爽朗大笑:“別在意啦,你能馴服這麽凶暴的怪物,肯定比一般的肌‘肉’男厲害多了。”


    帕西斯也微微一笑:“你不是南城本土長大的吧。”


    “咦,為什麽這麽問?”


    “嗯…氣質上,就是有種不同的味道。”


    “你的嗅覺很靈敏。我早年和身為探險家的父親一起尋寶,後來在首府學院的武技部畢業,當了一名傭兵,一直在夏爾瑪大陸闖‘蕩’。”葉爾瑪攏了攏吹‘亂’的發絲,眼底浮起一抹懷念,“最近才回來找人。”


    “然後一回來就被學妹逮去做苦力?”帕西斯揶揄。


    “一半是我自願的,好久沒參加潑水隊了,想重溫當年的生活——你‘挺’紳士的,知道不能詢問‘女’‘性’的‘私’事。”葉爾瑪笑著點點他的背脊。帕西斯冷嗤:“我可不是愚蠢的小‘毛’頭。”


    “哈哈哈!”


    和新同伴‘交’談期間,帕西斯也沒有疏忽警戒和搜尋,繞了兩圈毫無所獲,提醒道:“準備好,我要進入下一個空間了。”盡管不明白,葉爾瑪還是依言抱緊他的腰,隻見前方的天空裂開一條大口子,無數細小的光粒飛快地掠過耳邊,連接成線,血液在叫囂,想吐的感覺一‘浪’高過一‘浪’,突然一陣失重感傳來,她反‘射’‘性’地鬆開手,撐了下巨鳥的背部,以抵消可能有的衝擊;帕西斯也做出相同的動作,緊接著,就是一聲悶響。


    “好像受不了這裏的‘氣’。”檢視口吐白沫的坐騎,帕西斯聳了聳肩膀。葉爾瑪注意到周圍的地麵是奇怪的翠綠‘色’,仔細一看,訝道:“是葉子,不,樹蓋!”


    “咦?”


    “真的,是我小時侯常玩的樹蓋。”踩了兩腳確定觸感無誤,紅發‘女’郎頑心大起,綻開燦爛的笑容。銀發青年卻在瞬間失去了血‘色’。


    “樹蓋、樹蓋……”雙膝一軟,他癱軟在地,仿佛看不見般撫‘摸’葉片,喃喃道,“不會的,不會是這裏……”


    “索貝克?”葉爾瑪剛轉過頭,就見他踉蹌爬起,一陣風似地掠過,跳下樹蓋,“啊!”


    呆了兩秒鍾,她才回過神。


    “竟然把‘女’孩子一個人拋在這種地方,真是差勁的男人。”


    走到邊緣探頭張望,看出跳下去決無生還的可能後,她隻得回到原地,窮極無聊地等待。過了約莫半刻鍾,一道白影躍了上來。


    “你……”葉爾瑪本想問“你幹嘛去了”,話到嘴邊,變成——“你沒事吧?”


    帕西斯臉‘色’慘白,不過神情大體還算平靜,隻有語調泄‘露’出一絲不穩:“沒事,我抱你下去。”


    有很多故事的男人呢。葉爾瑪暗忖。


    降落的過程中,‘女’傭兵不禁深深吸氣,墨綠的樹冠下是閃耀著寶石的藍‘色’海洋,情景美到讓人懷疑是夢境。靠得近了,才發現那不是寶石,而是散發出淡淡熒光的巨大蕨類,錯落生長在不知是什麽成分組成的深藍地表上。


    “好漂亮!”一被同伴放下,葉爾瑪就迫不及待地跑向最近的光蕨。


    “是很漂亮。”帕西斯心不在焉地附和,目光流連在高大到不可思議的巨樹上。眼神從令人心碎的絕望,到莫測的詭譎,嘴角也浮起一絲帶著甜腥氣的笑意。


    不期然回頭的葉爾瑪,心跳快了兩拍。


    非常***。


    休利安的容貌是清心寡‘欲’型的,而帕西斯的言行也很有禮貌,所以她一直把他當君子看,沒想到,這個男人的本質是玫瑰而不是百合。


    宛如被火焰引‘誘’的飛蛾,葉爾瑪走近對方,同時解下束發的帶子。


    “想什麽這麽出神?”


