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他已拉開數次,她還是纏上來,也不怕著涼。


    肖恩小心地將她的手塞回毛毯,突然怔了怔,好像這個動作,他以前常常做。


    [肖恩師父!]


    甜甜的,充滿依戀的童音,宛如永恒的天籟,在他腦中回響。


    “弟子啊……”他低喃,深深苦笑,“我一定是個壞師父。”


    因為他一個也想不起來,除了貝爾妲提到的兩個,但也隻是名字而已。


    而且他不願去想。


    想起來又有什麽意義呢?他是個活了千年以上的幽靈,所有他生前認識的人,除了維烈,想必都已不在這世上。即使想起來,也是徒增心酸和寂寞。還不如保持目前的心境,好好珍惜身邊的人。


    如果一味沉浸過去,反而會失去手頭現有的。雖然對不起維烈,但他不打算再回憶了,回憶也等楊陽他們都壽終正寢或找到各自的另一半。


    “他應該不會在意幾十年的時間吧。”肖恩自言自語。這時,他瞥見希莉絲皺起眉頭,似乎睡得不太安穩,正要施寧神的法術,那雙蔚藍色的眸子已張了開來。


    “肖恩……”


    “怎麽了,做噩夢了?”肖恩柔聲道。


    “嗯…不算吧,隻是這幾天一直做。”希莉絲耙了耙瀏海,瞅著對方的眼神有一絲異樣,猶豫片刻,還是沒有說明白,轉頭瞧著火裏的巨大黑影,“這是什麽怪物?”


    “沙蠍。你醒得正好,剛好燒熟。”肖恩把火頭熄滅,切下一塊肉遞給她,接著將剩餘的也割下串起,塞進包裏,留作備用糧食。


    希莉絲食不知味地吃完烤肉,問道:“我睡了多久?”


    “沒多久。”肖恩撒了個小謊,其實對方睡了差不多有一天,但睡覺不同於昏迷,對保存體力有幫助,所以他采取鼓勵態度,“你再睡會兒吧。”


    “不要,我睡不著。”希莉絲眼珠一轉,拖長語尾,“除非——你哄我!”


    “啊!?”


    “就是床頭故事啦,搖籃曲啦。”


    “我不擅長講故事。”肖恩為難地搔搔頭,“唱歌倒還可以。”


    “好!那就唱歌!”希莉絲本來隻是開玩笑,見他答應,喜出望外。肖恩把包放在地上,坐在她身邊,笑道:“你已經是大人了,想必不喜歡聽兒歌。”


    “沒的事。小時候,爸爸總是代替忙得沒空管我的老媽講床頭故事給我聽,哄我睡覺,還有唱兒歌。”紅發少女眼中浮起水光,“那是我最快樂的時光。爸爸去世後,再沒有人為我做這些事。”


    “是嗎?”肖恩撫摸她的秀發,眼神溫柔而愛憐,“那我就唱首兒歌吧,不過……”他幹咳兩聲,“是真的很幼稚的兒歌,你不許笑哦。”希莉絲噗哧一笑,收起感傷的心情:“嗯!”


    棕發青年調整了一下呼吸,啟唇唱道:


    “小木偶你從哪裏來?從南邊的森林來,


    森林深處樹木多,造橋築屋列成排;


    小泥偶你從哪裏來?從西邊的田地來,


    田地裏麵小麥多,農人收割笑開懷;


    小布偶你從哪裏來?從東邊的牧場來,


    牧場草地綿羊多,編成毛衣和手袋;


    小糖偶你從哪裏來?從北邊的小鎮來,


    小鎮街上店鋪多,糕餅糖果有得賣……”


    紅發少女差點笑出聲,但是在歡樂之餘,卻有股比剛才更想哭的衝動,湧上鼻端。


    ******


    被星月染成銀色的沙地上,棕發青年背著睡著的同伴疾步走著,不時抬頭看一眼,糾正方向。


    “肖恩。”


    “嗯?”肖恩嚇了一跳,“又做噩夢了?”


    “是啊,我夢見一個人,他對我說了句很討厭的話。”希莉絲沉默片刻,衝口道,“肖恩,我是個有野心的女人嗎?”


    棕發青年腳下一滑,險些跌倒。


    “肖恩?”


    “啊…啊,沒事,我絆了一跤。”肖恩眼底浮起苦澀,“你有沒有野心我不知道,不過你是個堅強的女孩這點我倒可以打包票。”


    “是嗎?”希莉絲笑了,卻不是平常那種開朗的笑容,“我本來也這麽認為,可是現在不確定了。自從知道變成廢人後,我就好害怕,成天胡思亂想,想萬一來不及怎麽辦,我不想死……肖恩,我很懦弱麽?”


    “傻瓜!這哪叫懦弱,是人之常情!”


