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左盟正在內戰,此時原汴梁梁廷的許多核心官員都在對江左盟的事情表示擔憂。


    首先是程知忌,他認為,不論成本多大都好,一定要把江左盟消滅掉,江左盟的存在已經破壞了國家的正常運作。


    “這不是成本大不大的問題,幫派永遠是國家的贅瘤!懸鏡司雖然報上來說江左盟定下了盟規不幹殺人放火的事情,可是事實呢?方玉城在放高利貸,如果還不起就斷手斷腳,就算現在江左盟的人九成不犯法,可以後呢?誰能保證他們不犯法?就像曆朝曆代開國的官僚大部分都很清廉,可是呢?貪官朝朝有,朝朝都要殺貪官!更別說一個幫派了!”


    梁帝遷都金陵之後,他選擇默許了江左盟的存在,甚至和江左盟有一定的來往,但是明眼人都知道江左盟是個黑社會,官黑勾結成何體統?


    另一方麵,梁帝要求群臣來到江南麵見皇帝,蕭景琰也來了,這次蕭景琰來,他可是有備而來。


    蕭景琰也擔心梁帝會用針對性的措施去對待他。因此,他直接帶著一封聯名保舉自己的上疏和各道節度使提供的精銳兵馬三萬人,浩浩蕩蕩地向金陵城進發。


    來到金陵城後,蕭景琰開始布置兵力,他讓一批兵馬布置在長江對岸,監視采石磯,讓一批軍隊在采石磯後方布置,且一批軍隊布置在金陵城前,形成裏應外合之勢。


    一旦梁帝要殺他,他便可以殺出金陵城,在將采石磯占領的同時迅速殺入金陵。


    完成這個計劃之前,北燕因為缺乏糧食,由慕容術阿牽頭,慕容成玉帶著一批戰馬來找蕭景琰做生意,由於實在是缺乏糧食,北燕打算用戰馬來換糧食,去促成一筆交易。


    促成這筆交易之後,言闕提醒慕容成玉,如果有人要拿這件事情為借口來攻擊其義父慕容術阿,那麽你慕容成玉第一時間就會成為替死鬼,因為你並不是一名舉足輕重的將領,所有過錯都可以賴在你的身上。


    此時,由於受到梁帝遷都的影響,原來梁帝身邊的紅人都在站隊,夏江作為情報部門的一把手,他選擇站隊譽王,謝玉已經因為汴梁禁軍嘩變事件失去了權勢,他選擇和太子一起抱團取暖。


    蕭景琰帶著大軍來到金陵,嚇的金陵城的紈絝,也包括梁帝在內,不敢對蕭景琰有任何的處罰措施,此時蕭景琰已經是梁帝國中權勢如日中天的人物。


    當蕭景琰帶著北方將士進京後,他見到了梁帝,梁帝擺了宴席來請大家吃飯,但是大家卻因為烤饢的問題,更加嫌棄梁帝。


    新任的門下侍中範懿見禁軍大將楊宗棠帶了一大袋饢餅進了宮廷內,便開始說起了當年大家同甘共苦的時候吃饢餅的事情。


    對於江南士族來說,饢餅是粗俗之人吃的東西,他們看不上,當梁帝說出了他喜歡吃江南的桂花青團的時候,北方的將士心裏已經徹底不再對這個皇帝帶有一絲的認可了。


    程知忌寫信,希望蕭景琰一定要注意江左盟的問題,這種想法和蕭景琰一拍即合,蕭景琰便寫下上疏《治南北條陳國策論疏》,帶到朝廷去獻給了梁帝蕭選。


    這裏國策論疏的篇幅很大,所以我把他寫成了文言文,因為如果直接按著現代文來翻譯出來的話要占三章的空間。


    現在來解釋一下《國策論疏》的內容,為什麽蕭景琰要這麽做,他在告訴蕭選什麽?


    第一段,蕭景琰告訴蕭選


    “兒臣觀江南之主享國日久,於治政之心,輒誌消沉。縱無暴施於民者,而居高位者不統全局,則南方之主及商賈,至於大臣宗室,多違朝體作亂。昔者侯景之亂,富者亡乎山林,抱其財貫以死,卻非死於兵刃。何矣?以蕭衍三十餘年不聽政,遂致江南民田為宗室及奸商所並,貧富日距,而本植稻穀者,自勤苦之,糧不得食,遂致巨患。”


    這一段大家可能聽不明白,這一段在我寫的《琅琊榜史料本》裏麵有提及,曆史上,在公元549年,候景發動了侯景之亂,當他攻下了建康(金陵)後,當地的富人全部逃入了山林,由於土地兼並非常嚴重,這些富人逃到山裏麵根本得不到糧食,因為他們的糧食早就被亂軍搶走了,他們隻能抱著自己的財富餓死,故而蕭景琰在後半句話說:而本植稻穀者,自勤苦之,糧不得食,遂致巨患。


    蕭景琰在第二段發言中跟蕭選指出了國家的問題所在:


    “以玄宗之時,上久將兵讓於節度使,國家所以製兵稍疲。後節度使據於一方,互相殺伐,不從皇命,而來一百七十年矣。時汴河尚有鎮衛,唐亡以前,城邑頗完;而唐亡後,火之時作。又以頃年之天災、民變,汴之治不益矣。兒臣疏《治汴河條陳八策疏》,以為得汴河者以平天下,運河通之,則邊之民富,官財不困,節度使亦以富強從命,當治汴河之時,需防城邑火患,以防其費。以止但治汴河善者,並不可不憂於此。”


    蕭景琰認為,節度使分裂的情況現在根本改善不了,已經一百七十多年了,你想快點改也比較難,唐朝滅亡之前,每座城市有非常良好的管理製度,唐朝滅亡後,天下大亂,因此很多城市都出現了縱火事故,加上天災民變,朝廷一方麵要花錢治理城市,一方麵又要去養育地方,造成了汴河的治理不善。


    在他上疏《治汴疏》前,他一直認為“得汴河者可平天下”,汴河是聯係南北經濟的命脈,當汴河通行了,所有運河沿岸的州縣都會富裕,隻有民富了,國家才不會貧窮,節度使也會因為中央朝廷的強大而聽從王命,所以治理汴河的同時必須嚴格防止城邑發生的火患,以免產生不必要的浪費。


    接下來,蕭景琰向梁帝進一步地提出自己治理國家的想法,他開始把矛頭直接扭向譽王蕭景桓。


    “先數十年之事,王仙芝、黃巢承私鹽起,以賦役太重,而興民變。兒臣以為,今不可重徭賦,蓋宿州張猛作亂,多殺以惡積財之主;而慶曆效節軍以饑奪河北豪強之財。兒臣愚以為私鹽須止,複不可急。”


    “第五琦行榷鹽法,以官運、官銷;及劉晏改鹽政之際,改為商運、商銷之法,此中多不法之商,借運官鹽而售之權,或加價圖利,而鹽官益增,為政之冗官甚重,亦所以官而不順國策也。彼此漁利,鹽價升,民取其力漸衰。朝官行榷鹽者,或依法從事,亦有不抵其利之誘,故其身販私鹽,以取豪利。”


    蕭景琰認為,北方因為張猛案的事情,一大批囤積居奇和私藏糧食的地主被殺,人地矛盾已經得到了充分的緩和,與此同時,慶曆效節軍也在河北瘋狂搶奪豪強的土地,所以北方的階級矛盾相比於此前已經有所緩和,因此必須緩慢治理私鹽。


    蕭景琰表示:私鹽的問題在於現在梁帝國行的是劉晏改革的榷鹽法,也就是采用商運商銷的模式,這其中有部分鹽商借著出售官鹽的權力,不斷加大鹽價,而朝廷設置的鹽官不斷增加,導致冗官問題存在,這些官僚彼此之間漁利,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腐敗網絡,在這種風氣之下,即便當初有依法管理鹽業的公職人員,也會被腐敗侵蝕,從中獲取私利。


    此後,蕭景琰認為,鹽官的設置,不是說多設置管理鹽業的官員就能了事,必須細分官吏的智能,並且設置發運使和掌握登記鹽務管理的官吏,強化對私鹽的監察能力。


    此外,蕭景琰還表示,朝廷管理鹽業混亂,還在於朝廷對煮鹽亭戶的賦稅無休止的增長,他認為:


    “因當地鹽業大小,以大中小三分,可置大者鹽監,下分鹽場,鹽場以下分鹽務,層層監之,密監鹽之流向,可以製私鹽濫矣。至於朝廷鹽稅歲入,多來於江南亭戶,自本朝以來,亭戶煮鹽,既而官府取之,計各亭戶人數及亭戶鹽產量課之,後計其比例稅之。江南富足,如謂錢塘等,計一斤鹽六錢;而此非朝廷常賦,自渝賊、燕奴侵中國,朝廷常擴征亭戶之稅,亭戶本自負盈虧,故愈為難矣。”


    “先是朝廷數增鹽稅,所致亭戶大逃,尤以滑國舊地為甚,此象久之。因張高緣故,朝廷治江南產鹽久無作為,故江南私鹽泛濫,官鹽滯銷。今兒臣看來,朝廷更此做法:以當地戶口計貧富從而強售官鹽,又將官鹽遠銷內地。遠者貪之,則於鹽中大加泥沙,百姓苦其久矣。”


    最後,蕭景琰表示,一定要完善好法律製度,目前為止是沒人在鹽業方麵製定法律的。


    蕭景琰自己寫了一份漢唐鹽法的研究給蕭選看,朝廷大部分大臣表示許可,當然蕭景桓已經是滿頭大汗,因為這份上疏沒有一個字提到他,但是基本上每一句話都是殺人誅心,以後朝廷要找麻煩隻會往他身上找。


    這裏我設定了蕭景琰決定使用鹽引改革,這實際上是宋朝中葉以後的改革了。


    接下來,蕭景琰向梁帝指出朝廷以後的大方向:治鹽為主、其次內政、再次邊防、最後藩鎮。


    這個意見梁帝也沒法反駁,因為按照現在梁帝國的經濟狀況,隻能先把經濟弄好,再去考慮削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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