    帕西斯絕非不解風情的男人,立刻領會‘女’傭兵的意思,擺出邀請的姿勢。葉爾瑪這才將手搭上他的頸項,不然,隨便觸碰一個戰士,是會被甩飛的。


    “想一個人。”他在她耳邊細語,摩挲她‘豔’紅的發,“我喜歡卷發的‘女’‘性’。”


    “因為那個人是卷發?”葉爾瑪笑起來,沒有覺得不快,反而加深了與對方‘交’換氣息的衝動,畢竟‘女’‘性’都喜歡專情的男子。雖然,她不確定帕西斯是不是在說謊。


    收緊的手臂感到柔軟的觸感,葉爾瑪的表情也多了份緬懷,“真巧,我的初戀情人也和你一樣,有一頭長長的直發。”


    “彼此都滿意,太好了。”輕笑的聲音消失在重疊的雙‘唇’間。


    極富官能‘性’的深‘吻’。葉爾瑪並非沒經驗的生嫩小‘女’娃,卻還是很快沉溺在對方高明的挑逗下,如果接下來帕西斯要深入發展,她也毫無抵抗之力,但不知怎麽回事,那隻環著她腰部的手,一直規規矩矩地放在原處,隻有固定她後腦勺的右手逐漸加重力道……


    旖旎的氣氛中,突然‘插’進一聲高亢的尖叫:


    “呀——”


    微微鬆開手,氣息絲毫不‘亂’的青年側頭看去,眼‘波’流轉間說不出的魅‘惑’,仿佛一株緩緩盛開的曼佗羅,散發出妖‘豔’卻致命的毒香,讓正麵目擊到的楊陽麵紅耳赤的同時打心底恐懼!


    但是,當有著棕‘色’長辮和琥珀‘色’眼眸的身影進入視線範圍的瞬間,毒素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真心的歡喜:“啊,你們沒事。”


    “你你你……”昭霆回過神,氣得臉紅脖子粗,“我們擔心你擔心得要死,結果你居然在這裏和‘女’人親熱!”帕西斯轉過身,神態完全恢複了平日的調調。


    “去去,大人的事,小孩別管。”他趕蒼蠅似地揮手。昭霆大怒,一口咬住他這隻手。


    “瑞!”葉爾瑪驚喜地奔向和楊陽等人在一起的部下,後者的神情卻有點複雜:“頭。”


    “沒事吧?”


    “是……你也沒事,太好了。”


    另一廂的棕發少‘女’還在咬,大有不把骨頭咬碎誓不罷休的氣概。本來不想計較的帕西斯眯起眼,決定給她點顏‘色’看:“你完了,我剛上完廁所沒洗手。”


    “嘔——”昭霆立馬轉身吐了一地。希莉絲看得啼笑皆非:“你們倆演雙簧啊。”她對帕西斯的行為倒沒什麽感覺,畢竟一個身心健康的男子,偶爾做做那種事很正常。肖恩也不在意,不過是‘激’動的關係,當下撲向徒弟:“幸好你沒事!我們不知怎麽回事掉到這個空間,一直在想辦法回去!”


    “難怪我開‘門’不見你們。”帕西斯笑著回抱他,純淨而粲然的笑容,悄悄撫平了楊陽內心的懼意。耶拉姆質問:“你不是已經結婚了?”


    “哎呀呀,原來已經結婚了,難怪技術那麽好。”發出驚噫聲的是一旁的葉爾瑪,見眾人看向自己,落落大方地笑道,“你們好,我叫葉爾瑪。”


    楊陽等人一一還禮報名,肖恩擊了下掌:“啊,我們在旅館見過是吧?”