    希莉絲嘻嘻一笑:“難得你罵我傻瓜哩,一直都是我罵你。”肖恩也忍俊不禁,隨即收起笑意,問道:“為什麽說你有野心?”語氣是壓抑的平靜。


    “其實我不覺得自己有野心。我既不想統一大陸,也不想建個美男子後宮(肖恩噎了一聲),我隻想做個好城主而已。”希莉絲一字一字道,帶著堅毅和自信,“我是公主,本來就有責任為我城謀福址,我也有能力把梅迪城建設得更好。這是理想,不是什麽野心!”


    “嗯。”肖恩暗暗鬆了口氣,露出笑容,“的確不算野心,野心是……傷害他人才能實現的願望。”


    希莉絲天空色的眸子射出仇恨的火光。


    “可是梅迪城的舊製度,粉碎了我的理想!”


    “呃?”


    “我城不是世襲製,是由十二名高階祭司挑選每一代城主。以前的考題如何我不知道,但這一代的高階祭司們教的是神學,考的是魔法。我落選了,但我一點也不沮喪,我不相信憑神學和魔法就能治理好一個城市,我隻恨——恨她們用那麽愚蠢的標準衡量我的能力,判定我的價值!更可恨的是我母親也認為我隻有成為政治婚姻道具的用處!所以我逃離了上界,背井離鄉、到處飄泊,想找出未來的方向。後來我明白了,隻要我是梅迪城的公主,是希莉絲?馮?休拜卡,我就實現不了夢想。所以我舍棄了姓氏,成為一個流浪傭兵,學習戰場之道。我要加入軍籍,用武力奪得城主之位。不這麽做,我戰勝不了梅迪城的舊製度,那愚蠢也頑固的製度!當然,到那時,我勢必鏟除高階祭司們,被她們看中的下任城主蕾雪,甚至是……我的母親。”


    肖恩沒有說話,隻覺遍體冰涼。


    “但是我不會後悔,我一定要成為城主,因為蕾雪不是那個人的對手。”回想起那雙燃燒著野望的冰藍色眼眸,希莉絲聲音一沉,“梅迪城的敵人,不止是西城而已!”


    “……”


    紅發少女的眼神柔和下來,褪去冷酷和堅定,代之以一抹患得患失。


    “到時,肖恩……你願意陪著我麽?


    金發青年的話語,現在她已經理解,也明白他的建議是正確的,可是——


    她不想放他走。


    在他為她唱兒歌的那一刹那,她就下定決心——不放他走。即使他會痛苦、會受傷、會憎恨她,她也絕不放他走。


    這樣溫柔的男人,錯過,她會後悔一輩子。


    然而,她留不住他,不管是健康還是虛弱,隻能期待他的垂憐。希莉絲討厭這樣,卻無可奈何。


    棕發青年久久不語。


    那燦爛的夏日,綠意盎然的山坡,宛如光神的少年,再一次浮現在眼前。


    曆史,又要重演了麽?


    [肖恩,對不起。]


    依然光輝耀眼一如天神的青年站在廊上,拉開長弓,將冰冷的箭頭對著他……


    從環住肩膀的雙臂上,傳來清晰的顫抖,驅散了幻境,一股極為溫暖柔軟的情感,填滿胸腔。


    這個堅強獨立的少女,也有脆弱寂寞的一麵麽?


    “我會陪在你身邊。”


    肖恩低聲道。即使這次會因此魂飛魄散,萬劫不複。


    希莉絲綻開含淚的笑靨,緊緊擁抱住他。


    序


    更新時間:2004-12-1520:43:00字數:223


    “我從來不相信宿命,卻不得不承認有緣分這種東西存在。但是,對所謂緣分是‘神的安排’的說法,我打心底嗤之以鼻。緣分表現為人與人之間的相遇,然後因關係而深厚,從頭到尾和神一點關係也沒有。它是奇跡,但隻有人的思念可以呼喚它。”


    “比起神跡,這種由眾生創造的奇跡更讓我感動。”


    ——摘自《無題--一定會被列為禁書,所以也懶得想名字》一書,月?奧蘭托著,大陸曆3977年,第四冊十五頁。(注:本書被當世教廷列為a級禁書)


    第一章弗雷德


    更新時間:2004-12-1610:14:00字數:17433


    這是個秋高氣爽的日子,陽光燦爛卻不刺眼,和風吹進半敞的玻璃門,送來鶯鶯鳥語和陣陣花香,但屋內的兩人都無暇他顧,忙著進行一種與生殖有關的行為。


    “吉西安大人,不…不可以……”


    “為什麽?”


    俊雅青年一邊熟練地將女子煩瑣的腰帶解開,一邊在她耳邊低語。溫熱的氣息拂動感官,女子頓時意亂情迷,連話也說不清楚:“我是來…是來簽……”一言未畢,紅唇就被堵住。


    “這種時候,不要說那些煞風景的話。”


    吉西安抽走她手中的文件,用浮空術送到桌上,同時用另一隻手撫摸情人的嬌軀,技巧之高讓人歎為觀止。


    女子再也無法反抗,羞澀地閉上眼。青年則一邊將腰帶拋到床下,一邊離開她的唇瓣,往下探去……


    眼看就要邁入限製級了,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親密:


    “到此為止!”


