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安特魯王國——


    “丹侯補生!!!”


    “有——”


    響徹雲宵的大吼語尾接著一個慵懶的女性嗓音,聲音的主人雙手環胸,一副老油頭的德性,斜視麵前穿著保守的瘦削婦女。婦女也回瞪她,顫抖的食指指著地上一攤水沫和碎片。


    “這…這是什麽?”


    “花瓶啊。”生前是。雷莉亞丹毫無愧意地答道。


    “噢~~~”婦女作頭暈眼花狀。雷莉亞惡意地想:幹脆就直接倒下去摔個腦震蕩吧。


    “你、你太不像話了,丹!你知不知道這個花瓶是作什麽用的?”


    “花瓶當然是插花的,不然還……”


    “不懂就給我閉嘴!”瑪雅教院的副院長迪南多馮女士氣勢洶洶地打斷,喘了會兒粗氣,她指著雷莉亞的鼻子,一字一字道,“這是王妃艾莎琳萊安特魯生前最喜歡的花瓶,為了紀念她和陛下的相遇,才寄放在我們學院,你卻……”


    迪南多結巴著說不下去。雷莉亞若無其事地掏掏耳朵。


    “那麽,讓我這個粗枝大葉的人搬這種珍貴物事的人又是誰呢?以教院的連座刑……”


    “丹侯補生!”迪南多再次大吼,麵色鐵青,“我沒想到你是這麽沒有擔當的孩子,連承認錯誤的勇氣也沒有,念在你是第一次犯的份上,我不關你禁閉,但你得把這裏打掃幹淨,別讓王宮的客人看見!”說著,狼狽地轉身離去。


    “哼!”雷莉亞朝她的背影扮了個鬼臉,隨手將一頭長及腰部的黑發撥到腦後,伸了個懶腰。


    討厭的女人,從大清早就差使她做事,連中飯也不讓她吃。要不是她故意打碎花瓶,還不知道要被她折騰到何時。平常她闖再大的禍也有聖女頂,誰讓她們是結拜的好姐妹,可昨晚一直罩她的聖女受蒙契爾公爵之邀去他家參加茶會了,才給迪南多那個老處女逮到機會公報私仇。


    雷莉亞撿起花瓶碎片扔進紙袋,往垃圾場走去,她的性子一向是沮喪不了多久,何況欺負人的恐怕是她而不是迪南多。


    一路走來,觸目是腳步匆忙的學生和教師。有的在裝飾建築物,有的在為晚上的宴會做準備,也有的在排練表演用的節目。瑪雅教院是一所由王室出資建立,專門培養女祭司的宗教學院,所以裏麵的人員清一色是女性。


    風裏飄蕩著宛如雀語的嘰喳聲,全是圍繞著今晚王宮派來的特使,女孩們紅著臉幻想使者的模樣。教官們也拿出珍藏的首飾打扮自己,盼望被帥哥看上,就此告別清心寡欲的生活。


    真饑渴啊。雷莉亞感歎,將紙袋隨便往回收爐裏一丟,尋思:聽說國王病危,那麽來的八成是王子。聖女姐姐沒回來,就代表蒙契爾公爵不會來,大家肯定失望死了,不過國王和公爵都長那麽帥,基因相同的王子應該也差不到哪去。哎呀,真想看看那位玉樹臨風的王子殿下被一大群披著祭司外皮的母狼生吞活剝的景象。想到最後,雷莉亞不禁眉開眼笑。


    她抬起頭,視野中映出被高大的圍牆遮住一半的晴空,碧綠的眸子登時浮起濃濃的不悅。


    “礙眼的東西!”她踹了圍牆一腳,這時,頭頂傳來一個清亮的大喝:


    “閃開!女人!”


    磅!仗著敏銳的反射神經,雷莉亞毫不猶豫地再次出腳,正中天外來客的小腹,然後拎起“戰利品”,意外發現他的雙腳還夠不到地。


    “原來是個小鬼。”


    “咳咳!放肆!放開我!”


    “你沒暈?”雷莉亞挑了挑眉,她那一腳可是沒有放水的,能接住的至今除了蒙契爾別無他人,這小鬼雖是“挺住”而不是“接住”,也挺能耐了,有當蟑螂的本錢。


    “我叫你放開,沒聽見嗎!”


    男孩抬起頭,雷莉亞震懾他一雙美麗的淡色紫眸,險些鬆手。


    “喂——”男孩提高音量,“放我下去!”


    這耳背外加無禮的臭女人,知道了他的身份還如此無禮,萬一這丟臉的一幕讓其他人看見還得了!怎麽還不放?嚇傻了嗎?可惡!若不是看在她是女流之輩,他早就一腳踹過去了!這個角度正好可以讓他的腳丫子完美地嵌進她的豐胸印上一個尊貴的印記。


    要幹嗎?不,君子之禮不可廢,這是母後的交待。


    “你是男的嗎?”雷莉亞終於打破沉默,吐出讓男孩爆血管的話。


    “¥$※◎+……”士可殺,不可辱!這也是父王的囑咐!


    砰咚!費席安萊安特魯出腳出到一半時,雷莉亞突然鬆手,讓他以最狼狽的姿勢跌落地麵,頓時疼出兩滴英雄淚。他一手捂著臀部,一手拚命捶地,硬是咽下到喉嚨口的呻吟。


    “不錯嘛,小弟。”雷莉亞笑著蹲下來,歪著頭打量他,“看你細皮嫩肉的,骨頭倒硬。”


    “哼!”費席安瞪了她一眼,沒有開罵,因為他聽出對方隱藏在譏諷語氣下的讚揚之情,一方麵也是怕一張嘴就會忍不住呼痛。看到他這麽痛苦的模樣,雷莉亞動了冰封十六年的惻隱之心,伸手到他股下,和聲道:“我幫你揉揉。”


    “哇啊!”費席安像被蜜蜂蟄到般跳起來,滿臉通紅,“你——無禮!”說著,拔腿狂奔,一眨眼就沒影了。


    “什麽呀。”


    雷莉亞嘀咕,好心被惡言相向,讓她心情很是不快。那少年,不,他最多隻有七八歲,隻能稱之為男孩,言行如此古怪,放他走沒問題嗎?


    “學院裏從沒見過這號人物,是哪個教官的私生子嗎?如果是迪南多的,我就放跑一尾大魚了。”


    少女自言自語,就蹲在地上發起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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