    “很榮幸你還記得,多謝關照我家瑞。”葉爾瑪已從部下口中得知這些人救了他,鄭重道謝,隨即為帕西斯解圍,“索貝克可是位紳士哦,在我被他‘吻’得暈陶陶時,都沒把我吃幹抹淨;而且是我主動***他的。”


    幾個臉嫩的少‘女’赧然。帕西斯別扭地咧咧嘴,他寧願被人破口大罵也不要誇獎,連忙搬出理由:“是我家凶婆娘的功勞,她是個超級醋壇子。”不是開玩笑,若菲莉西亞知道他背著她胡搞,第一件事就是叫維烈閹了他。


    “嗬嗬。”葉爾瑪忍俊不禁。楊陽開口道:“既然人都到齊了,我們就出發尋找‘碎片’吧——索貝克知道碎片嗎?”


    “知道,看來你們也沒有收獲。”


    “不不,我們有收獲哦,看。”莎莉耶漾著天使般的微笑遞出手,攤了開來。


    瞥見昭霆詭詐的眼神,心知不妙時已經來不及了,一隻小小的蝸牛在雪白的掌心朝他搖擺觸須。


    “啊!!!”


    ******


    狠狠打了兩個鬼靈‘精’一頓***,帕西斯才略微解恨。其他人看著他逃跑時開辟出來的“道路”發呆。


    “走了!”餘怒未了地踢倒最近的光蕨,帕西斯踩著重重的腳步離去。葉爾瑪小聲咕噥:“俗話說‘女’人有兩張臉,原來男人也有兩張麵孔。”楊陽一震,隱約捕捉到什麽,卻‘摸’不真切。


    兩個對空間魔法有涉獵的法師聯手,範圍縮小了許多。肖恩和帕西斯在臨時繪製的粗糙地圖上畫了幾個點,又‘交’頭接耳片刻,得出結論,在巨樹東邊站定:“是這兒了,反應最強的地方。”


    “可以回去了嗎?”早等得不耐煩的昭霆雙目一亮。還在記恨的帕西斯潑冷水:“才怪,隻是可能有碎片的空間。”昭霆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似地坐下來,捂著肚子哀哀叫。


    銀發青年再次敗在她與師父神似的餓相上,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包丟了過去。


    “哇——”拆開的油紙裏傳出噴香的烤‘肉’味,不止昭霆驚喜萬分,莎莉耶也忍不住撲上來。把最後一點‘肉’渣搶著吃完,兩人才意猶未盡地問道:“好好吃哦,是什麽‘肉’?”


    “你們不要知道比較好。”


    油紙從昭霆的手裏滑落。


    肖恩喚出次元之刃,切開一條細長的黑‘色’裂縫,然後拉大空間之痕。一等最後的耶拉姆踏進,這道臨時的‘門’‘洞’就消失了。


    青白‘色’的光輝照亮了視野。


    不同於燈柱一般的蕨類,這光竟是從地上發出的。他們置身在一間仿佛舞廳的華麗大堂內,天‘花’板上懸掛著水晶吊燈;空氣滲著涼意;衣飾華貴的男‘女’手牽手舞蹈,質地不明的禮服和身軀一樣模糊,隨著每個動作舒展開來,形成光澤的‘波’‘浪’。那奇妙而無聲的舞姿,有一種浮遊生物的感覺。


    眾人都被這詭異的情景震住了,惟獨帕西斯一臉開朗地左顧右盼:“啊,果然是這裏呢,都有建築物的樣子了,那麽開始找吧。”說著,大步往前走去。


    楊陽第一個發現不對,一把拉住他:“索貝克,你、你看不見嗎?”


    “看見什麽?”完全一頭霧水。


    “那些幽靈!”昭霆氣急敗壞地大喊,手指好像沒瞧見他們,自顧自跳得起勁的亡者。帕西斯全身僵硬:“幽靈?”