    卡薩蘭城主諾因?史列蘭?德修普一腳踹開大門,氣勢洶洶地衝進室內,發號施令:“我有事吩咐你,立刻叫這女人滾蛋!”


    “殿下。”宮廷術士長笑得很和藹,眼睛卻射出凶光,額角更有青筋跳動,“我有沒有告訴過你,男人在辦這種事時,是?不?可?以?打?擾?的?”


    “沒有!”諾因非常理直氣壯。


    “見鬼的沒有!我跟你說過無數遍了!該死的臭小子!”吉西安大吼,隨即注意到女子驚訝的目光,連忙收起怒色,變臉之快連諾因也望塵莫及,“寶貝,你先回去,改天我再聯絡你。”他溫柔地扶起情人,在她頰上一吻。


    “嗯。”女子回以迷醉的神情,但瞟見一旁的黑發青年,打了個哆嗦,匆匆穿好衣服走人。


    “她不是財務部的官員嗎?你什麽時候開始吃窩邊草了?”認出她的服飾,諾因有點詫異。


    “就從上個月起。”吉西安理了理淩亂的衣襟,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拜這個主子所賜,他已經被弄得性失調了。


    “為什麽?你以前從來不碰身邊的女人的。”


    “因為我的其他女人全病倒了。”


    “被你感染啦?”


    “你才被感染了!”吉西安丟出一隻枕頭,“她們得的又不是性病,是感冒!真是的,怎麽會那麽巧,一起病倒。最邪門的是連我新勾搭上的也噴嚏連連,把什麽情趣都吹飛了。”


    諾因若有所悟:“一定是你的狂熱擁護者幹的,不可能有這麽巧合的事。”吉西安抱著枕頭呻吟:“我也想過,可是有哪個種族能讓人生病的?下毒也算了。”


    看見他這麽淒慘的模樣,諾因還是沒有半點同情,反而開心得要飛上天了:“這樣最好!你就不會整天在外麵胡天胡帝,可以安安份份地待在我身邊。”


    “……”吉西安強忍著不發出禁咒魔法轟爛他。


    “好了好了,趕快把你偉大的吩咐說出來,我還急著找人消火呢。”當了一個多月太監,他已經快內出血了。


    “上個月我定的一批書因為遇上山崩堵在半路,而我手頭的書又看完了。”


    “所以——”吉西安浮起不祥的預感。


    “所以我要親自去接,這裏就交給你了。”


    “見鬼!為什麽不交給雷瑟克?”


    “前天我問老妖婆討來一幫新兵,他正忙著訓練。”


    吉西安咆哮:“我也很忙啊!”諾因側目:“是啊,忙著跟女人胡搞。”


    “你有資格說我嗎?現在要把整個要塞扔下,為了幾本書跑出去的人是誰啊?”


    “我可是先把管理權轉交給你,再出去的哦。”諾因似乎認為這樣就很負責任了,“總之,我不在期間,你就是這兒的頭,不但要把本職工作做好,還要包辦我平常做的所有事——就這樣,再見。”


    辭職!我一定要辭職!


    瞪著主君的背影,宮廷術士長在心裏第n遍發誓。


    ******


    返回身體的瞬間,魔界宰相感到不對勁。


    眼前一片漆黑,他定了定神,還是看不見,剛抬手想確認額飾,一個柔和的女聲傳入耳中:“啊,你醒啦?別亂動,你的精靈之眼碎掉了,我們已經幫你送去修理,請暫時在這裏安心休養。”


    果然。維烈垂下手,轉向聲源:“這裏是——”


    “這裏是市中心療養院。你在城門口昏倒,被守衛送過來。”女護士驚訝他與外貌極為相符的溫潤嗓音,在這個充斥著老人的咳嗽,小孩的哭嚷,難民的籲歎,傷兵的呻吟的療養院,簡直是天籟,情不自禁地想和他多攀談幾句,“你的身體沒有問題,應該是太累才會昏倒,要不要喝碗蛋粥補充點營養?”


    “好的,麻煩你了。”維烈坐起來,靈魂出竅需要消耗大量的精力,所以他的確餓了。女護士正要轉身,一個小男孩撲進她懷裏:“妃梨姐姐,陪我玩!”


    “亞克,你燒才剛退,不可以亂跑。”妃梨用責備中帶著關懷的語氣道,“而且姐姐現在沒空,要照顧這位大哥哥。”她手指維烈。


    亞克探頭一瞧,眼睛發亮:“那好!我就跟這個哥哥玩!”


    “別鬧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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