    “是啊,透明的,穿著漂亮的衣裳,在跳舞。”肖恩簡略形容,高興得指手畫腳,“確實是幽靈,我可以感到和我相似的氣。”


    一絲悲涼的笑意在青年的‘唇’角綻放。


    “我看不見,我的靈識很弱,除非怨靈那種有實體的。”


    詫異他的神‘色’變化,眾人心道:看不見幽靈,也不用難過成這樣吧。楊陽的衝擊更大,因為對方眼裏的情感,像極了那天在高空神官‘露’出的眼神。


    深愛、絕望、痛苦、以及——憎恨。


    正驚疑間,帕西斯聳聳肩,收回情緒‘波’動:“也好,你們一定不想穿過幽靈的身體走來走去,反正我看不見,就我一個人找好了。”


    半晌,他在角落拾起一樣東西,用力揮手:“看!找到……你們那是什麽表情?”


    眾人嘴角‘抽’搐,不知是否告訴他:他剛剛走過去時,開頭撞上的幾個幽靈都灰飛煙滅,其他幽靈見狀,嚇得抱頭鼠竄。


    他是幽靈殺手嗎?那肖恩碰到他為什麽沒事?


    真是謎一般的男人。


    最後還是決定隱瞞,一行人興奮地圍著晶體的碎片。


    “終於可以回家了。”昭霆潸然淚下,莎莉耶也感動得雙手合十。帕西斯端詳了一會兒晶體,轉向葉爾瑪:“你還要找人吧?”


    “咦!”


    “如果不是為了找你那位初戀情人,以你的個‘性’不會參加這種無聊的比賽。”


    葉爾瑪笑了:“真敏銳,不錯,不過沒關係了,就這樣回去吧。”瑞驚訝地瞪大眼:“頭!?”


    “一開始就不是為了表白而來,隻是想感謝當年的救命之恩,我可不是死纏爛打的‘女’人。既然找不到就算了,也許我們注定沒緣分吧。最重要的,我得為這些家夥保重啊。”葉爾瑪敲敲身後的部下,笑得釋然也惆悵。瑞微微漲紅臉。


    “那,萬一他……”楊陽難以啟齒。葉爾瑪搖頭:“不會的,他不是會輕易死在這種地方的男人——如果他參賽的話。”


    “那個人有什麽特征?我們將來會幫你留意。”耶拉姆難得好心,其實是不想節外生枝,誰讓隊伍裏有兩個愛管閑事的家夥。


    “對了,你們是冒險家!”葉爾瑪有些黯淡的神情重新煥發出光彩,“那應該聽過他,他很有名,[紅發尋寶家],總是背著隻大袋子,穿白衣。”


    紅發…背大袋子…穿白衣——好熟的標簽。


    肖恩幾乎確定了:“他叫什麽名字?”


    “維烈。”


    “果然!”昭霆大叫,嚇了葉爾瑪一跳。楊陽歎道:“這個世界真小。”搞清楚原委後,主仆倆也浮起相同的感慨。


    “那麽——”葉爾瑪衝到楊陽麵前,熱切地道,“幫我跟他說,他十五年前在瑟拉斯遺跡拯救的小‘女’孩,對他一見鍾情!而且到現在還在為他守寡!如果他也有意,請到傭兵公會找我!”


    “……是。”楊陽被她的氣勢壓倒了。瑞咬牙道:“頭,你不是說你不表白嗎?”


    “哎呀,有機會為什麽不表白?還有,你為什麽生氣?”


    “……”


    遲鈍的‘女’人。除了更加遲鈍的肖恩,眾人都由衷同情瑞。


    因為之前是肖恩施法,這回就輪到帕西斯。咒語一念完,瑰麗的晶體在他掌心爆出白光,一股違合感傳來,就像被折疊的紙片般,空間扭曲了一瞬,接著,崩潰。


    “啊!”


    尖叫聲此起彼伏,屬於白日的強光照得眾人睜不開眼,隻能聽到鼎沸的人聲。過了片刻,身為靈體的肖恩首先適應過來,看清周圍的景‘色’,呆了。


    他們竟然出現在一個‘露’天舞台上!台下的觀眾麵‘露’驚惶地散開,道具被擠壓成碎片甚至粉末,似乎是工作人員的男‘女’躲在布幕後發抖。


    “這、這是怎麽回事?”昭霆張口結舌。帕西斯環顧四下,打了個響指:“完美,計算正確,我果然是天才。”希莉絲循著他的目光看去,眼珠子差點彈出來:“拉魯!那是拉魯!這裏不是拉魯!”餘人聽得丈二‘摸’不著頭腦,但轉過頭後,也變了臉‘色’。


    隔著城牆可以望見一座山嶺,而山頂聳立的,赫然是南城的首府拉魯。


    “是不是拉魯啊,如果直接返回賽場,會被扣押審問的。”帕西斯反而詫異他們的反應。眾人想想也對。隻有耶拉姆神‘色’灰敗:“那、那行李呢?”


    “叫刃霧他們取啦,大約半小時到。不過葉爾瑪和瑞就要麻煩自己走一趟了。”


    “無妨,這裏過去應該不遠。”葉爾瑪拍拍部下的肩膀,輕巧地躍下舞台,回首笑道,“那麽告辭了,別忘了替我傳話。”


    楊陽一行揮手告別。眼角瞥見一群穿***的人匆匆趕來,帕西斯眼神一凝:“治安隊來了,我們也趕快溜之大吉。”


    因為沒造成什麽損失,治安隊的調查最後不了了之,不放心前來的帕西斯確定沒有後遺症後,踏著悠閑的步子回去旅館,半途遇上苦命淪為搬運工的下仆們。


    “喲,刃霧,小羽。”


    “可惡,你腦袋進水了嗎,我們現在是這副模樣耶!好說歹說守衛才放我們進來!”刃霧一照麵就氣憤地抱怨。小羽則態度恭敬:“主人。”


    “乖。”帕西斯愛憐地撫‘摸’她雪白的發絲,掏出法器的殘骸,“哪,你最喜歡的食物,上等貨哦。”


    “多謝主人。”


    “主人對小羽總是特別好。”黑耀嘟著嘴蹦出來,小羽立刻瞪了他一眼。帕西斯哈哈大笑:“胡說八道,我一向一視同仁。好啦,你們先把行李送去[彎短劍旅館],我去市場買麵粉,晚上做蛋糕給他們吃。”


    目送他的背影,妖獸們神情各異。


    “主人很開心呢。”


    “是啊。”刃霧眉間浮起欣慰,“好多年了,總算又看到他這樣的笑容。”小羽咬著‘唇’一言不發。


    黑耀注意到她的異常,不屑地撇嘴:“怎麽,你吃醋了?雌‘性’就是……”還沒說完,小羽一拳揍得他跌倒在地。


    路過的行人都笑了笑,以為這是普通的小孩打架。


    “黑耀!”刃霧扶起哇哇大哭的同伴,數落道,“小羽,你太過分了。”


    “不要把我,當***類的雌‘性’!”小羽吼聲如雷,連向來一哭就不停的黑耀也嚇得愣住,掛著兩行淚呆呆地看著她。


    刃霧鎮定下來,試圖理解同伴的反常:“到底怎麽了,小羽?祭神比賽時你就很不對勁。”小羽沉默片刻,苦笑出聲:“你們一心為主人高興,難道我就不希望他快樂了?可是…可是……他這個樣子真的不行啊。”


    “呃?”刃霧和黑耀瞠目不解。見狀,小羽的火氣又冒上來:“你們兩個笨蛋忘了賀加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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